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圣女向你发来通讯请求》聿十三

52、迷宫

　　与此同时,观众席由于比赛现场直播的突然中断陷入混乱,洪悦下意识抓紧身边好友的手,人的基因中天生就存在对危险的嗅觉,即使是对比赛并不算了解的她们也模模糊糊意识到了一点不安,她视线越过吵吵囔囔的人群,一开始中央的大屏幕上还有滋滋的卡顿,现在只剩一片令人心慌的黑暗。

　　被淘汰的选手已经陆续苏醒，有些被受到伤害不大又抢救及时，精神状态还可以的选手待在候选区里，他们也注意到了外面不寻常的喧闹。

　　有人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暗自嘀咕：“也不知道哪个更倒霉，两个晋级的大热门和一匹谁都没想到的黑马，结果现在……”他顿了一下，噤声转着头，发现没人注意到他又松了口气。

　　乌枞的家人目前都不在瑟维斯，但听说在都在全力赶回来的路上，来这里比赛的谁没见过余钦，第一次见到这叔侄俩的很多都私下里议论过两人全身上下都南辕北辙，哪像有血缘关系的，后来从新闻上见到乌枞言笑晏晏的父母，那纳罕就更不是一星半点，后来感叹，果然还是歹竹出好笋少见，二世祖简直是各家必备单品。

　　但现在远远望着余钦周围的低气压和全无一点平日笑意的眼，他搓了搓手臂，突然就把这叔侄俩的脸重合了起来，只是余钦年纪更大，比起还尚显不成熟的侄子，他周身气势收放自如，现在只是面无表情扫过的一眼，就让旁边做全身检查的医生打了个哆嗦。

　　比赛现场配备的医生已经检查过一轮，现在手里动作不停的医生是助理根据余钦的吩咐带来的，他看起来很害怕，飞快收回落在检测仪上面的手，硬着头皮和余钦对视。

　　“少爷是直面异种，而且异种当时似乎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按理说A＋级别的异种不应该造成这么大伤害，所以当时观测台也没能……”

　　他虽然没说完，但谁都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精神海遭受重大创伤，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要苏醒的迹象，旁边价值昂贵到吓死人的最新代医用检测仪还在发出始终如一的“嘀——”声，刺穿这一片区域人人自危的宁静。

　　基本上是宣判死刑了，虽然瑟维斯属于偏远星系，但这位乌少爷在这里也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赋也算顶尖的二代了，可惜啊……他偷偷瞅了拿出不停震动的终端，深吸一口气后离开接通的身影，大概猜到那边就是乌少爷的父母，医生倒真是有些可怜了。

　　但这可怜不是出自和乌少爷的情分，乌少爷确实是个从头到尾的人渣，不出意外是没有人为他即将成为植物人的命运真心实意悲伤的朋友的，这种可怜是出于对一种共同命运的可怜，一种兔死狐悲的可怜。

　　异种就是如此可怖的存在，即使这只是一场比赛，即使比赛被人用鲜花和荣誉装点满，帝国与联邦费尽心机地引导舆论，将四年一度的选拔称为全民狂欢。

　　彩带与金箔牢牢裹紧赢家的身体，排行榜一次接着一次地刷新，消失的名字被吞进异种的身体，活着的人接受狂热的欢呼，继续与随处可能存在的异种相伴。

　　这才是真正的娱乐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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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个更悲惨？活着的还是已经被吞噬的，没人说得清。

　　医生安静地给余钦留出空间，外面的喧闹声有了停息的趋势，不出意料是主办方下场组织疏散人群，余钦在关注侄子生命安全的同时应付好飞速赶来、情绪汲近爆发的乌枞父母，还不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只能说坐到这个位置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刷了刷星网，#直播间断联#的话题热度一再飙升，只是除了一开始清一色的担忧震惊，下面有一条链接被疯狂转发。

　　那是一个赌局。

　　星网上五花八门什么消息都有，辣眼睛的不辣眼睛的，虽然已经不是大战那会儿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时候了，但仍然有很多人在高压环境下奉行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准则。

　　所以赌局被大肆传播。“目前还在迷宫地图里的两位选手可能活着出来吗？”“是or否。”

　　“*的，全副身家押能，我下半辈子就靠你了啊姐（点烟）”“李涛，新出的迷宫是代表了以后的普遍难度吗，都失陷在地图里了，那这是不是一种对人才资源的浪费？”“我好喜欢那位选手的。。能不能活着出来啊。我想一直追你的直播。。”“其实这位选手潜力真的挺大，就是运气不太好，出了新手村就是地狱级难度，怜爱了。”“对啊，等到积攒一定粉丝量再死亡还好点，是有失陷日捐款的。”“这得赚多少，慕了。”“除了首席就是荀神吧，虽然已经算是半隐退了，但他主页的失陷日捐款真是吓死人。。”“天杀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长的数字。”“像这种排名特别靠前的人气真的吓人，上次那个****失陷的那天，我终端发癫一样消息弹个不停，差点就死机。”“名字被屏蔽了。”“还有人不知道****？一看就知道是**家族的那个，哇真的，这么多年我就见过一次那种‘盛况’。”“终端被接管，主页秒黑，捐款数字一直在下落，每个用户都强制禁言。。”“背景页上图腾一个接一个，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家族。”“啧啧，这说明他活着的时候有这么多家族做过他的投资人。””数字降成0用了多久？”“一个半小时。”“真好啊，我都想试试了。”“想也没用，人家降成0用了一个半小时，你有一秒吗。”“所以说有点可惜，扶光说不定能成为下一个*****呢，联邦在这方面真的牌面给足了。”“帝国不也是，不然谁愿意为你去死啊？”

　　“……”

　　有很多人关心扶光他们能不能成功活下来，就像他们关心两只皮毛靓丽的鸟雀，你不能说他们不真诚，但他们也从不否认自己的冷酷。他们能为初初见面的一位选手惊艳，绞尽脑汁用自己最美好的语言去形容他，吹捧他，那一刻他们或许是真的爱他，能为他掏出自己的心，奉献出自己的一切还嫌不够，可那种惊艳也只是惊艳而已，美丽的，短暂的。

　　除非你能一直惊艳他们，打动他们，主导他们的视线、头脑，最后征服他们。

　　若按照一段关系的发展，如此快的喜新厌旧着实令人诟病，可全世界都是这样，那似乎也算不了什么。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异种把人变成了没有心的怪物。

　　或许是有的，怪物有怪物的对待方法，你用柔软的绸缎裹着他们，他们会很开心，“我爱你啊”也并非虚言，但你如果想再裹紧点可就难了，脆弱的事物终究不堪一击，这时候又会迎来狡猾的辩解“我也不想这样”“你能帮帮我吗”和审视——

　　“好像有点失望。”于是他们逃了。

　　所以最好一开始就不要心慈手软，偶尔的温情总是更令人沉迷。

　　到那时候，怪物的心究竟是形状奇怪的石头，还是红艳艳即将蹦出来的一块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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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界纷纷扰扰，真·万千赌狗梦之信仰·扶老师一无所知。

　　世界真的变得很快，几天前，她还只是一个本本分分、受人“爱戴”的普（光）通（明）少（圣）女，某一天她就来到了异世界，认识了一二三四五……个心理扭曲且扭曲方式千奇百怪的变态，进入了大型人才选拔性比赛，看穿表里不一神经病一二三……个，直播间关闭上一秒仍然凹好姿势，*格满满，如今清晰正面照、模糊侧面照、限定版战损照、一闪而逝银毛照火爆全网，带她大名的资讯瞬间转发过万，而她本人，正绝赞逃生中。

　　暗室被毁的七零八落，可怜的程楠选手被当成人形供电器，坚强（被迫）屹立在原地，眯着眼观察动作越来越大，攻击范围越来越广的两人，准确来说，是一人攻击，一个闪躲，坚决不还手的同时还能把对面气个倒仰。

　　“我知道你肯定想问我，其实我对精神力特敏感，我摸到莉莉丝——噢不好意思那是你名字——第一时间！嘿！我就知道你俩肯定有问题。”

　　“我不想知道。”

　　“你见过精神力本源吗？这么大——”扶光拿手虚虚比划，“哇，你俩本源长一模一样，最多一个暗点一个亮点，按理说本人的应该比造物强，结果我一看，嚯！你的居然还暗点！我当时还想你这么漂亮一小姑娘，居然——哎哎哎，头发头发！”

　　扶光急急把发尾抢救出来，利索地重新绑好：“说句话都不行，你看你——”

　　那里打的热火朝天，另一角，程楠站着，赫利达躺着，两人目光相接，都安安静静地当着各自阵营的吉祥物。

　　一个不能说，一个懒得说。

　　赫利达平静地躺在地上，头顶上方就是阴沉沉的天空，自他诞生之日起，流窜的地图副本多了，他慢慢就能在似乎完美无缺的构景中看出虚假，反正他没见过现实世界，能看到的也只能是虚假的，时间久了，他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心理作用。

　　大概率是吧，他漫无目的地想，远处莉莉丝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突然笑了一下：“你的同伴在拖延时间。”

　　程楠费力转了转眼珠。

　　“但没用的，你们联系不上外界，你又已经被‘恶果’选中，地图规则在地图内永远生效，你们只会被慢慢耗死。”赫利达打量了一下程楠的脸色，“好像还行，看不出你还挺能熬，你之前消耗了那么多，我还以为——”

　　不对。

　　赫利达猛地看向莉莉丝对面那道上窜下跳逃跑却从始至终没怎么反击的身影，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到她朝他笑了一下。

　　那几乎是一种下意识的直觉，名为危险的神经蓦地绷紧——

　　“将军。”

　　程楠似乎也想笑，可惜受限于操控，只能勉强抬了抬指尖。

　　——你知道精神力本源吧，一个本体，和创造物比起来，本体要亮点。

　　指尖光芒溢转，与动作迟缓下来的本体相比有点微弱，但确实存在。

　　那是一张身份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