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俊骨英雄志》黎小暮

3、让这个婚成不了

　　没有感人肺腑的相拥而泣，也没有热泪盈眶的嘘寒问暖。
　　有的只是冷淡的一句：“嗯，怎么不卸了铠甲梳洗过后再来？女儿家蓬头垢面的像什么样子！”
　　这与宋甜黎想象中倒是一样。
　　跪在地上的宋添耀不敢回头，宋甜黎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显然现在也并不是兄妹相聚的好时候，搞不好，他还要觉得自己是来看笑话的。
　　“三年未归，女儿想着，要先同父亲问声好，再去梳洗。”宋甜黎不冷不热地回道。
　　宋志明又上下扫了一眼宋甜黎，冷哼一声，道：“你母亲在你屋中等你，你先去梳洗吧。”
　　“是。”宋甜黎顺从地应道。
　　纵使她在军营中是人人景仰的副将，在战场上是让对手闻风丧胆的魅影将军，可回到家里，站在父亲面前，她仿佛又回到从前那个一无是处、唯唯诺诺的宋家二小姐。
　　不过，能这么快就离开这个尴尬的场景，去见母亲和妹妹，她还是很雀跃的。
　　穿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长廊，回到自己的院中，只听院中静悄悄的，仿佛空无一人。
　　“娘！甜诚！”她扬声道。
　　无人回应。
　　宋甜黎觉得有些疲惫和失落，她行军千里，只想好好睡一觉。
　　她缓缓推开自己的屋门，只见小小的屋中挂满彩旗、横幅，还挂了几盏小巧的红灯笼，看上去热闹无比。
　　正中央的横幅上写着：“锦袍殷战血，美人英雄志。”
　　“梨儿，你终于回来了！”柳氏哽咽的声音响起，她从暗处走出来，手中捧着不知从哪摘来的野花。
　　看到宋甜黎，她也说不出更多的话，只流下两行汹涌的泪水，抬手捂着嘴压抑着喉咙中的呜咽。
　　“姐姐！”宋甜诚也冲出来扑进宋甜黎的怀中。
　　她也已经忍不住热泪盈眶，瘪着嘴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一头多的姐姐，声音中带着埋怨：“你当初怎么说走就走！这三年可过得安好？可有受伤？”
　　宋甜黎心中终于被暖意填满，这才是她想象中与家人团聚的样子。
　　她抬手揉了揉宋甜诚的头，泪意也涌了上来。
　　“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她说。
　　三个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
　　宋甜黎终于泡了个热水澡，将全身的污渍清洗干净。
　　待她梳洗好，柳氏和宋甜诚同她坐在床边聊天。
　　“所以，宋添耀考了三年仍旧没通过武举？”宋甜黎只觉得荒唐，“他就不能寻些别的事情去做？”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亲的脾气，他从添耀四岁起就开始逼他学武，一心想要添耀继承他的衣钵。”柳氏叹了口气。
　　“我说什么，他也是断然不会听的。”
　　“二姐姐，还有更过分的呢！”宋甜诚气呼呼地插嘴道，“父亲因为对兄长失望，去年便同母亲坦白，自己早就有了外室，还有一对儿女。”
　　“如今，那一双儿女也已经十六七……到了可以参加武举的时候……”
　　“什么？！”宋甜黎诧异，顿时怒火攻心，“为何你信中从未提及？”
　　“是我不让橙儿告诉你，毕竟，你在边疆多有危险，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让你忧心。”柳氏垂眸掩饰住眼中的酸楚。
　　“那……那外室和那双儿女现在人在哪儿？”宋甜黎的声音微微发抖。
　　“还在外面养着，就住在城郊的老宅里。”柳氏道。
　　“当初娘就是因为他非要生儿子，身子没恢复好就勉强怀孕，这才损害了身体，从此不能再生育。”宋甜黎拍案而起。
　　“父亲那时便答应过娘，不会为了生儿子另娶他人！”
　　柳氏面色惨淡，她拉住宋甜黎的手，让她坐下，嘴角挂着无奈的微笑：“梨儿，此一时彼一时了。”
　　“你父亲多希望有个儿子能继承将军府的荣耀，你也不是不知道。添耀不堪用，被他折磨了这么久，心里也是凄苦。”
　　柳氏叹了口气，看向远处：“若是纳妾能让他不再逼着添耀练武，我也不在乎他违背诺言。”
　　“今年是兄长最后一次参加武举了，爹得知他三次落榜，已经放弃他了……”宋甜诚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兄长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对了梨儿，我听说，陛下为你赐了婚？”柳氏微微蹙眉。
　　提到这个，宋甜黎就觉得头大。
　　“娘，我还不想成婚。”她悻悻地咬了一口母亲准备好的桂花糕。
　　“若是我嫁了人，还怎能常常吃到娘做的桂花糕？”
　　柳氏叹息：“那顾家儿郎，我也略有耳闻，确实不是什么良婿。娘也不希望你嫁给这样的人，可陛下赐婚，岂能抗旨不遵？”
　　宋甜黎狠狠咬了一口桂花糕，叹了口气：“娘，你放心，我不想做的事情，还没人能逼我。女儿自有办法。”
　　……
　　夜深了，宋甜诚闹着要同宋甜黎一起睡，柳氏拗不过她，只能嘱咐她别同姐姐聊到太晚。
　　“姐，你这次回来，还会离开吗？”宋甜诚紧紧搂着宋甜黎的胳膊，把头埋在她的颈弯里。
　　宋甜诚是大部分北虞女子有的体型，小巧，柔软，看起来人畜无害。此时她有些困了，说话的声音也软软的，宋甜黎听了都涌起一股保护欲。
　　“边疆战事平息，大概能在都城留上好一阵了。”宋甜黎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床梁，不知为什么有些难眠。
　　“你真的有办法不嫁给那个纨绔吗？”宋甜诚打了个哈欠，又问。
　　宋甜黎想起今日顾以铮的脸。
　　愤怒之下，她当时并没有太注意顾以铮的长相。此时回想起来，那张脸果真是如传闻中一样，堪称惊艳四方。
　　让人印象最深的便是那一双桃花眼，魅而不妖，剑眉星目，棱角分明，五官深邃。
　　听说他遗传了镇北王妃的容貌，不难想象王妃是怎样的绝色。
　　按理来说，商贾的身份并配不上镇北王。可镇北王却力排众议，非要娶那商贾之女，想必顾以铮的母亲也是十分厉害的角色。
　　相比于顾以铮，宋甜黎倒是对那个“准婆母”更好奇。
　　只是，这终究是她不喜欢的婚事，也没必要去了解顾以铮的一切。更何况，她最讨厌空有姿色的男子。
　　也不知道今日和那三人的冲突，能否逼得顾以铮闹着退婚。他一个纨绔子弟撒泼打滚再正常不过，倒是好过她这个副将军去闹。
　　宋甜黎决定了，就算今日对他的刺激还不够大，她也会再想些别的法子，让这个婚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