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骗》松绻

3、第 3 章

　　李乐一好不容易把嘴里的干脆面含化，让他自己可以说话了，却见祁寒转身就要走。
　　“哎。”小傻子发出一个单音节。
　　祁寒转头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他没打算走，刚刚那块面吃急了，噎地祁寒说不出话来，他转身过去悄悄拍了拍。
　　“怎么了？”现在天色全黑，安阳村不大，也没有路灯，只靠家家户户的窗户处渗透些许光来，隐约照亮着路。猜他可能是不敢一个人回家，祁寒便问：“你家在哪？”
　　李乐一往下面指了指，又问：“你家呢？”
　　祁寒往上面指了指。小傻子脸色瞬间就垮下来了。
　　不在同一方向，不能再和他多走一会了

　　七月初的蝉鸣还没有大起，周遭传来几声蛙叫，倒显得安阳村更加寂静。
　　小傻子踌躇着不肯走，他不知道这一次分开下次再见到他是什么时候。他甚至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呢。
　　一想到这个，李乐一又期期艾艾地抬起头去看他，没想到他却走到自己跟前来，说：“走吧，送你回家。”
　　小傻子的眼神一下全亮了，原来今天最开心的事还有一件。

　　见李乐一又恢复了来时的表情，那双眼睛，不知道是被月光映的，还是本身就盛着月光，看的祁寒心头有些发软，他故意板着脸：“到底走不走？”
　　“走！”小傻子掷地有声，仿佛刚打完胜仗的将军，眼神却又止不住地偷瞄他，透露出一点心虚来。
　　祁寒不着痕迹地勾唇，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走前面，自己在后面跟着，借机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他来。
　　李乐一上身穿了件纯白的短袖，不知道传承了几代，又薄又宽松，风灌进去的时候，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撑起来。下面一条九分裤，脚踩了一双拖鞋，净白的脚腕露出来，糅合着莹莹的光。
　　意识到自己在他脚腕处停留的时间过长，祁寒猛地收回视线，咳了一声。
　　听到他的咳声，李乐一迅速回头，目光从他的双眼落到闭合的唇上。
　　祁寒偏开头，觉得嗓子有点干，似乎刚刚那点噎塞感还没下去，他滚了滚嗓子，说：“看路，别看我。”
　　“哦。”李乐一又乖乖转回去，下完这个台阶，再往前走一段，拐个弯就是他家了。
　　但李乐一不想回家，但他也知道再不回去阿姐要着急了。

　　“到了？”见李乐一停住，祁寒循着他往前看去，前面的房子即使有夜色做遮掩，也能感受出它的破旧，院子由长短不一的棍子做成的木栏杆围着，明明那些棍子都挨在一起，在月光下一个一个却显得格外孤单。
　　“进去吧。”祁寒抬了抬下巴。
　　李乐一只好往前走，一步三回头，第三次回头把祁寒逗笑了，见他笑，李乐一也笑起来，才往前走了五步，又返了四步回来，到祁寒面前，仰着头问：“明天还能见面吗？”
　　祁寒垂眸看着他，发现他对跟自己见面这件事情好像感到格外开心，便问：“为什么要见面？”
　　“见面可以看看你呀。”
　　“看我干什么？”
　　“你好看呀。”
　　.......

　　生平第一次，祁寒对自己的脸有了几分感激，他又问：“那别人好看你怎么不去看别人，你阿姐也很好看。”
　　李乐一摇摇头，说：“都没你好看的。”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颜控。”
　　“什么是颜控？”
　　“就是只喜欢长得好看的，如果我长得不好看你就不会看我了。”
　　“不会的。”李乐一有些急，他想不出来这个假设，只说：“你好看的，我会看你的。”
　　“那我不好看呢？”
　　“你好看。”
　　祁寒觉得自己真是被今天一系列事情冲昏了头，才会在这里和一个小傻子争辩这种问题，他再次一抬下巴，“知道了，回去吧。”
　　李乐一没动，因为祁寒还没告诉他明天可不可以见面。
　　看穿他的想法，祁寒微微俯下身与他平视，眼里带了点戏谑，说：“明天就不见了，怕你见我见多了就看腻了，就不好看了。”
　　李乐一不懂他怎么还在说这个问题，明明他已经回答过很多遍了。偏身后又传来阿姐的声音：“李乐一！我规定晚上几点前要到家来着？”
　　“阿姐。”李乐一小小地叫了一声。
　　“阿姐什么阿姐，你说你晚上出去散步，其实是买零嘴吃去了吧？知道你晚饭没吃饱，我也就不拦着你，你倒说说你存的那一块钱让你买了什么好东西到现在还舍不得回家？”
　　听完李焰清的话祁寒的嘴角僵在原处，眼里的戏谑一下子全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与夜色同等浓郁的复杂情绪。

　　李焰清原本以为李乐一在跟村里哪个大人讲话，走近一瞧才发现是今天下午那个少年。她走过去拉住李乐一的胳膊往自己身后带了带，问：“我弟弟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祁寒的声音有些哑。
　　“那就好，那我先带他回家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李乐一被李焰清带走，他刚有个转头的苗头就被李焰清扳回去，导致他最后也没能看到一眼祁寒，更不知道他明天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但他觉得是不能了。

作者有话说

　　祁寒半夜坐起来：我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