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玫瑰》沉溺于妄想

4、第4章 白恩

　　余树骅隐约觉得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慢悠悠地晃着步子晃回宿舍。
　　宿舍门开着，蒋晟就坐在他床边。
　　余树骅一进来反手关上门，蒋晟起身朝他走过来，从上到下把人打量了一遍。
　　“你怎么了，脸色不好。”
　　余树骅说着没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蒋晟抱臂看着余树骅的眼睛，他接过那袋还在发热的烧烤串串。
　　“行，谢谢你的烧烤。”
　　“不谢。”
　　余树骅累极了，明明只是做个跑腿小哥带个饭的来回，头晕眼花不说，总感觉脑袋雾蒙蒙的。
　　蒋晟闻了闻，尝了两口。
　　“你在哪买的？”
　　余树骅以为是烧烤不好吃，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像不好吃的意思。
　　“学校后门的夜市摊。”
　　“后门，十里巷？”
　　蒋晟略带探究的目光滑到余树骅身上，那眼神仿佛要给他衣服烧穿一个洞出来。
　　“应该是吧，你要说巷子的话，附近也就那么一条。”
　　“我洗漱了。”
　　余树骅去了卫生间，蒋晟解决完烧烤，去到宿舍楼下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里面传出一个甜甜的女声。
　　“晚晚，x大附近你再派人排查排查。”
　　......
　　“嗯，好，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
　　电话那头的女子挂掉电话，面色有些不爽，家居服外面套了个风衣，踩了双靴子就出门了。
　　唐易临回到住处已是凌晨两点多，处理了点事情，那身西装外套早不知道被扔哪去了。
　　他打开电视，是一则流浪汉被杀的新闻。
　　“本台报道，向成路段于昨日晚23点15分发现一具无名男尸，被害人颈部被严重撕裂，初步怀疑是大型动物袭击所致，请各位市民不用惊慌，警方已经派出专人全力搜捕......”
　　唐易临起身走向酒柜，开了瓶红酒，酒液晃荡了下，倾倒在杯中。
　　他有些累，将头仰着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头顶昏黄的古铜吊灯。
　　唐易临看着那些小小跃动着的火光，想到了余树骅，那孩子走在自己身边，心脏跳的很快，和他父亲当年一模一样。
　　他记得余意和他熟络之后，说过对他的初印象，说他像个冷面阎王。
　　冷面阎王......
　　唐易临忽地笑了，坐起身看向室内正中央墙面挂着的那颗巨大头骨。
　　他举起手边的酒杯，抿了一口，入鼻的除了酒香，似乎还混杂着其它的味道。
　　唐易临嫌恶地扯开衬衫袖子，一团颜色略深的红浸湿袖口布料，散发着诱人的血气。
　　十里巷。
　　“都找过了？”
　　“是的，下水道和死角都搜过了，没有血族的影子。”
　　冯晚拨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听完她的答复沉默了片刻，却也是没再追问，两人没说几句就挂掉了。
　　“晚晚姐，是蒋哥？”
　　说话人是个星疤脸，有两件最喜欢做的事，一是讨好冯晚，二是杀鬼。
　　冯晚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说：“今天辛苦你了，这么晚把你揪出来，早点回去吧。”
　　“不辛苦不辛苦的，晚晚姐要回家吧？我送你啊！”
　　冯晚连忙摆手表示不用，星疤脸有些失落地看着地面，眼睛湿漉漉的，冯晚赶紧揉了揉眼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明明星疤脸是个快一米九的小伙子，虽然不是很壮，但这个样子落在冯晚眼里还是有些不忍心。
　　“最后一次了。”
　　“好！”
　　城郊一处废墟楼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血迹流成一小股黑血扭曲地渲染着水泥地面，月光没了遮蔽物的阻挡肆虐的侵入内里，几乎照亮整个楼层。
　　浑身淌血的男人拖拽着一只断腿，神色痛苦。
　　男人费力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角落，那是唯一一处没被月色光顾的地方。
　　“大、大人......”
　　声音在颤抖，他不确定那人还在不在，男人瑟缩身体，佝偻着身子，低下头极力压低存在感，连呼吸都不敢出大气。
　　片刻，视线里出现一只金属头的黑亮皮鞋，他慌忙跪了下去，拖着断腿向前膝行，直到能弯低身子亲到鞋面的距离。
　　他迫切地俯下身子低头亲吻，没料想被一脚踢翻到几米之外，金属制成的皮鞋头踢进他的烂肉，发出难闻的焦皮味。
　　巨大的恐惧蔓延，男人侧躺在地面，神色惊恐地看着向他踱步走来的高大黑影。
　　“大......”
　　又是一记飞踢，男人被狠狠贯飞到墙面，被墙上的废弃钢筋插进胸膛。
　　噗呲一声，血溅了满墙，像一朵绽放的血红玫瑰。
　　“啊——”
　　之后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声音，男人不敢再说话，只是压抑着不受控的呻吟和低泣。
　　建筑里呼啸着诡异的风声，整个大楼摇摇欲坠。
　　“我的好狗狗，你是怎么敢回来的？”
　　“你大摇大摆地流了一地狗味，还敢来找我。”
　　两句话的力度轻飘飘的，像恋人之间的耳语一般，能让人深深沉溺其中。
　　此刻却男人拼命摇头，眼泪模糊了面上的血痂，早已看不清他那心爱的大人。
　　“求求......求您，求您别杀我，我还能......还能为，为您......”
　　一股劲风穿过男人的胸膛，一只手捅进一侧的胸膛，靠近心脏的位置。
　　黏腻的血液顺着那双皮手套流入苍白的手腕，地上除了之前的血迹再不见新鲜的血液，男人所有的血液都被吸入那人的体内，直到一滴也抽不出来。
　　妖艳的容颜在此刻绽放，蓝宝石般眼睛发出透亮的光芒，唇角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大拇指尖摩挲过轻薄的下唇，指尖残余的血液点缀着苍白的唇色，那血并未停留，直接渗入肌肤之中。
　　“晚安，小狗。”
　　愉悦的语调因为大楼的回声而久久不散，只剩墙面上一具干枯的死尸在风中摇曳。
　　余树骅这几日不怎么忙，倒是蒋晟停不下步子，他有时候觉得蒋晟晚上都不用睡觉的，在他印象中，几乎没见过几次蒋晟闭眼睛的样子。
　　时间还早，他准备去图书馆看看书，来了有些日子了，还没好好逛过校园。
　　余树骅不是很喜欢热闹人多的地方，他记得x大有个仿古的湖心亭，于是打听了方向想去看看。
　　一路上的学生越来越少，他没见过的一些绿植越来越多，绕过石板路出了小花园，人造内湖就在他的前方，再往里走就是湖心亭。
　　亭子里坐了两个人，好像是一对情侣，余树骅不想打扰别人，还是下次再来吧。
　　刚准备扭头走，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声音有点熟悉，他回头一看，竟然是白阳。
　　白阳今天穿了一件嫩黄色的半身裙，长发披肩，没戴眼镜倒是有些不像了。
　　她是跑过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
　　“白阳。”
　　余树骅笑着给她打了招呼，他其实不太能和女生有话题，往往都是见了面客气寒暄几句。
　　有些社恐。
　　“好久不见啊余树骅，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
　　跟在白阳后面的男生走了过来，比余树骅高了一个头，皮肤白净，五官很清秀很立体，穿的也清爽，尤其是他的发色，是很少见的浅灰色，发梢在太阳底下泛着些许银色，很特别。
　　“余树骅，这是我朋友，跟我是老乡！”
　　“那还真是有缘，我以为是你男朋友。”
　　白阳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但立马否认了，说只是普通朋友。
　　“你好，余树骅。”
　　“叫我白恩就可以。”
　　那名男生上前一步伸出手来，余树骅反应过来他想要握手，于是回握。
　　“白恩，很别致的名字，很好听。”
　　“谢谢。”
　　两人走完形式，余树骅就准备离开了，谁料白阳邀请他一起去吃午饭，他本来想拒绝的，隐隐有种做电灯泡的感觉，可白恩也附和邀请他，看来是不好再拒绝了。
　　“太好了！我知道有一家川菜，可好吃了！”
　　“不在学校吃吗？”
　　说起来，余树骅还没留意过周边的餐馆。
　　白阳比了个‘叉’的姿势，摇摇头，表示跟着她走就行，不会亏了他们两人的肚子。
　　“余树骅你在笑啊，有什么好笑的？”
　　余树骅笑起来很好看，微微笑的时候像萤火一样温暖，笑弯眉眼的时候像太阳花似的，让人无法忽略这样少有的文艺美感。
　　他看着白阳笑着说：“我当初见你，以为你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高冷女孩，不食人间烟火。”
　　“没想到你不仅会烤点心，还会探店。”
　　白阳眼睛亮了亮，轻咳一声道：“那是人设，人设。”
　　白恩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光是站在那，即使没有华丽的衣饰点缀，也没法让人忽略他的高贵。
　　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和高贵。
　　三人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光是白恩拒绝掉想要微信的女生就有不少。
　　“很抱歉，下次我会戴口罩。”
　　白阳偷笑，觉得没什么，人嘛，欣赏和追求美好的事物再正常不过了。
　　终于到了目的地，白阳抄起菜单就来了个四菜一汤，外加三碗米饭。
　　“会不会太多了些？”
　　余树骅胃口很小，半份菜半碗米饭就已经饱了。
　　“难怪你这么瘦呢？男孩子就要多多吃，长身体嘛。”
　　白阳看起来心情不错，余树骅也不想扫兴，默认他自己需要长身体。
　　菜上齐了，他们的话题多绕不开唐教授，多是白阳提起来的。余树骅这下能确定，白阳就是唐教授的忠实书粉之一。
　　白恩话不多，只是看着窗外的行人，默默吃着自己的饭。
　　余树骅坐在白阳对面，桌面一瞥，只有他和白阳两人碗里都是菜渣，白恩那碗白饭还是如出锅一般白净。
　　“白恩，你怎么不吃饭？是没胃口吗？”
　　白阳声音软了下来，似乎是不想打扰到正执着于看风景的那人。她是有点喜欢他的，撇开老乡这种亲切感滤镜来说，她本身就很喜欢温柔沉静的男生。虽然他知道白恩可能对她没有想法，但是能成为朋友，偶尔出来吃吃饭看个电影，也是不错的。
　　“不是的，是我有兼职模特的工作，这几日有秀场需要我，所以我得保持身材。”
　　白恩听到白阳的询问就收回了视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两人身上。
　　模特？
　　白阳有些惊讶，忙问他的秀场在哪，什么时候，说要去捧场。
　　白恩也不推辞，直接就给了她自己的一枚戒指。
　　“拿着这个去秀场给工作人员看，他就会让你进。”
　　“地点和时间还未确定，但我会提前联系你的。”
　　白阳将那枚手心里的戒指小心地捏在指尖，细密的纹路，内壁上还有一串她看不懂的符号。
　　余树骅好奇那枚戒指的模样，粗糙的看了一眼，戒指上镶着一枚一颗红宝石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白恩的视线从白阳的身上移开，开始细细打量正专注看戒指的余树骅，薄唇上翘，突然问道。
　　“你也来吗？”
　　余树骅有些意外，他觉得这件事好像和他没什么关系，不确定地反问道。
　　“我？”
　　“如果你来了，我会很高兴。”
　　余树骅大脑死机了一下，他好像不该掺和到他们两人的活动中去，想拒绝。
　　白恩笑笑，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于是也没给他难堪，继续道：“不来也没关系，只是一个邀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