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后每天都不高兴》呼呼小睡

4、第 4 章

　　这世界上太多拥挤和撕咬。

　　濯枝雨从自己一地的血里挣扎推开卫生间的门，门外同样是血红一片，太阳熔进来，滚烫灼痛，他伸出的手上一层橙红血衣在光里发亮发腥，伤口躲在血里撕裂发疼。其实他全身都是血，其实他全身都疼。

　　他被夹在两个血红世界中间，无法从地面上爬起来，更没有人可以让他求救。

　　血腥气里只有游丝般细弱的一线甜香，他眼前模糊，看不清楚，却知道那味道是他带过来的蛋糕。

　　又咳出掺着血块的几口血，他把额头抵在地上，血一滴滴从口唇滴下，身上比地面更凉，仿佛他已经死了。

　　也许他又昏过去一会，眼前是瞬间地暗了，黑夜浓稠安静，仿佛是恢复了些力气，濯枝雨一点点向着那丝甜香爬去。胸口一阵阵擂鼓似的疼痛轰鸣，他曳着身下拖拽出的血痕，极慢极艰难地往那里爬——然后指尖上传来粘腻的触感，是在地面上。

　　很甜的味道，他带来的那块蛋糕被摔烂在地上，整个地化为一团垃圾。

　　他终于听清那时父亲在耳边愤怒吼叫的内容：“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养你这么大是要你在办公室偷吃蛋糕的吗？真该在你刚生出来的时候就掐死你，省得活着也是浪费。”

　　濯枝雨凄然笑了，笑声简直是在哭叫。

　　……

　　月亮在夜熟时才亮起，影影绰绰的，边缘带着颤抖的曲线，醉了化了烂了似的在天上淌。

　　濯枝雨白到发青的面孔被房间里的灯光蓦然照亮，整个人极明显地在不受控制地打哆嗦，脖颈上一圈青紫被他新换上的高领毛衣遮住大半，只露出一点点狰狞的痕迹来。

　　灯开着，他竟会以为是时欢在等他，朝着银烂灯光受宠若惊地喊出她的名字，而后却只是一片寂然。

　　许是失血过多，他眼前总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摸索着朝时欢平常喜欢蜷缩在里面的布艺沙发走过去，踉踉跄跄走的不稳，脚下一软整个人便扑出去，伏倒在沙发脚，五脏六腑的疼痛陡然剧烈，胸口一窒，又是一阵热流涌上来，他呛咳出血，沙发上是空的。

　　时欢没在，她只是没有关灯而已。

　　她小时候怕黑，父母宠着她不关家里的灯，一直到她长大嫁人，已经不怕黑了，晚上不关灯的习惯却是一直留着。

　　家里的灯向来是不关的，挨了回揍，脑子竟然糊涂到连这也忘了。

　　濯枝雨缩在沙发下，咬着发青的唇瓣，半晌，还是忍不住一滴眼泪落下来。

　　他打了车本想去医院的，可终究是不愿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冰冷的医院里，于是吞了几片药就回来了。路上他想着，回家就好了，回家好好睡一觉，睡醒就好了。

　　其实又有什么分别呢，医院也好、家也好，不都是一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