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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晨雾中的杜伊勒里宫还沉睡在靛蓝色阴影里,拿破仑却已经站在穿衣镜前调整绶带。贝多芬裹着羊毛毯靠在床头,看侍从官捧着镶金边的战报在门外欲言又止。皇帝突然转身将冰凉的铜制肩章贴在他颈侧:"今天有普鲁士使团觐见,中午让厨子给您烤小牛胸腺?"

      "别用哄情妇的语气说话。"作曲家拍开他的手,毯子滑落时露出锁骨处的淤痕——昨夜皇帝坚持要亲手给他调整助听器的皮革束带。拿破仑低笑着将发热的额头抵在他肩窝:"您该庆幸自己不是女人,否则巴黎小报早就把我们的私生子故事编成歌剧了。"

      正午阳光穿过温室玻璃,贝多芬在柠檬树的阴影下捕捉到皇帝的剪影。拿破仑正背对着他与外交大臣交谈,右手却在身后比划着只有他们懂的暗号:食指画圈代表"稍等",拇指抵掌心是"马上结束"。当使团成员突然转向温室方向行礼时,作曲家迅速将餐刀上的果酱抹在诗集内页——这是他们约定的"陌生人接近"信号。

      傍晚的书房总弥漫着矛盾的温情。拿破仑批阅西班牙战报的沙沙声与钢笔修改乐谱的刮擦声在羊皮纸气息中交织,偶尔被瓷器轻碰打断——皇帝会默数对方喝掉第三杯咖啡的时间,然后将自己的锡糖罐推过胡桃木桌案。某次贝多芬弯腰捡拾散落的谱纸时,皇帝顺势将人拉坐在膝头,军装的金穗子缠住了作曲家睡衣的银扣。

      "明天开始穿正经衣服用早餐。"拿破仑的鼻尖蹭过他耳后助听器的皮革带,"省得近卫军以为我在卧室藏了吉普赛巫师。"

      "那就停止半夜溜进琴房装订乐谱。"贝多芬扯开被墨水染黑的衬衫袖口,"您缝线的针脚比法国骑兵冲锋还粗野。"

      他们的争吵往往终结于突如其来的寂静。就像此刻皇帝突然沉默着解开他束得过紧的领巾,指尖抚过喉结下方因长期低头作曲形成的细纹。贝多芬会在这时凝视对方垂落的睫毛,发现这个征服半个欧洲的男人居然生着淡金色的、近乎透明的睫羽,像冬宫屋檐下垂落的冰棱。

      私人浴池蒸腾的水雾成了最好的掩护。当侍从退去后,拿破仑会允许作曲家将助听器搁在玛瑙托盘上,两个人的声音在潮湿的空气中变得模糊而柔软。皇帝惯常背对着他踏入浴池,布满旧伤疤的脊背在蒸汽中若隐若现,却总在沉入水中的瞬间突然转身抓住贝多芬的脚踝。

      "别像个怕水的孩子。"某次贝多芬被拽得跌进浴池时呛着水骂道。

      "1793年围攻土伦的时候,"拿破仑把他湿透的额发撩到耳后,"我在战壕里发着高烧梦见类似的场景——不过当时水里有死鱼的腥臭味。"

      这些零星的战争回忆像散落的珍珠,总在肌肤相贴时从皇帝紧闭的唇间滚落。贝多芬逐渐学会在对方讲述意大利雪夜行军的往事时,用掌心摩挲他左肩的旧箭伤;当提到埃及沙漠里中暑的士兵,手指便穿过皇帝后脑微卷的金发轻轻按压。这种沉默的抚慰往往会让拿破仑突然停顿,继而用更激烈的亲吻掩盖突如其来的脆弱。

      某次深夜内阁紧急会议后,贝多芬在更衣室发现皇帝对着镜子反复调整领结。他上前扯开勒得过紧的丝绸,却发现对方颈侧有未擦净的口红印。拿破仑抓住他颤抖的手腕按在自己胸口:"这是下午接见女宾的礼仪,您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作曲家甩开手冷笑,"就像您知道我这周修改了七次《菲岱里奥》的终曲。"

      那夜皇帝抱着被褥睡在了琴房的长沙发。破晓时分贝多芬被膝盖的刺痛惊醒,发现拿破仑正跪在地毯上给他的患处敷药膏,晨露未干的军装下摆还沾着花园的草屑。

      "下次发脾气别捶钢琴。"皇帝将他的脚踝搁在自己大腿上揉捏,"您该庆幸我当年在布里埃纳军校学过战地急救。"

      贝多芬的指尖陷入对方肩章下的布料褶皱:"我以为您会命令我道歉。"

      "我确实在命令——"拿破仑突然仰头咬住他垂落的睡衣系带,"命令您永远保持这种令人恼火的骄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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