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怒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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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好糟糕的姿势……
甘棠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坏过——在众目睽睽之下，学校里最鼎鼎有名的校霸在体育课上把新转来的学霸给扑倒在了草地上。
回想起之前刷论坛刷到的那一篇帖子，她觉得头都要变大了。
哎！
真是！
不过，比起自己变得更加糟糕的名声，现在，有一件事情明显是更重要的。
她向前走的脚步骤然间停了下来，回头看那颗静静地躺在地上的篮球。
当时，两人站的位置明显离篮球场很远，那颗直奔郁乔而来的篮球，带着那样强大的力度，就像是被人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恶意，充满目的性地投了过来。
到底是谁干的？！
郁乔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对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事情发生地太过于突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了那个角落，顺着球被扔过来的方向望去，早已空无一人。
甘棠咬紧了牙，表情愤愤。
她看了一眼郁乔，问她：“怎么样？刚才有没有受伤？”
情况紧急，来不及反应，因此是郁乔的背先着的地，还多负担了一个甘棠的重量。
“没事。”
郁乔的话音刚落，就看见面色阴沉的白发少女朝她走进了几步，一只手狠狠地按压在了她的背后。
正是刚才她着地的地方。
“嘶——”
郁乔倒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脸色越来越黑的甘棠，表情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茫然。
甘棠拉着脸，嘴角跟着下压了几分：“明明就是受伤了，为什么不说出来？还是你觉得自己的身体就一点都不重要啊！”
从前就是这样，为了工作什么都不管不顾，生理期的时候，为了保持谈判上的时刻专注，一杯冰美式都可以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工作就像是比命和健康还要重要的东西一样。
甘棠深知面前的人究竟有多么能忍痛，一张嘴里吐不出几句真话，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样，郁乔在自己的身体上撒了谎。
顾知媞和林遇夏跑完了，正站在她们的不远处，甘棠对她们招了招手。
“来，”顾知媞的身体素质一般，刚跑完三圈，还没缓过劲来，面色苍白，甘棠转头，把郁乔托付给了力气更大的林遇夏，“你带她去医务室看看。”
林遇夏震惊地张大嘴巴，手指指向自己：“谁？我吗？”
甘棠盯着她，就像是在问她这里除了她之外还有更多的人吗。
林遇夏尴尬地笑了下：“可以是可以……但你怎么不自己去送人？”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甘棠对这位新来的转校生态度不一般。
“我现在没心情。”甘棠心里还积压着怒气，瞥了一眼边上沉默不语的郁乔，“我去卫生间洗把脸。”
说完，就大步流星地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了。
林遇夏看着她的背影，感慨地摇了摇头：“你这是做了什么事情，能把我们棠姐给惹毛了？”
甘棠虽然在一中里是个背景硬、同学和老师眼里都不好惹的茬，但是林遇夏和她在一块儿做朋友这么久，也能自称是对她有挺深的了解的。
——甘棠是个很少会发火的人，也从来不先找惹别人、挑起事端。
而眼前的郁乔也是个寡言的人，也不知道刚才两个人到底是说了些什么，才能让甘大小姐脾气都给上来了。
“走吧。”郁乔并不想过多解释，身体巧妙地一侧，避开了林遇夏想要扶住她身子的手，“我受伤的地方又不是腿，可以自己走。”
林遇夏的手讪讪地收了回去，目光落在郁乔的背影上，她一直坚定地向前走着。
看上去很瘦弱的一个身体，黑色长发散落在肩膀，遮盖到了腰。
她的皮肤甚至是病态般的苍白，在阳光下呈现着一种半透明的光泽，却偏偏有着一股强大的意志力，让人难以忽视她的存在。
一个贫困生，接受着最差的教育和社会资源，一个长期处于社会底层的人，却可以有着超越她们这些富家子弟的才智和冷静的头脑，即使是面对着极强的物质财富差距，也能做到不卑不亢、在各种场面面前毫不怯色，也难怪能得到甘棠和陆华浓两位大小姐的青睐。
让人简直难以揣摩这样的身体里面，到底装着一个多么坚韧的灵魂。
林遇夏静默了几分，才缓缓开口：
“知道了，我只是受人之托，负责把你送去医务室。”
啧。
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又不是Omega，也没有对象，连碰都不让碰。
也不知道是单纯地有洁癖，还是在为谁守身如玉。
*
体育场的卫生间在操场的四角。
一中的操场是露天的，又被一个建筑给环绕起来，里面有各种室内运动，例如乒乓球、健美操等的活动教室，厕所也在里面。
刚刚，她和郁乔虽然站的地方离篮球场很远，却距离最北边的那个出口很近，只隔着几条跑道。
若是说哪里最有可能藏着人，无疑是那一处建筑内靠北边附近的教室和走廊。
方才说的想来洗把脸也没错，但是更深层的目的则是来查看这边的情况。
她迈步，走过了阳光和阴影的交界之处，踏入了体育场的建筑内。
围绕着走廊逛了一圈，除了那些正在上体育选修课的低年级同学，她没有再看见任何人的身影。
一无所获。
或许人已经跑了。
甘棠心中无奈。
一颗突然砸过来的球，本身就可以很容易地在体育场内被解释成一场意外。
郁乔也没有出什么大事，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根本不可能会让学校因为一件捕风捉影的事情而大动干戈。
她走向卫生间的方向，打算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方才她的情绪竟然会因为郁乔而失控，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才刚刚靠近厕所，耳边突然就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和对话声，混杂着细细的哭泣。
甘棠抬眼看了眼门上的标志，是女厕所。
一中是北城的一所贵族学校，里面就读的人大多都非富即贵。
但是即使都是有钱又权的人，其间也分为三六九等，更是由于大部分的学生从小都浸染在豪门家庭里对于阶级和权势地位有着更敏锐的审视。而很多事件，更是因着学生们背后的势力，处理起来而变得复杂而被动。
早就听林遇夏说过，校内存在着许多半黑色的行为，但是甘棠其实一次都没有遇到过。
毕竟大部分人都不会不长眼睛地往北城甘家的大小姐面前凑。
没想到，今天竟然好死不死地被她给撞上了。
甘棠自认为是一个不太爱管闲事的人，正要离开，却听见里面那个女生的声音，很是耳熟。
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是班里一个不起眼的女孩子，名字叫做鹿枝，家境在一中里面算是一个末等，平时老实本分，和甘棠这种时刻处于校规边缘的分子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
看上去这么乖一个孩子，还能惹到谁？
她要离去的脚步一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头发一甩，又掉头走了回去。
越是靠近女厕，里面的对话声就变得更加清晰。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在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向里面望去，看见的却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无助地被推倒在角落，水龙头里的水被一个人用盆子接住，然后毫不犹豫地泼在了女生的头上。
原本整齐的头发瞬间被淋得湿淋淋的，眼镜也歪斜向一旁，看起来好不狼狈。
甘棠的眼睛一下就红了，险些就要惊呼出声，幸好及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而下一刻，那个女生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她惊讶不已。
即使是被欺负到这种田地，她的表情依旧是倔强的——
“我方才都看见了，砸球的人就是你！”
鹿枝今天生理期，因此向体育老师申请了见习，没有参与体育课上的跑圈活动。
正是因为这个休息的契机，她碰巧看见了那颗不怀好意的篮球。
难道……她今天被人堵在这里，全部都是因为她和郁乔的缘故？
甘棠皱了皱眉。
另一个男生突然出现在了视野当中，他发狠地揪住了鹿枝的衣领，往前用力一拉，一双阴暗的死死地盯着她：“这件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一个贱人暴发户生的一个低等人，好好在这里读书学习不好吗？非要学着别人去找老师告状？！”
鹿枝被他突如其来地发疯给吓到了，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一缩，随后又坚定地挺直了身子：“可是是你先要故意害得人！是你的错！”
“傻x……”对面的人像是被她的话给激怒了，一把松开揪住鹿枝领子的手，示意边上的帮手，“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保护别人？你去，再给她清醒清醒。”
眼见着那一盆水又要被泼到女孩的身上，甘棠终于是再也忍不了了，猛地一下就冲了出去，抬腿一脚踹开另一个帮手拿着水盆的手，盆子从他的手中吃痛脱手，里面装着的水也因此歪了角度，尽数洒落在旁边的地板上。
“又是谁来多管闲事……”
为首的那个话还没说完，甘棠的手掌就呼了出去，直奔他的门面。
就是这一瞬，她彻底地看清了那人的面容，眼中的惊讶之色压抑不住。
那人是隔壁二班的学习委员何成，平时一贯是以一个好学生的面目示人的，还是数学课代表，代表学校参加过数学竞赛，得到过不错的成绩和名次。
怎么会是他？
甘棠咬紧了牙齿。
更可恨了。
一个人面兽心、只敢欺负女生的败类。
她在空中的手掌瞬间握紧成拳，用力地砸向何成的脸上。
“畜生，是你棠姐我来收你了！”
缩在一角的鹿枝听见声，猛地抬起头。
目之所及，女孩的背影隔绝了方才那些充满恶意的目光，阳光顺着窗户洒下，那一头白色的头发轮廓闪着光，耀眼夺目。
*
郁乔赶到的时候，一副混乱的情形就这样呈现在她的眼前。
二班的学习委员正被甘棠推在墙上打，那男生也不甘示弱，狠狠地揪住了甘棠的头发，还一直情绪激烈地在骂甘棠“废物”、“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蛋”。
动静太大，周围围着不少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郁乔加快了脚步，挤过人群，看起来像是要把两人给拉开的样子，手却不动声色地控制住男生扯着甘棠头发的一双手，稍一用力，就把他对甘棠的攻击瓦解，除了语言，没有一丝想要阻止甘棠的意图。
她低头看了一眼甘棠，动作依旧虎虎生威，看起来没有什么大事，这才放下心。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她还是低着头小声地对她说：
“还有四分钟。”
她过来的时候看见老师了，估计还有五分钟左右就能赶到，甘棠必须在四分钟内结束战斗。
甘棠耳朵灵敏地动了动，手上更加用力了。
“唔！”何成不可置信地抬头，“老师就要来了，你等着，看看老师到底是会相信你这个问题分子，还是我这个遵纪的好学生！”
门口很快传来哒哒哒的鞋声，和郁乔的预估一样，老师在五分钟后到达了现场。
何成得意的表情还没有维持多久，就看见刚刚还生龙活虎的甘棠迅速地倒下了，还一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何成：……？
他真的是靠了。
竟然跟他玩阴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两个班的体育老师都纷纷小跑着过来，“快，先把地上的人扶起来！”
林遇夏和顾知媞连忙过去，扶起了“虚弱”的甘棠。
“老师。”一直都没出声的郁乔冷不丁地开了口，“我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他们先送去医务室。”
“哦，对对对。”二班的体育老师很快反应过来，“你们快把人送去医务室，其余无关的同学都散了。”
“既然如此——”郁乔看着边上的男生，温声开口道，“那不如由我负责送这位同学去吧，我才从那里回来，对地方熟悉。”
“……好，那就麻烦你了。”
一班的老师认识她，知道是个靠谱的学生，很快就点头同意了。
边上的何成一脸惊恐，却在郁乔面无表情的注视下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她才慢吞吞地靠近何成，随后，利落干脆地一脚踹了出去。
她的那一脚极其有技巧性，就像是打了很多年的架一样，专门挑着人最痛又不容易留下痕迹的地方下手。
何成捂着被踹到的地方，痛苦地垂到在了地上。
“你发现了我扔球的事情了？！”他痛喊出声。
“原来是你。”
郁乔的语气淡淡的，看起来依旧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关心、十分冷淡的模样，如果忽略掉她碾在他腹上的鞋的话。
那双鞋在何成眼中是劣质而廉价的，边上看不出任何品牌，长得就像个地摊上卖的东西，更别提那微微开裂的鞋边是被用胶水给二次粘起的。
要是放在平时，他一定会狠狠挂在论坛上嘲笑一番，可是如今，被这样可笑地穿到泛黄的鞋子踩着，他的头上却直直冒着冷汗。
“很可惜，我打你，并不是因为知道砸球那件事情是你干的。”
她垂眼，眉眼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戾气，脚上的力气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废物和蠢蛋也是你能骂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怒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