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0、解开 ...
-
时间嘀嗒,雨声滴答。
林闲渟捧着手里的木雕,是一只夜莺形状的小鸟。
她忧郁地坐在廊内,期盼雨什么时候能停。妈妈说什么都不同意下雨天出门,几番撒娇都没有用。
顾宅门前,顾长亭推开车门,撑开一把深色的伞,“小艺,进家里坐坐。”
张艺爽快应道:“行啊,后备箱里有我从酒行挑的几瓶上年份的柏图斯,专门给懂行的叔叔,带来尝尝。”
“我去拿。”她的脚步迈向车尾,很快提着沉甸甸的酒盒折返。
顾长亭迈步迎向张艺,伞面微微往旁侧倾斜,一半遮着自己,一半护着对方,遮住迎面而来的暴雨。
“以后不要给我爸带酒了,全换成保健品。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家里很早就不让他碰酒了。”
“那些酒,堆在酒柜里越攒越多,到现在他都养成收藏酒的癖好。”
张艺避开积水滩,笑着应,“没问题,换成保健品再添好酒几瓶,喝不了没关系,留收藏呗。”
“明知道他老人家沾不得,还故意添这个。”顾长亭嗔了句,把伞往张艺那边又斜了斜,阴晴不定的坏天气。
张艺反倒笑得更欢了,“总有人会喝的。酒这种东西放得越久,年份越老越金贵,等过几十年请人来收,转手卖个高价,到时候发达了。”
顾长亭顿了顿脚,眉梢拢有好多无奈,“得了,他总说等我结婚的时候,在婚礼开了宴请客。”
一想到今天干成的大事,再配上叔叔的话,张艺忍不住发笑,“叔叔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顾长亭护住怀里的酒盒避开雨淋,往门廊方向挪步。她自然懂闺蜜的意思,嘴角勾着笑递去个眼神。
和时阙来那方已经谈妥,再过不久就能彻底摆脱婚约束缚,此刻全身轻松,耳边哗哗的雨声听着格外愉悦。
临近到家门口,她把拎起的一提酒递给张艺,管家推开厚重的大门。
顾川生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望见青石板两道伞影由远及近,悠悠转身,“卿卿回来了,小艺也来了。”
张艺把手里的盒子举高了些,“顾叔猜猜,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两人并肩往里走,顾长亭朝父亲和张艺交代,“出门前煲在锅里的汤该好了,你们聊,我去厨房看看。”
她往厨房方向,唐嫂守在砂锅旁,手里握着长柄勺轻轻搅动,见她进来,“小姐,汤再焖十多分钟就成。”
“辛苦唐嫂盯着了。”顾长亭看了眼砂锅里翻滚的汤色,对着一锅汤拍了张照,给某个馋丫头发去。
另一边,林闲渟坐在轮椅上,乖乖舒服地趴在她腿上。脑袋埋进她摊开的掌心小口小口舔着猫粮。
看它吃得津津有味,林闲渟摸摸肚子,扬声喊在办公的母亲,“妈妈,晚上我要吃你包的荠菜云吞。”
叶泛舟从设计稿中抬起头,“好,阿澜去吩咐厨房备菜。妈妈忙完手头这些,就去给闲闲做云吞。”
林闲渟乖乖应了声,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看向窗外雨停得无声无息。
这时搁在扶手上的手机叮咚,她划开屏幕,是“糖葫芦”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热气腾腾的汤图。
紧接着弹出条消息:「五分钟之内过来,过时不候。」
她失笑,现在习惯用单手九键,把最后几粒猫粮塞进长安嘴里,敲出回复,「带着我的饭碗,来啦来啦。」
林闲渟转动轮椅到母亲身边,把屏幕往她眼前凑,“妈妈,卿卿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耶。知道我饿了,给我开小灶,我要去她家蹭饭。”
叶泛舟看向砂锅里诱人的汤,“卿卿的手艺越来越好。让澜姨推闲闲去稳当,雨后路滑仔细积水。”
“知道啦妈妈,保证乖乖听话!”林闲渟笑着应道,终于能送木雕啦。
雨后的空气裹着草木的湿意,顾长亭接到小闲出门的消息,走到玉兰巷口,撞见澜阿姨推她过来。
“卿卿!”
“还算准时。”
刘澜笑着停稳轮椅,对顾长亭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卿卿小姐。”
她先看向轮椅上雀跃的小家伙,眼里有笑,又转向刘澜,“澜阿姨,剩下的路我来推就行,麻烦了。
她接手轮椅推着往回走,林闲渟上半身往卿卿身侧倾,“饿扁扁,不白吃你的,我的乖乖有才艺哦。”
顾长亭挑眉看林闲渟,脚步没停,“长安会前空翻还是后空翻?你每次都说给我看表演,一次也没见过。”
“说明罕见,存在不确定的因素嘛。”林闲渟狡黠地眨眨眼,“换我,我下午给你雕了一只小鸟,木的。”
她盯着小闲把夜莺举在半空,拇指推着鸟翼模仿振翅的样子,“嗯,比真的还真,小闲替我收好。”
顾父已经回书房办公,小艺不留下吃晚饭,见雨停了就说辞回去了。
餐桌上,顾长亭拿起汤勺,往林闲渟碗里盛些汤:“冬瓜薏米老鸭汤。”
林闲渟的目光直勾勾地黏在油光锃亮的鸭腿,直咽口水,“我要大鸡腿!”
“今天炖的是鸭子的。”
“大鸡腿!”
“小闲说什么就是什么。”顾长亭点点头,早被林闲渟磨得没了脾气。
林闲渟见卿卿松了口,鼻尖轻轻一翘,从喉咙里滚出个娇软的“哼”。
小傲娇。
顾长亭拿起公筷,夹进半满的汤碗里,两只鸭腿本就都是留给她的。
她端起碗递到林闲渟面前,看着小闲眼馋的模样,温声叮嘱,“很烫,别嘴急。”
林闲渟习惯性地整个两个巴掌去接,触到滚烫的碗身猛地缩回手,被鸭汤烫得捂耳朵,“好烫好烫。”
顾长亭连忙放下碗,抓过小闲被烫到有些发红的指尖,轻轻揉。
她指腹微凉,“说了很烫,偏不乖,偏往中间盛汤的碗身抓。”
揉得林闲渟指尖的热意慢慢散了,她对着卿卿微皱的眉头,嘿嘿地傻笑,“好多啦,我给你盛汤。”
顾长亭接过小闲递来的汤碗,捏着碗沿不烫的地方,喝汤的动作从容优雅,“喝完汤,跟我去趟书房。”
“去你的书房做什么?林闲渟叼起鸭腿,含混不清地问,眼里满是警惕。
去她书房就没什么好事情,不是补课上课,就是写作业看书,总之只能干与学习有关的事。
木头小鸟一直立在餐桌,顾长亭笑笑,显然清楚小闲心里在想什么。
“放轻松,不逼你学习。”
她的指尖抚过夜莺羽翼上细腻的纹理,连尾羽的翎梢都纤毫毕现。
拉开书房门,她推着小闲进入。康复师夸她恢复的速度飞快,还得再加把劲坚持,已经离独自行走不远。
日常可以适度走动,可在顾卿卿面前懒得走。毕竟有喜欢的人推着你去各个地方多浪漫,好了哪有这待遇。
“你的精神世界一如既往丰富。”林闲渟每每看到那么多藏书都要感叹,有这样的阅读量简直是“致死量”。
顾长亭松开推轮椅的手,留林闲渟自顾自,她弯腰从书架底层拎出一摞书,不怀好意的笑,“你也可以。”
定住眼,书堆侧面露出的练习册封皮,哪是什么书,林闲渟顿时觉得满屋子都在飘“大郎该吃药了”。
她的脸光速之间皱成包子,慌忙摆手,一边让轮椅往后退,“不要不要!你说了不逼我学习的!”
林闲渟嘀咕:真不能有个当老师的邻家姐姐,动不动就给你送点礼。
“过去说的,现在不算。”顾长亭放下书,一步步朝小闲逼近按住轮椅,嘴角勾着坏笑,“我没让你走。”
“你耍赖!”林闲渟被堵在门边退无可退,气鼓鼓地仰起头瞪她,偏偏轮椅被按得纹丝不动。
“向你学习。”她明摆是故意的,话说得轻飘飘,娇柔柔地语气像带了鱼钩子,愿者自会上当。
林闲渟盯着顾长亭足以魅惑众生的眼睛,“碰上你,真是美丽的错误。”
顾卿卿身上散发的清香压过来,轻轻地呼吸扫过林闲渟鼻尖,她睫毛半垂,眼尾泄出点似笑非笑。
“美丽的错误?”她撑着扶手站直,那点逗弄的意味淡去了。
说罢,去拿放在书桌的纸袋递过去:“之前去外地出差给你带的礼物。”
林闲渟狐疑地接过纸袋,板着脸不给卿卿好脸色。往里一摸,掏出个木头雕的派大星笔筒,丑丑的好可爱。
“派大星,我好喜欢。”她的气瞬间消了大半,眼睛亮得像散落地星星。
“现在还觉得是错误吗?”顾长亭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比呼吸还低。
眼底翻涌的情绪看得人心脏发紧。
小闲看向她的眉眼都软了,得寸进尺的亲昵,“不赖上你,才是美丽的错误。亲爱的,刚刚真是美丽的误会。”
她起身抱臂俯视林闲渟,故意拖长调子,“喊谁亲爱的,注意分寸。”
“呵!就你未婚夫有这特权?”
借这机会,心底的话一股脑脱口,她藏不住的性子有疑惑要追问,有欢喜要露。
唯独喜欢里,她胆小敏感。
顾长亭有几秒的怔愣,指尖在臂弯里不自觉收紧。这件婚事的保密工作做得密不透风,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林闲渟故意黏住顾卿卿的手不放,连珠炮似的喊:“喊你呀,卿卿。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
“你怕忘了我林闲渟什么德行。”林闲渟盯着卿卿微变的神色,“你让我往东,我就往天南海北走。”
收敛?不可能。顾卿卿越是板着脸,小闲越觉得有意思,闹得更欢。
顾长亭被林闲渟一声声喊得耳根发烫,迅速捂住小闲的嘴,“你的消息是灵通,可惜一知半解。这门亲,我从来就没点过头。”
“更没有未婚夫。”
掌心贴唇的距离太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交缠的呼吸。
林闲渟扬起头在笑,笑得肩膀都在轻颤。胡思乱想那么久,揪心熬了那么些日子,到头来竟是空悲伤。
幸好今天说开了。否则,这段因她要订婚而起,没头没尾的误会,指不定要拖到哪年哪月才能解开。
“你就这么高兴,乐成这样?”顾长亭望着小闲洋溢的笑脸,指尖松下,难免犯疑,一时没完全吃透她的心思。
“是遗憾。”她摇头笑意未减,“原本要在你的订婚宴,祝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现在要换个祝福了。”
祝我们。
管你眼下对我有没有情,往后都得给我成。
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的指尖轻刮小闲的鼻尖,“故作虚假的惋惜,你盼不得我嫁不出去。”
被戳破心思林闲渟半点不慌,反而仰头凑近,心里暗忖:“是又怎么样?机会砸到眼前,难道还要推出去。”
林闲渟顺着话头接得快,“嫁肯定要嫁,嫁人嘛,总得挑合心意的。”
“我人脉可广,卿卿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年轻的、个子高的、模样出众的,我保证给你选个百里挑一的。”
暗自偷偷补后句:你看我怎么样。
“不了,你越大越没正形。”顾长亭无奈地抬起手,指关节像刚开机的电钻,钻林闲渟的不学好的脑袋。
林闲渟愿打愿挨,顺势往顾长亭胳膊上一靠,哭唧唧地耍赖,“你告诉我,手上的戒指谁送的嘛?”
“你问我就要答?”顾卿卿的手温柔地抚在林闲渟的脸颊,小小刁难。
她话里酸溜溜的,“是不是哪个记半辈子的前任?你有过几段感情?情史是不是丰富到能编故事集?”
顾长亭敛开眼尾,总算见识到人言可畏了。真是会瞎琢磨,她哪来的前任,还编本故事集。
她被小闲缠得没招,伸手去拧开门锁,随口问:“要不要留下来吃顿饭?”
见顾卿卿要从眼皮子底下跑走,林闲渟什么都不顾,撑起扶手噌地站踉跄走几步,一把牵起她的手。
“不说,我就缠你到天荒地老!”
着急连站都站不稳,顾长亭下意识揽住林闲渟的腰肢,嗔怪地睨她,“站稳,摔了有你哭的。”
走廊空旷,往来脚步声隐约可闻,她拉着小闲折回书房,反手关上门。
看着怀里这只炸毛的漏汤小笼包,给她舒舒紧皱的眉头,“别瞪了,我说,多到要掰手指头数……”
“你还是别说了。”林闲渟一把捂住顾长亭的嘴。明明是自己追问的,真听到她答疑没半点高兴。
她是真的信了。
谁叫卿卿有才有财又漂亮,三十岁身边怎么可能没出现过旁人。说不定个个都比自己懂事、比自己能干。
尤其是那个叫李书年的!
天字一号情敌!
这么想更酸了,林闲渟索性钻她怀里,额头抵在对方软软的胸口,心里嘀咕:“妈妈,你闺女看上的卿卿,是花心大萝卜,扎嘴的大菠萝。”
顾卿卿被她蹭得心头发软,顺顺她的背,“戒指是我买的,戴它只是不想有人打扰,省得应付不必要的麻烦。”
专挑适宜的时候戴,有讲究的。
林闲渟抬起头,“不早说,我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哄哄我,满意了带你去我家。麻麻包的云吞可好吃了。”
“不是已经再哄了么。”
显然对这敷衍的哄不太满意,她坐回轮椅,带着礼物往门外挪,“这哪算哄啊,连句好听的话都没有,顶多算迟来的解释。”
她温柔地望向小闲闹别扭的背影,轮椅轱辘碾过地板,发出轻而匀的声响,不急不慢地跟在后面。
“走那么快,不走行不行?”
“不行!”
转过走廊拐角,在滑开的电梯口,恰好遇到从里出来的顾伯父。
她喊得亲:“伯伯!”
“阿闲。 ”顾川生温和地应着。
找到了靠山,林闲渟转着轮椅往顾川生身侧倒,仰起小脸,贼喊捉贼地控诉,“卿卿姐她欺负我!”
她刚走到近前,就被小屁孩告状满脸问号,先朝父亲问好,“爸。”
顾父的目光带有长辈特有的暖,笑着对林闲渟说,“跟伯父说说看,伯父给阿闲主持公道。”
不等小闲嘀嘀咕咕开口,顾长亭已伸手接过轮椅扶手,语气平稳,“没有的事,我带小闲回去了。”
顾川生回头看热闹,“阿闲这就回去了,不多留下待会。”
“改天再来,伯伯看嘛,卿卿心里有鬼……”林闲渟依旧叨叨不停,轿厢门一点点合上,这下完蛋羊入虎口。
最后一句话还没飘出去,耳朵已经被身后的好姐姐,用力揪住。
林闲渟疼得呲牙,“这一片没有人不认识我,小心我摇社会人堵你……”
“没拧紧的水龙头,知法犯法,我欺负你什么了?嗯?”越叫嚣顾长亭拧越紧,没拧紧浪费国家水资源。
闲闲憋屈地按揉红红的耳朵,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想让卿卿撒个娇哄她两句。再犟下去,她真要被哄了。
林闲渟哼哼唧唧地抱怨,“下手那么重,耳朵都要掉,就会欺负我……”
她下意识揪完,轻轻揉揉小闲发红的耳廓,“再大的委屈不是你乱想来的。什么时候,知道我要订婚的?”
揉得骨头都酥麻,林闲渟的小尾巴在身后都卷,拧肿了都夸手有劲。
推往门外,她边说,“正月初一。”
顾长亭有印象当天在花园里,确实听到长安的叫声,它不是乱跑出来的,是林闲渟踹在身上带出来的。
大概是特意来找她,意外撞见了她和时阙来在一起。一声不吭地躲在某个角落偷看,想到这她有点心酸。
以为这桩事能瞒她许久,毕竟刚开始洽谈。没想到第一天就被她窥去。
果然亏心事不能有,越想遮掩反倒越会麻痹自我,觉得能瞒天过海,恰相反,无时无刻不再露出破绽。
顾长亭垂眸望向同样在看她的小闲,“听到风声很早,都瞒不住你。”
林闲渟抬起下巴,挑明心声,“现实证明,你不能瞒我更不能骗我,没准我早知道了,只是装的。”
“没有骗过你,不算刻意瞒你。”她嘴上坦然,说得都是掩饰的假话。
“你知道不知道,对我没有影响,成婚也是每个人都需要经历过程。”
只是,这每个人里,并不包括她自己。在没遇到那位绝对值得相守一生的伴侣前,会维持一直不婚的状态。
林闲渟认真听出话里的疏离感,自动闭上两只小耳朵,不喜欢的话她不听,听进去心里会难受。
“你该改改对人轻浮的毛病,有些亲密的话,要对适合的人说。”
天没完全暗下来,玉兰巷两旁的路灯明亮,她不,“又开始说教我。”
小闲一旦出现爱答不理的样子,她就知道白说了,“不是说教,是诚心的。小闲,听进去一点点,好不好?”
林闲渟眼神清亮地迎上去,“听到了。轻不轻浮,听的人会分辨。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对适合的人说的。”
“我对你生气了。”说罢,她自己拧着轮椅往家的方向走。
顾长亭还没完全消化。就被落在原地,望着闹别扭的小屁孩要离她而去,扬声唤道:“小闲。”
轮椅应声停在几步开外。
林闲渟侧过脸,见卿卿还站在原地没动,又折回来牵她的手,“走了。”
她低头看了眼交握的手,瞬间被熨得暖暖的,“还知道回来接我。”
“嗯,知道。”
林闲渟的另一只手握在手轮圈慢慢挪动,两人相牵的手随动作的进行轻微晃动。顾长亭故意放缓了步子,刚好能与她并肩同行。
“麻麻做的云吞最好吃,我们要抓紧回去,再喊厨师给你卧一对荷包蛋,我吃蛋黄,你吃蛋白。”
“一人一半。”她轻笑。
刚冒头的别扭,悄悄软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