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森林》白果子w

7、春光日暮

　　从图书馆出来，细碎的榕叶漫天落下，阿桐站着看了许久。榕叶飞飞扬扬地一直落，落，黄的，绿的，如同雨一样撒下来。落在车上，地上，打在她的头上。
　　前几天，也是站在这个地方，阿桐才知道，原来小白蝶是可以飞到榕树冠那么高的。四五只透明白蝶，薄薄几片，飘到了榕树上。她仰头看着它们，在日光里，在黄绿的榕叶里，站了许久。
　　春天要结束了。阿桐走向家的方向。
　　有一个人，从远一点的地方小跑过来。
　　“阿桐——”
　　“哦。是你——”他带来了一阵风。
　　“好久不见啊。”阿桐忍不住多了个语气词。
　　“你回来了……”
　　“清明假，刚回来。”
　　九旻好像比以前瘦了些，脸的轮廓像素描一样分明，有一种干净的利落。
　　阿桐不自觉地注视他，他把目光移向别处。
　　“走一走吧。”
　　他迈步向前，从榕树阴里走到阳光下。日光稍微有些刺眼，他伸手遮挡，尾戒已经不在，中指带着银戒。
　　“最近怎么样？”阿桐问。
　　“挺好的。你呢？”
　　“也好。”
　　“橘子呢？”
　　“还在北京训练，想考北舞呢。”
　　“有梦想，真为她开心。”
　　阿桐和九旻两个人对视而笑。
　　阿桐带他往家里那边走。白桐树开花，那是一种比梨花要纯，比广玉兰还要淡的白。
　　“我在这个时节出生，所以我爷给我取名阿桐。”
　　他望着苍绿里的白花点点，一片雪花落在了心上。山底，沿江一片蓝的紫的花，开在叶尖。他小跑过去，蓝紫花里还混着好几朵偏白的花。
　　“阿桐，你知道……”
　　“我知道。”
　　阿爷在他们前方散步。一个人，背着手踱着，或是放下来手摆一摆。有时远望山上的白桐，有时低头看看水边的紫鸢尾。
　　“阿婆在时，他们总是一起散步。”
　　“阿婆不在后，他自己也走走。”
　　阿桐望着阿爷，没有笑也没有悲伤。
　　“谢谢你。阿桐。”
　　“谢谢她，谢谢我们自己。”
　　她像是在望不远处，又好像在望很远的地方。眼睛里映出了九旻，阿爷，这一片的鸢尾和桐花。

　　——end——

　　注：文中所引露易丝《野鸢尾》译文来自崇光文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