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谢小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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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璧的小楼离暮云城并不远，胜在取地于山凹之中，幽静曲折，闲人尚寻不着，又挂在暮云城中一个颇有势力的大户名下，甚少烦扰。小楼的名字有些别致，唤作“幽篁”。幽篁修建得甚是低调清雅，四周遍植碧玉竹，院中有一潋从山中引来的清泉潺潺而过。如今正入盛夏时节，风中已带着些恼人的燥意，送入竹林中，竹叶婆娑间，竟也化作丝丝清凉。
“公子回来了。”竹楼上不知何时立了两名着白衫的少女，犹如满眼碧绿间的两团素雪，浅笑盈盈，“水已备好，请公子沐浴更衣。”谢临璧微微颔首便随着其中一个面容温柔的少女进入楼内，拿扇一指楼下的草丛。
另一个长相更为娇俏的少女顺势望见了晏小舟，忽然扑哧一笑：“晏姑娘。”
“扶瑟！”晏小舟随意地拍拍衣裳直起身来，也笑道，“有准备我的水吗？”
“姑娘请随我来罢。”扶瑟笑着来牵晏小舟的手，上下打量，“姑娘怎么弄得这么脏？”
“哎呀，说来话长……”
待晏小舟沐浴完毕，亦换了一身清爽的白衫，染了一身竹清的香气，轻巧地下楼来。
院中的清泉旁，竹影下，谢临璧正歪在竹塌上看书。他穿着家常的浅色衣裳，胸口随意地掩着，腰间的一根玉带大半拖在榻上。竹影覆落，化成长而浓密的睫。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在那绿影浅衫下，周遭的一切都化作了无。
晏小舟眯眼，颇为认真颇为认真地瞧了许久。
“可瞧够了？”谢临璧抬起头，眼中含笑地收起书，慢慢系好玉带直起身来。
“够了。”晏小舟爽快地颔首，摸着下巴品评道，“谢临璧你身材着实不错。”
谢临璧一扬眉：“哦？有多不错？”
晏小舟的面上带着颇为诚恳的神情回答道：“这个嘛……比我师父好多了。”
话音未落，她觉着谢临璧的脸貌似、大概、的确是登时黑了。
似乎是之前她那句“你的身材比我师父好多了”太过惊悚，以至于往暮云城的一路上，谢临璧的面色都在黑和白之前不停地转换：什么？比她师父好多了？师父一般不都是秃头腆肚又糙皮么？
“谢临璧……”
“谢公子……”
“谢小侯……”
“侯爷……”
“恩公……”
收了《洛迦送春图》在怀的晏小舟对着“救命恩人”接连换了好几个称呼，也不见得策马在前的谢公子回头瞧她一眼。
“……”
不出所料，黄尚书仗着自己的女婿是金吾卫的中郎将，将晏小舟的画像贴得满城都是。百姓便是出入城门都要被守城的兵卒对照着画像盘查一番。晏小舟目力不错，瞧见城门旁端端正正地贴着自己的画像，摸着自己的脸不由地一笑。
“过来。”谢临璧终于开了尊口。晏小舟赶紧笑眯眯地催马上前，只觉得对方侧过脸来看了她几眼，忽地轻柔地抚过她的脸，“这儿怎么红了一块？”
晏小舟笑道：“黄炳文爱美人，我便连着小半个月都用了些易容膏好变得更美些，即使那易容膏里搀着珍珠粉，天天用着也得起疹子。”
“回头让人给你配付药，吃了过几天便好了。”
“好人！”晏小舟歪头一笑。
“站住。”一个守城的兵卒一丝不苟地按令拦下了谢临璧与晏小舟。
“站你妹……没瞧见是侯爷嘛！”那兵卒冷不丁地挨了一拳，街使揍完手下便马上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向谢临璧哈腰道，“侯爷……”
“嗯。”谢临璧居高临下，微微颔首。
街使瞟向侯爷身边的晏小舟，犹疑着：“这位是……”这姑娘有些眼熟，但，又不那么熟。街使悄悄比对着画像与眼前的少女。像，又不那么像……
谢临璧“唰”地展开折扇，慢悠悠地笑道：“府里新纳的小妾。”
话音未落，他觉着晏小舟的脸貌似、大概、的确是登时黑了。看着她嘴角抽搐却不得否认的模样，谢临璧勾起唇，不易察觉地笑了。
“恭喜侯爷——！”既然是侯爷的姬妾，街使便放下心来，从善如流地将腰一弯到底，高声道，“侯爷您请——侯爷您慢走——夫人请——夫人您走好——哎哟！”街使被人踢了个仰面朝天。
“大人您请——大人您别摔着了——”晏小舟皮笑肉不笑地向他一顾，大笑着策马而去。
***
暮云城中，市井繁华。
接踵而过的路人纷纷对着一名骑在白马上徐行的清雅男子行以注目。很快，有人认出了他。
暮云城民风甚是彪悍，尤以好男色而著称。
“快看——！是谢小侯爷啊——！”不知是谁惊声叫了一句，紧接着的便是此起彼伏的惊喜之声。
大街上的女子全都面朝着谢临璧咬帕而笑，双颊飞红。而临街的窗户不约而同地呼啦啦打了开来，探出一颗颗刚刚梳妆完毕的脑袋。很快地，各色的丝缎手巾漫天飞舞，各种鲜花如雨而下。
谢临璧似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只不过摇着扇子，轻轻一笑。眼角却四处瞟去，寻找晏小舟的身影。
***
那边厢，有不人正围坐在茶馆之中，如痴如醉地听着说书人讲着谢临璧的故事。
“话说……这谢小侯是谢临璧的爵称。”说书人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有着一双水水的桃花眼，一笑便眯成一弯新月，“小侯爷的曾祖谢照以及陆征、百里越是当年与当今的王族夏侯氏曾祖夏侯淳一道打下江山的好兄弟。先祖登基后非但没有鸟尽弓藏，甚至封了他们三人异性诸侯，各有封地。”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他慢悠悠地喝了口水，修长的手指按在白色的杯盖上：“其中呐，以谢照与先祖的关系最为亲密，是以谢氏一族得到的赏赐最多，封地最为肥沃。于是乎，凭借着祖上的荫蔽，谢氏一族在自己的封地上迅速地开枝散叶，势力曾经一度超越王室，但因其一直以忠于王室为祖训，近些年作为已甚是低调。谢临璧的父亲尚在，且有四子，作为嫡子却排行第三的谢临璧承了小侯爷的头衔。”说书人突然卖了个关子，神秘兮兮地道，
“都说这位谢小侯爷素性洒落，常游各地风光美景，最喜暮云城。如今来此，却是应了夏侯氏的一个邀约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谢小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