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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他也留下 ...

  •   等酒过三巡,胡校长和村长都喝得醉醺醺地,打着手电筒就往自己家走去,无需路灯,无需搀扶,只需要一支手电筒,便能驰骋于那已经走了大半辈子的田间小路。

      “裴先生,晚上你可能需要跟我挤一挤,我那边还算宽敞,你可以睡床上,我打地铺。”郑皓然说。

      裴现看向云月,片刻后说:“那就打扰郑老师了。”

      郑皓然显然明白裴现的想法,便说:“你们兄妹也好久没见了,应该有很多话想说吧,这样吧,我先回去铺床,待会儿小月老师带你过来学校那边。”

      裴现应下,便目送着郑皓然离开。

      王玉也看出了裴现和云月有话要说,便催促着云月离开:“小月,你快跟你哥哥去郑老师那里吧,这里我来就是了。把电筒拿上,晚上注意安全,千万不要掉田里去了,冷得很呢!”

      云月想了想,同意了王玉的提议,解下腰间的围裙,跟着裴现慢慢走出了王家。

      两个人一路走了很远,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月色很冷,将大地照得凄惨凄惨的,朦朦胧胧,就像两人之间隔着的那道无形屏障。

      白天因为有陈健仁的事作为转移,云月无暇顾及裴现,现在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云月便不可遏制地想起了生日那天的事。

      做出那种事的裴现,凭什么还能出现在她面前?难道只是过去半个多月,她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么?当然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忘得掉!

      这么想起,她开始有些不愉快起来,终于开了口,只是语气十分疏远冷漠。

      “你明天一早就赶紧走吧。”

      一路不说话,一说话就是赶人走,裴现猛地驻足,云月见他停下来,便也一同停了下来。

      裴现有些任性地说:“我不走。”

      “你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

      “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确实很任性,任性得像个孩子,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云月有些不耐地问。

      裴现稍稍一愣,忽然垂下眼帘,低声说:“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是想你……想你安全。小月,你一声不吭地跑掉,电话打不通,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我担心得快疯了。”

      云月离开时,为了不被打扰,将常用手机留在了家里,只带走了一个备用机,裴现自然不可能打通她的电话。

      “那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我在你的平板里看见了关于安心村的报道,便想着过来碰碰运气,结果刚到,就听见郑皓然说你可能有危险。小月,我太害怕了,一路上一直跑,一踢开门就看见……还好,还好够及时。”

      此时的裴现不知为何,变得无比诚恳,卸下了惯用的伪装,说着一些他往日根本不会说的话,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云月看。

      或许在找不到她的时候,他是真的怕了。云月以前一直不知道裴现会害怕什么,但如今害怕从他口中说出,她感觉是如此真切。

      云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他,心底泛起一抹复杂的情绪。

      却见他忽然俯身,伸开双臂朝她抱了过来。他的拥抱很霸道,不给云月反抗逃离的机会,仿佛恨不得将她永远囚禁在自己怀里。

      云月闻见他身上的酒气,转念一想,或许是喝多了的缘故,今晚他没少被胡校长和村长灌酒。

      “小月,对不起,真的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我对你造成伤害的事实,关于那件事,是我思虑不周,是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是我做错了。”

      云月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任由他抱着,听他说着。

      “我不求你这么快就原谅我,但求你不要推开我,更不要再次一言不发地逃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我害怕那种事再次发生,而我却不在你身边,没有办法保护你。”

      云月不由想起了白天裴现失控打人的模样,那是她第一次那么清晰地看见他像是疯了一般,不计任何后果地去让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有些动容。

      其实她哥是打心底里关心她的,不是吗?当初选择隐瞒那件事,也是基于重重考虑……

      不对不对,错了就是错了,他就算要对外界隐瞒,那也不能对她隐瞒。她作为当事人,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更有权参与事情的抉择,可他却剥夺了她的这种权利,替她做了选择。

      他曾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向她坦白,但却一直没有,直到她亲自发现真相,分明就是他态度有问题!

      思及此,她猛地发力,将裴现推开,而后气鼓鼓地说:“你明天还是赶紧走吧,这里不欢迎你,我不想见到你,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我要跟你断绝兄妹关系,把你赶出我们云家!”

      裴现不明白,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生气了?他说错什么话了?

      断绝兄妹关系?好像还不错……

      她赌气往前走,他在后面追,两个人一路上你追我赶,很快便来到了学校。

      彼时郑皓然已经打好了地铺,看到裴现来,便说:“裴先生,你来看看你的床,看被子够不够?”

      裴现应道:“够了,多谢。”

      郑皓然又道:“这里没有暖气,晚上会特别冷,你如果怕冷的话,我再找校长想想办法。”

      裴现道:“没关系,这样已经足够,打扰郑老师了。”

      郑皓然笑着摇头道:“别说什么打扰,其实吧,我在这里大半年都见不到一个同龄人,你们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裴现礼貌一笑,而后扭头对云月说:“我先送你回去,今晚好好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

      不料云月却看向郑皓然,说道:“郑老师,还是麻烦你送我回去一下吧,我哥他可能不熟路。”

      裴现很想说自己熟路,但郑皓然已经作势要往外走,此时再说什么,就好像承认了他和云月不和一样。

      裴现才不想在郑皓然这种外人面前表现出与云月不和,当他看见两个人相处如此和谐默契,只觉嫉妒得发狂。

      *

      云月赶不走裴现,很快村子里又多了一位老师的事情传开了,人们都说,村子里来的不是支教老师,而是神仙兄妹,是上天派来帮助他们的。

      裴现是硕士学历,教一群小学生绰绰有余,唯一让他不习惯的,是学生们以及家长村民们的热情。

      他向来喜静,鲜少置身于人群之中,成为中心。但他适应能力特别强,很快便习惯了这种生活,甚至开始有些享受。

      尤其是每次与云月一起带着孩子们做游戏的时候,他总会不可遏制地幻想出未来的一些场面,唯一的缺憾,就是多了个碍事的郑皓然。

      一连几天过去,裴现过上了与云月一样的日子,有课程安排就去学校上课,没有就下地干活。

      似乎是早有留下来的准备,裴现的东西带得很齐全,跟随他和他的车,一起来到了这个偏远的小山村。

      裴现完全不会干地里的活儿,跟着云月下地总是能闹出些许笑话,每次从地里出来,也总是一身泥泞,脏兮兮地像只流浪的大狗狗,非常具有反差感。

      云月表面无异,实则偷偷给他拍了好些照片或者视频了,记录下这难得一见的场面。

      这日周末,学校放假,两人天还没亮就起床,帮着王玉将地里的一些蔬菜收起来,准备带去集市卖。

      王玉上田埂的时候,由于没看清路摔了一跤,扭伤了脚踝。这样拖着伤脚去集市上显然不现实,于是云月便让她回去休息,表示自己会帮她把东西卖了。

      这些日子,云月没少与王玉一起去集市卖东西,所以早已是驾轻就熟。

      天刚蒙蒙亮点的时候,裴现便开车带着云月以及一车蔬菜和几只鸡鸭,一篮子鸡蛋,前往镇上。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云月不可否认裴现在开车这方面有着巨大的优势,于是在对他冷眼相对数日之后,云月终于上了他的车,而坐在后座,则是她最后的倔强。

      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去学车!云月暗暗想。

      两人一路来到往日王玉摆摊的地方,裴现将车停在路边,便开始往外搬东西。此时摆摊的人还没有来齐,都在做着客人来之前的准备,忙忙碌碌,充满了生活气息。

      云月手脚麻利地将蔬菜、鸡鸭和蛋都摆好,裴现似乎有点强迫症,愣是把每一样产品都摆得规规整整才罢休。云月将大半张脸缩进围巾里,把毛绒帽子戴得更下一些,基本只露出两双眼睛来,坐在自带的小凳子上看他忙活。

      虽然这里只是一个偏远小镇,但为了保险起见,云月每次跟王玉出来卖菜的时候,都像这样做了防护,以免被人拍下来传到网上,倒时候怕是全网都会弹冠相庆她退圈的传闻。

      裴现忙完后,在云月身边坐下,见她缩成一团,便靠近了一些,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放开!”云月没好气地说。

      “不冷么?我如果放开的话,大概就只能把外套脱下来给你披着。”裴现说着,作势就要脱衣服。

      裴现的羽绒服下面是一件毛衣,一点都不不防风,在这寒冷的早上,十有八九会被冻傻。云月斟酌片刻,说:“你可别脱,待会儿感冒了没人管你。我倒不是关心你,只是怕回去没人开车罢了。”

      裴现笑出了声,附和道:“妹妹说得是,哥哥争取不感冒。”

      说着,他紧了紧手,将云月又往自己怀里拉了拉。不可否认的是,云月真的觉得暖和了许多,有些依赖,不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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