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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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床边只有宋荣一个人。
见他醒了，宋荣连忙扶起他的身子。
他难受地干咳了几声，
“水……”
一杯温水适时地抵上了他的唇，陈年张嘴，像是久旱逢甘霖的田地，疯狂地吸吮着。
直到咕咚咕咚几大口后，他才像活过来了一样，轻喘了几口气，抬眼看向宋荣。
“……简椿呢？”
他上次醒来明明看见简椿了的，她是回去上课了吗？
宋荣愣了一下，手指顿了一下，指向了房间内一个小小的角落，陈年顺着她的手看去，看见了角落旁，一张窄小的陪护床上，简椿正缩着自己的身体，靠在墙边睡得不太安稳。
陈年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自己莫名其妙地晕了过去，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我……”
他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眼神飘忽地看向宋荣，
“我真的没得什么绝症吗？姑姑你直接告诉我就好，我受得住。”
“真没事，要不我去调医生办公室的监控给你看看？”
宋荣有些无奈，她也理解陈年的恐惧，毕竟如果不是有医生的保证，她恐怕也被吓掉了魂。
每次想到这里宋荣就纳闷，心道那两口子怎么就能那么冷血，连亲儿子生病住院都不来看看。
刚才沈万山给他发了一条消息问了问陈年的情况，她如实回答了以后只收到了一条淡淡的“哦”。
有时候宋荣很庆幸没和沈万山一个姓，不然她不得恶心得睡不着觉。
“好吧……那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陈年看向满脸疲态的宋荣，和不远处蜷成一团的简椿，心里像是塞了一个浸满醋的酸棉花，稀里哗啦地冒酸水。
他想起了自己刚才做的梦，放在被子里的手不由得掐紧了。
这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因为他而如此难受。
“等一会儿来查房的时候问问医生，没什么事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
宋荣拍了拍陈年的被子，
“别怕，啊。对了，姑姑问你个事。”
宋荣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像是为了缓解陈年紧张的情绪，眼神逐渐变得揶揄。
“你和简椿，怎么走得那么近了？”
陈年愣了一下，脸上瞬间浮上可疑的红晕。
宋荣看了看连脖颈子都红成一片的侄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姑姑……”
陈年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宋荣不仅是他的姑姑，还是他的老师，这种恋情被老师兼长辈发现的感觉，饶是陈年这种脸皮厚的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放心，我谁也不会说的，简椿是个好孩子，你们两个在一起一定能共同进步对不对？”
陈年被宋荣这种类似哄小孩的语气惊到了，跟那个被誉为“灭绝师太”的宋荣相处那么久，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手指微蜷，心说自己只是生了个病，居然把十几年前的姑姑给激出来了。
陈年的眼眶一下子有些发热，他下意识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姑姑，那既然没什么事，你来我床上睡一会儿吧，我出去透透气。”
陈年说着就要下床，宋荣下意识地就想拦他，
“你再睡一会儿……”
“我没事……”
“宋老师，你来这个床上睡一会儿吧，我来看着陈年。”
听见声音，陈年和宋荣一同朝角落的陪护床看去，发现简椿已经醒了，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
宋荣愣了一下神的功夫，简椿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放心吧宋老师，我看着他，不会让他乱跑的。”
“……那好吧。”
宋荣确实也是困了，毕竟也是一夜没合眼，刚才差不多是强撑着没睡着，她爬上陪护床，几乎是刚挨上枕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陈年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已经坐在了椅子上的简椿。
简椿从果篮里拿水果的手一顿，刚才离得远没看清，她放下手里的橘子，伸手轻轻地摸了摸陈年通红的眼眶，轻声道，
“这是怎么了？身体还难受么？”
她心里像是针扎一般的疼，只恨她没第一时间注意到陈年身体的异样，让他受了那么多的罪。
却不知道陈年在想什么。
如果知道陈年是因为心疼她和宋荣才掉眼泪，她一定会狠狠地把陈年抱在怀里，亲吻他殷红的眼尾。
“我没事，就是想出去透透气。”
他下意识地隐瞒了自己的想法，不想让简椿担心。
“等一会医生查完房再去好不好？”
简椿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推开，医生带着一群实习生鱼贯而入，给陈年做了简单检查后摘下了听诊器。
“医生，还有什么问题吗？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没什么事了，你如果急着出院的话今天就能走了，一会儿可以让你家属去办出院。别担心啊，小伙子，恢复快。”
医生说完，就急匆匆地带着手下的学生去其他病房了。
“你看我说没事吧，这下可以让我出去走几圈了吗？”
陈年坐起身，看向简椿，一双微红的眸子里写满了哀求。
“好，我陪你一块去。”
看着这样的眼神，别说陈年只是想出去走走了，就算是他想要天上的星星，简椿都会二话不说地给他去摘下来。
怕打扰到宋荣睡觉，二人蹑手蹑脚地走出了病房门。
这层楼的走廊里静悄悄地，腺体科的病人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出病房的，怕被各种各样的信息素影响了病情。
所以陈年和简椿走在走廊里，只碰见了几个病人家属。
其中还有一个戴着口罩的小女孩，在拐角处跑过来，陈年一个没注意，就被她撞了一下。
躺了一天的身子还有些虚，他被撞得后退了两步。
“你没事吧！”
简椿反应很快，她连忙扶住陈年，把他揽进怀里。
陈年刚摆摆手，想说自己没事，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跑过来，白着脸连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
女人拉过小女孩，让她在自己身边站好。
“没关系。”
“赶快给哥哥姐姐道歉。”
眼看女人就要让小女孩鞠躬道歉，陈年吓了一跳，连忙拦住她，
“我没事，不用了，小姑娘也不是故意的。”
陈年笑了笑，拍了拍简椿环在他腰间的手，示意她先放开。
他弯下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小姑娘颤声道，眼里全然是惊慌。
“没事，哥哥这不没事吗？哥哥接受你的道歉，你也不是故意的对不对？不用怕。”
陈年说完，看着她眼角仍是红红的，一时间有些慌乱，只好抬眼看向简椿。
简椿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从包里拿出一颗不知什么时候准备的糖，递给了小女孩。
“吃颗糖就没事了，乖啊。”
小女孩把糖塞进嘴里，这才破涕为笑。
身边目睹了这一切的女人这才松了口气，心道自己是碰到好人了，也算她们运气好，腺体科的病人大多数都易碎，要是被女儿这一撞，撞出了什么事，把她们娘俩卖了都赔不起。
“谢谢，谢谢你们。要是真出了什么事……”
女人的眼眶不由得开始泛红，
“没事儿，我壮得很。”
陈年笑了，
“不过您还是要看好孩子，这得亏是撞到我，要是撞到别的身子弱的病人，后果不堪设想。”
“对对对，我以后一定会看好她的。”
“那我们就先走了。”
陈年和简椿对视一眼，打算下楼去花园里转转。
却没想到女人在身后喊住了他们，
“等等，小伙子！”
“怎么了阿姨？”
二人转过身，有些疑惑地看向女人。
女人犹豫了一下，拉着小女孩上前走了两步，
“我，我想问问小伙子你既然是腺体科的病人，怎么会这么壮实的？”
陈年愣了一下。
也不怪女人有这样的疑惑，自古以来腺体这方面的疾病就是绝症，直到医疗技术发达的今天，还是个无法攻克的难题。
生了腺体病的人无不虚弱到难以行走，活动，甚至连寿命都会受到影响，像陈年这样活蹦乱跳的病人，实在是少见。
“……”
陈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他的情况简单给女人讲了一下。
女人听完，眼里隐隐闪动的光熄灭了下去，她本以为，她本以为是遇见了奇迹，没想到……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懵懂的女儿，她眨巴着眼睛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她的兰兰真的没有救了么？
看着女人的眼神，二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最后还是简椿先开了口。
“您女儿……”
“兰兰她，是先天性基因突变，导致腺体缺损，一开始跟正常人毫无区别，但慢慢地就出现了症状，医生说她活不过二十岁……”
女人说着，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不想让滑下来的眼泪让别人看见。
“怎么会……”
简椿愣了一下，不由得看向穿着病号服的陈年。
先天性基因突变……
一开始和正常人毫无区别……
活不过二十岁……
直到和抽噎的女人分别进了电梯，简椿脑海里还盘旋着这几句话，她不由自主地代入了陈年的症状，甚至有拽着陈年再去检查一遍的冲动。
许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陈年笑着挤进她怀里，
“别怕，我都检查了多少遍了，腺体也没什么问题，要真是先天性的，我还能活到现在？”
“我害怕，我害怕你离开我……”
简椿反手搂住陈年，把头埋进他的颈窝处，近乎贪婪地吸吮着他身上松雪的气息。
“……不会的。”
不会的。
陈年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简椿那么好，他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不舍得的。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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