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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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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积满灰尘的箱子翻出高中同学录,从中找到谢雍当初留的联系方式。
也不知道他换电话了没有?
我拨了过去,悠扬的铃声响起。
“喂,你好,哪位?”
我咽了一下口水。
“谢雍,我是林寒,你还记得吗?”
谢雍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
“林寒啊,兄弟,怎么突然联系我了,这几年也不见你的消息。”
谢雍大学读了法学院,现在是全国著名的刑辩律师。
“大律师,你最近有回南城吗?”
谢雍轻轻笑了两声。
“噢,兄弟你是摊上了什么事?我上个周刚回来,周末我们聚聚吧,待会儿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
“你按着地址过来找我,我们俩好多年没见面了吧。”
我地图查了这个地址,郊区山上的别墅,南城的度假胜地。
又百度了谢雍的生平。
电脑界面上,谢雍穿了一身黑色西装,戴着半框眼睛,眼神凌厉。
全国性大大小小辩论赛,他都拿过奖,履历十分耀眼,怎么看也不像拿斧头砍人的雨衣人。
但未知的一切谁又能说得准?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打给时由,约她见一面。
我在文具店对面咖啡店等她,时由风尘仆仆地赶来,神色疲惫。
“时警官,你来了,请坐。”
手指不停转动着杯子,斟酌了好久才开口。
“时警官,等下我说的这事有点荒谬,但请你不要打断我。”
我喝了一口咖啡。
“罗乔……罗乔死之前,我见过她。”
“但不在河边,而是未来时空……是现在一个星期后,一个穿黑色雨衣的人杀了她。”
“她也不是溺死的,而是被雨衣人从教学楼推下。”
时由亘古不变的脸色闪过一丝波澜,但她示意我继续说。
“还有一个月之前车祸死亡的网红孟羽菲,你知道吗?”
时由点了点头,神色变得凝重。
“在那个时空,我看到消息,她不是车祸死亡,而是被人报复谋杀。”
说完,我全身瘫软在沙发上。
“我知道这很荒谬,未来时空她们被雨衣人杀死,现实也莫名其妙死了,还查不到杀人凶手。”
“时警官,你说这是不是很荒谬?”
“林先生,你先别激动。”
时由安抚我镇定下来。
我张了张嘴,看了她一眼,又别开目光。
“下一个死人马上要出现了,谢雍,他最近回南城了,我在未来时空看到了他。”
时由凑近身子,有些紧张。
“你是说,下一个要死的是谢雍?”
我双手巴拉着自己的头发。
“我不知道,她只说了要我去找谢雍。”
“时警官,你们能不能派几个人看着他,我知道这……这很荒谬。”
我去见了谢雍。
他的别墅在半山腰上,我坐着索道上去,往下看去,如海一般涌动的林浪。
我听见了呜呜鸣泣的山风拂过林木。
别墅里,谢雍还接待了很多朋友,都是精英人士,他们在烧烤喝酒聊天。
我的到来有点格格不入。
但谢雍还是和高中一样热情,他把我安排得好好,嘱咐朋友照顾着我。
我忍不住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谢雍穿着白色家居服,身材颀长,高中时他就是万众瞩目般的存在。
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他把朋友招呼后,坐到了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背。
“我说林寒,你是不是没把我当过兄弟?”
“当年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知会我一声,真不够意思。”
谢雍盯着我曲起的右腿。
我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伸手勾住他的肩膀。
“兄弟,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
“当年因为这事我颓废了好一段时间,那会儿谁也不想见。”
“现在都好了,兄弟。”
我盯着谢雍的眼睛说,他眼睛里满满关切。
“谢雍,你这次怎么突然回南城了?我听说你早在北城定居。”
谢雍往后仰躺着,眼睛微阖。
“有件案子在南城法院开庭,我就回来了。”
“结束了吗?结果怎么样。”
“昨天连续开了十几个小时的庭,我也是把能做的都做了。”
“尽人事听天命吧。”
“尽人事听天命?”
谢雍通身的气质和雨衣人一点也不搭边,是他掩藏得太深,还是雨衣人另有其人?
我继续装作无意问他。
“谢雍,你还记得沈桔年吗?那个每次路过我们教室,脸蛋红扑扑的女孩。”
说到这,谢雍单手摘下眼睛,手指在鼻梁间不轻不重地按压着。
他眼神晦暗不明。
我转头直直看着他,不错过他丁点神色变化。
好久,谢雍缓缓吐出。
“她离开快有十年了吧?”
我们两人靠在椅子上沉默了好久。
什么时候睡着也不知道。
醒来,天色昏暗,山风穿谷而过簌簌作响,归巢的鸟儿从林中惊起,扑腾着翅膀四散而去。
在烧烤的一大群人没了声音。
一旁的谢雍也不见了。
我抄起酒瓶。
拿上烧烤架旁边的一把尖刀。
别墅二楼的白色窗帘飘荡着,里面传出打斗声。
我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走上二楼。
“咚咚”声,像铁锤击打某种物体发出的响声。
一扇门虚掩着,狭长的门缝透出光亮。
我看到一个满脸血的男人在地上爬,发出痛苦的呻吟,雨衣人拿着一把锤子击打他的腿骨。
骨头碎裂声响起。
身体在恐惧中变得僵硬,冷汗滑过脊梁。
我冲了进去,趁雨衣人不备,将酒瓶往他的脑袋上砸,瓶子碎裂,碎片四散。
雨衣人转过身,眼睛布满了红血丝。
一股阴寒的气息携带山间冷风扑面而来。
夜风从窗户吹过,带着雨水飘在脸上,冰冷的触感加深了我的恐惧。
我握紧刀向雨衣人腹部狠狠刺去。
雨衣人躲过,刀刃只划破他的胳膊,暗红色的血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
而我因惯性往前扑倒。
雨衣人缓缓向我走来,他眼里一片阴鸷。
突然,他被砸中后脑倒在地上。
沈桔年战战兢兢地走出,身上的白裙子一点儿也不合身,她手上握着棒球棍。
“桔年,我又见到了你,你救了我们?”
她无措地点了点头。
我起身走近雨衣人,蹲下将他的口罩掀开,一张陌生的、皱纹遍布的脸庞出现。
成年健壮男子的身躯配上一张老人脸,怪异得很。
不是谢雍。
躺在地板上的男人,满脸是血,他呻吟着,
“林寒,林寒。”
我突然松了一口气。
谢雍那样清风朗月的人,不应该双手沾满鲜血。
他的肚子往外汩汩冒出血。
“谢雍,你受伤了?”
“林寒,去最里面的房间,那是卧室,设施都是防弹级别。”
我拖着谢雍往前走,地板拖曳一大道血痕,触目惊心。
把谢雍拖到房间。
沈桔年还站在原地,双手捂住嘴巴,瘦弱的身躯不停颤抖,像一只小兽在呜咽。
“桔年,快进来。”
我回去查看了雨衣人一番,刚才他受伤的手臂竟然慢慢痊愈了。
我拽着沈桔年的手,
“桔年,走,他会醒过来的。”
沈桔年无助地抽泣着,
“爸爸,他是我爸爸。”
躲进房间后。
我从抽屉里找到医药箱,简单帮谢雍处理伤口,他现在十分虚弱。
仍强撑着说话。
“林寒,你刚在和谁在说话?我怎么听见你在叫桔年。”
谢雍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我是不是很快也可以见到桔年了,我好想她。”
说完,一头昏了过去。
沈桔年躲在门角那里,抱着双腿蜷缩成一团。
她抬头向我看来,眼含泪水,
“他看不到我,林寒只有你能看到我。”
“我爸爸也看不到我,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十几年前他已经不在了。”
沈桔年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在地板上。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桔年,你别害怕。”
“外面的雨衣人是你爸爸,那他为什么要杀罗乔和谢雍?”
“还有我和我妈。”
她双手捂着耳朵,声嘶力竭,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他们先杀了我。”
“他们欺负我,死有余辜。”
沈桔年伸手抹净脸上的泪水,双眼通红。
“林寒,我死了之后被困在时空缝隙里,整整十年,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一直在沉睡,可还能清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黑暗无边,孤寂寒冷。”
“当两个时空重叠,我才会醒来。”
“那天,我醒来见到了你和孙老师,你们都死了,躺在地上。”
我拍了拍沈桔年的背。
“桔年,你可以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吗?”
沈桔年在我的怀里哭泣,她轻得像没有重量一般,只有咯人的骨头提醒我她的存在。
“林寒,我害怕。”
“我说了就可以离开?我不想一个人继续留在这个时空缝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