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排球队里苟经验》下雪时

4、第 4 章

　　排球社里有很多主攻、副攻、还有接球的自由人，二传却只有那一个。

　　这种稀有程度——再加上对方好像很低调，不是平时随便就能见到的那类人，看过来的目光都能轻易让人紧张。

　　然而朝日奈风谷想的却是，跟自己又没关系。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二传有合作的。

　　只是20个球而已，从一开始就这么艰难了……朝日奈风谷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得低沉，眼睫微微往下垂了垂。

　　正好是低下身从球筐里拿球的姿势，系统看着他的眼神在白发下一点也没有被点亮，反而像是在背光处格外的消沉。

　　还没开始扣球，他整个人就已经不好了。

　　系统忍不住着急，朝日奈这个心态，以后去正式比赛了可怎么办哦……

　　等等……朝日奈这个心态……

　　他在系统数据评估里可是拿了“S”的啊！！

　　这上上下下比过山车还惨烈的心态？？？

　　怎么可能——！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有着四只白爪爪的猫猫忽然睁大眼睛。

　　场上，朝日奈风谷双手拿着排球，他的目光像是被球网阻隔住了，根本没办法穿透到对面。

　　在他对面接球的正好是芝山优生。

　　球网也是白色的，朝日奈风谷的头发颜色却更透亮干净，那是纯粹的白色，即使中间夹杂着一缕黑色的异色，也只会让人觉得白色变得更醒目。

　　然而他站在那里却没什么存在感，微微垂着肩膀让人感觉软绵绵的。

　　芝山优生一秒回忆起了他昨天好像没睡醒的样子。

　　“昨天的事对不起。”他连忙说。

　　他是被人撞到了，不小心才撞到朝日奈身上的，还害得朝日奈手里的排球掉了。

　　说起来……他拿着球的样子好像和昨天不太一样？

　　为什么感觉不是很想扣球？

　　他有些疑惑地看过去，对面的朝日奈风谷：“……没关系。”

　　他早就不记得了。

　　因为有更大祸临头的事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想到这里，朝日奈风谷本就消沉的眼神又覆盖上了一层死气。

　　芝山优生：“……！！”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就在他紧张的时候，对面的朝日奈风谷微微抬手，都没怎么听到声音，一个排球越过球网飞来。

　　仿佛太阳升起又落下，排球从球网的一端跳跃到另一端，优美的弧线映入芝山优生眼里，他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动了起来。

　　双手并拢，落在他面前的排球迅速起飞，朝着前方进攻线冲了过去。

　　“好一传！”

　　芝山优生睁大眼睛，他竟然接得这么好！

　　不对，力道还是太重了点，应该轻一点过去二传才更好托球的。

　　因为扣过来的排球都没什么力道……芝山优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对面的朝日奈风谷。

　　这位新同学的样子，很难让人叫他把球扣得重一点呢。

　　他昨天在排球社练习的时候，还有幸看到了孤爪学长的扣球……

　　都是有气无力的代表人物，孤爪学长拿到球的时候，眼神还有些亮度，朝日奈可是整个人都变得阴暗了。

　　芝山优生都开始怀疑他能不能完成20次练习了。

　　不会练着练着突然就颓丧地蹲下，或者想要原地消失不见吧？

　　然而他想象的事并没有发生，朝日奈风谷转身在球筐里又拿了一个排球，然后把球抛起来。

　　不是很高，被那只手轻轻拍过去，弧线却稳定而优美，对面的芝山优生身体微微向前，熟练地把球一接。

　　又是好一传！

　　自己今天手感好好啊！！

　　在一旁和海信行说话，看似不太在意的黑尾铁朗眼神往那边移了移，忽然顿住。

　　在场外喝水的夜久卫辅也跟着一停。

　　“啊……”他眼睛睁大，脑子里的思绪仿佛打结了一样，过了好久才拆开，“这……”

　　这不是在给芝山喂球吗？？

　　球那么精准地就到了芝山手里。

　　芝山优生前面已经接过两轮球了，他的接球没什么好担心的，夜久卫辅指导完别人就放心下场喝水了。

　　一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

　　可是、对面不也是纯新手吗？

　　站桩扣球，连脚都不带挪一下的，估计从来没想过扣球还可以动这回事……

　　夜久卫辅有些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跑回球场。

　　芝山优生接完一个球，看到他过来有些惊喜地叫道：“夜久学长！”

　　夜久卫辅嘴角一抽，忍不住问：“感觉怎么样？”

　　“超好的！”

　　芝山优生说：“我感觉我能接好一传了，昨天山本学长打过来的那种扣球也可以试试……”

　　——是被喂球了呢，夜久卫辅悲壮地想，被一个站着一动不动的小同学投喂了。

　　像这样的球，一般都是在喂手感，记住这种感觉，之后再去接其他的球，也能发挥出很好的效果。

　　但只有高年级才会给人喂得这么好，连状态都变好了。

　　夜久卫辅从没让人喂过球，却也是在这样一遍一遍地接球过程中迅速建立自信的。

　　自由人就是这么有成就感的一个位置。

　　他对芝山优生说：“你去前面一点。”

　　芝山优生站在球场中心靠后的位置，很好瞄准，而对面扣球的又是新人……就他这站桩的姿势，估计扣球也只会往一个地方扣。

　　夜久卫辅并不是想为难对面的朝日奈风谷，而是他只会往一个地方扣球的话，芝山靠前了，那就只能回头往后面接球。

　　就当涨涨经验嘛，夜久卫辅把芝山优生往前推了推。

　　然后就看到一个排球飞过来，仿佛biu地一下，又到了芝山优生手里。

　　夜久卫辅：“？”

　　芝山优生看到他的神色，忍不住忐忑：“学长，我接得不好吗？”

　　你可接得太好了！

　　现在根本不是你的问题啊！

　　夜久卫辅：“你给我往后面一点，到后面去。”

　　对面一看就是新得不能再新的人，给芝山优生一百个脑子，他都往不了喂球那方面想，可事实就是这么发生了。

　　夜久卫辅把芝山优生带到后面，比刚才还要靠后，都快靠近底线了，然后一个排球又仿佛猫猫探头一样冒了出来。

　　一点声音都没有，就是这么出现在面前了。

　　夜久卫辅：“？？？”

　　夜久卫辅：“为什么啊！！！”

　　你就非要这么犟吗？？

　　把球往自由人手里送？？？

　　你到底图什么！

　　他的目光太过震惊了，在球筐里翻了翻，弯腰下去才拿到最后一个排球的朝日奈风谷支起脑袋。

　　然后就看到了夜久卫辅不满的表情。

　　还差5个球……这位学长一直在指导芝山优生，这时候突然看他，是觉得他的扣球不够好吗？

　　要换人？

　　朝日奈风谷直起身，微微抿了抿唇。

　　也不是不行……但是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看到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都散发着灰暗又不情愿的气息，夜久卫辅愈发不满地说：“你为什么一直把球往人家手里送啊！”

　　朝日奈风谷：“……”

　　不是老师说的吗？一个扣球、一个接球，要是他扣到别的地方，芝山优生接不到怎么办？

　　夜久卫辅：“扣球就是要让人接不到的啊！！！”

　　朝日奈风谷：“…………”是吗？

　　这和他的世界观产生了冲突。

　　夜久卫辅：“是的啊！！！！”

　　怎么还有专门往人手里扣球的！！

　　他大步上前说：“换人换人！现在往我这边扣，随便扣，看我能不能接得住。”

　　你小子，可别太小瞧自由人了！

　　被他瞪了一眼的朝日奈风谷：“……”好想拒绝。

　　然而对面的夜久卫辅还在催促：“快点。”

　　朝日奈风谷握着排球，不由得看了一眼对面，虽说是随便扣球，可他并不知道要扣向哪边。

　　夜久卫辅也没有任何准备姿势，不像芝山优生那样会提前把双手并拢。

　　连瞄准的地方都没有。

　　周围人扣出去的排球到处乱飞，他看了看神色不满的夜久卫辅，试探性地往他身边扣了一个球。

　　夜久卫辅轻松接起。

　　朝日奈风谷又试探着往另一边扣球，夜久卫辅双手伸过去，轻轻一扬。

　　柔和的弧线从他身边升起，仿佛被放置在柔和的水流中央。

　　要是有人在那里托球应该会很舒服吧，朝日奈风谷忍不住想。

　　[17/20]

　　距离完成一组训练只剩下最后几个，身边空了的球筐也被人换了新的，推着球筐过来的同学一脸的不在意。

　　夜久卫辅是音驹最厉害的自由人，他在对面接球根本没有悬念，不管扣几个球结果都一样。

　　又被接到了，朝日奈风谷看着飞起来的排球。

　　在把球拍出去的一瞬间，就有那种不可能成功的感觉。

　　对面的夜久卫辅没有说什么，每次接球还是那么认真，但朝日奈风谷知道，等到他练完这几个球走了，对面的人也会哼地一声从另一边下场。

　　这和骂骂咧咧走了有什么区别。

　　朝日奈风谷抬起手，排球仍旧是以弧线飞了过去。

　　对面的夜久卫辅脚步往后退，仰头望着排球的神色专注，就在排球飞来的刹那，他微微弯下腰，双手从身前抬起，就这么把球往前面一送。

　　[18/20]

　　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球每次都落在一传完美区域，那里已经堆了好几个排球了。

　　夜久卫辅望着对面的人，还是转身拿球，站回了原地。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身上的气息又低下去两分。

　　感觉都要窒息了呢。

　　这么想着，夜久卫辅却是又退了退，伸出手把迎面飞来的排球接住。

　　排球明亮的弧线升起，对面那人散发出来的灰暗气息仿佛变得危险了几分。

　　只是站在原地发球，不可能有什么办法的啦。

　　夜久卫辅说：“还要继续吗？”

　　“最后一个。”

　　“嗯。”夜久卫辅点头。

　　他又不是来为难小同学的，而且看对面……心态好像要崩了呢。

　　待会接完这个好好鼓励一下人家……

　　这么想着，他就看到对方拿着排球，回到那个仿佛有着结界的地方固定站好。

　　“你可换换位置吧。”夜久卫辅说，打球大可不必这么乖……！

　　还没说完，对面的排球升了起来。

　　果然又是……不对！

　　排球还在升高，站在原地一直散发着消沉气息，仿佛一戳就会倒的人在视线里拔高，本就有些瘦削的身影拉长，压低的影子化作流畅的动态。

　　从微微垂着肩膀到直起身体，视线里灰色的人影犹如抖落挤压在身上厚厚的松雪，灵巧地到达上方。

　　夜久卫辅瞬间往前扑去。

　　最开始轻松到都能单手接球，现在却用上了之前不可能用的鱼跃，还是没能阻止排球落下。

　　“咚。”

　　排球擦着球网飞落，夜久卫辅的身影同时扑进前排的范围内。

　　不管左边、右边、前面还是后面，往哪边扣球他都能接到。

　　但是有一个范围——从最远的底线到最前方的球网——

　　一个球、两个球、原本离前方很近的夜久卫辅就这样被推动着往后，越来越远。

　　然后……

　　朝日奈风谷垂下视线，正好对上夜久卫辅倏地望过来的目光。

　　——没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