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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造反倒计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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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深灰的眸子一眨一眨,正如天上的星星散发出光亮。
祝为错忽感肩膀一重,发觉他整个人都倚靠在她身上。
一张俊俏的脸庞离她越来越近。
她轻瞥了一眼,随即弯了弯眼睛,不与他争辩,“你说的对,没醉。”
将程绥晏从肩膀上推了过去,便对着李建成再次福了福身,带着歉意道:“倒是小女子搞错了,小女子去马车里等大人。”
纵然是李建成喝醉了,也能看出来两人其中必有些不可明说的关系。
看着上钦差大人望着姑娘的背影眨了眨眼睛,拱手笑了笑,结束了今日这份试探,放人出了总督府。
自听闻陛下派钦差前来督察赈灾一事,他是夜夜担心,不过今日一见......也就是他多想罢了。
祝为错前脚刚上马车,后脚车帘再次掀开,没喝醉的程大人脚步缓缓坐到了她身边,旋即慢慢移动远离了她。
等两人都坐稳了,马车这才开始缓缓前行。
身侧的青年轻闭着眼眸,靠着车壁难受地皱了皱眉头。
这些天赶路没怎么睡过觉,不仅如此,连饭都没怎么吃,今日喝了那么多酒能舒服才怪呢。
祝为错侧目,“不是没醉吗?”
程绥晏闻言睁开眼睛,忍着难受吐出几个字,“真的没醉。”
祝为错看过去,身侧的青年离她远远的,早已没有了当时那醉醺醺的样子了,但两颊仍泛着淡淡红晕,一个人可怜巴巴地靠在角落,倒是有些惹人怜爱。
看他那么难受的份上,她就大发善心不与他计较了吧。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我身上沾染了些酒味。”程绥晏沉默半晌才说道。
见他诚实的模样,祝为错眼中浮现了些笑意,问道:“难受吗?”
程绥晏抿唇不语。
他虽然难受,但是他不说。
“不过就是试探,何须饮如此多的酒。”
“酒后吐真言罢了。”
“也没见你们吐得就是真言。”
程绥晏闻言嘲讽地笑了笑,睁开了那双眼眸望着她,“郡主不适应这种场合?”
祝为错哼笑了一下,她自小在宫中长大,见过的东西要比他们肮脏的多,就拿她之前陷害苏桐的手段来说,也不见得她就是个小白兔。
在她正想回答之时,疏离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郡主若是不适应,下次就不要跟来了。”
祝为错原本弯起的唇角迅速消失,与他冷冷对视,“你这是什么意思?”
利用过后就想翻脸?
别以为她没发现今日程绥晏带她一同来的目的。
陛下钦派的钦差大人督察赈灾之时赴宴带了一个女子,相比于其他,这可更能让人放松警惕吧。
原本这也就是小事,无伤大雅,她也就简单走了个过场,况且吃得也不错,不打算与他计较。
但这句话就很令人生气!
“我还没计较你利用我呢!你带着我这个国色天香花容月貌的姑娘去赴宴不就是为了让李建成更容易信任你。”
“国色天香花容月貌......”程绥晏本该解释,可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这两个词。
“你这是什么语气?”此时的问句更加重了云泽郡主的怒火,“我难道不好看吗!?”
程绥晏望着她那因生怒而更加圆的星眸,红润的唇紧紧抿着,鼻尖挺翘,脸颊这些日子因为赶路而略有些消瘦,但这并不妨碍她的面容依旧让人惊艳。
他承认她很好看。
“我不好看?”
程绥晏薄唇轻动,“好看”两个字还是没能说出口。
云泽郡主气不过,又补了一句。“你这人当真是喜怒无常!”
程绥晏闭了闭眼睛,压下胃中翻滚的疼痛,随后摇了摇头,认真陈述自己情绪,“我并不是喜怒无常,......我也承认,此事事先并未与郡主商量,是我不对。”
“但这一路上我都在想,郡主在京城活得无忧欢乐,为何偏要忍受长途跋涉之苦跟来这偏远之地,是为了......二皇子或是其他目的?”
祝为错没想到他会直接挑明,生着气自然也说不出口表面的理由,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并未言语。
程绥晏等不到身旁之人的回答,也就不再说话。
西安府本是繁华之都,如今也是喧闹,但其间皆是些求饶乞讨之声,慌乱一片。
终于马车穿过闹区,周遭一片都安静下来,马车也缓缓停住。
祝为错这次其先跳了下来,却见目的地并不是老旧的驿站,而是一座精美的宅子。
白墙高门琉璃瓦,檐牙高啄,宛如飞翼。
这李总督的速度也当真是快,刚刚允诺的宅子那么快就到位了。
程绥晏缓缓从马车上下来,见着祝为错愣愣地站在门前。
“进去吧。”
祝为错见到程绥晏走到了她身边,她故意朝前走了两步,刻意与他隔开距离。
她现在真的很生气!
真的!
程绥晏敛眸暗叹了一口停住了步伐,让女孩先走。
她心情不好,不想和他一起走,那他就先停住在原地等着吧,免得火上浇油。
在祝为错提起裙摆跨进门槛之前,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还站在原地,而眼神却落在她身上。
祝为错不明所以,以为他是喝多了走不动路了。
她倒退两步,偏了偏头问道:“浮生呢?”
“......还在驿站,应该快赶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圆脸小厮背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祝为错望过去发现正好是浮生。
“浮生,你先把这些包袱放下,”随后她用眼神示意他,“你家公子喝醉了,注意着点。”
说完,云泽郡主再次提着裙摆跨进门槛冷漠离开,在背影消失前出声说了一句话。
“我自有我行事的目的,不过请程大人放心,我不会耽误你办公事。”
浮生虽然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不妨碍他听懂了郡主说公子喝醉了。
他连忙放下包袱伸手扶住自己公子,“公子,您慢些。”
程绥晏低头看了一眼浮生小心伺候的样子,摆了摆手,“我没醉,你先收拾东西吧。”
浮生站在抬头望了望云泽郡主消失的背影,一边疑惑地看着程绥晏稳当的步伐挠了挠头。
这公子是醉了还是没醉啊?
浮生不放心跟了上去,还是被自家公子给撵走了。
“你注意着点行李吧。”
最后浮生耷拉着脑袋再次独自扛起了大包小包。
隔了些日子。
这几日程绥晏每日应酬早出晚归,祝为错与他也见不着面。
正好眼不见心不烦,心情好了许多。
她整日闷在宅子里也没别的事可干,望着那扇大门好些时日了,今日还是没忍住跨出了这扇大门。
李建成安排的宅子位置不知为何,几乎不见人影,连个问路人都没有。
祝为错换了一身干净利索的衣裳出了大门,牵过门前深棕的马,灵活利落地翻身上马,跨坐在马背之上。
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拿着马鞭。
马鞭一甩,素衣姑娘扬尘而去。
她特意等了些日子,等着赈灾事宜悉数安排下去能让这里的秩序能好些才出门。
今日看来,这西安府依旧那么荒乱。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今日这街上的流民相比于前几天更盛。
这街道原本的商贩不见一家,沿街的房屋日日房门紧闭。
普通人家房前的红灯笼也不知是被何人扯掉,落在地上任人踩踏,一片艳红在泥物之中却是格外显眼,远远望去一地血色。
祝为错策马于人群之中,跨坐马背,远离这片泥潭沼泽,一身素衣不沾染半分泥点。
见此,她的心绪一时之间忽上忽下,不安分抓不住。
前方的道路越来越挤,人群随波逐流,一股脑地往前头钻,她只得翻身下马,跟着一同前去。
越是到前头越是难挤,祝为错只好在夹缝之中找了一片空地,等着这阵人潮过去。
突然前头一声大喝,这条道路迅速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期间不乏争吵插队扭打之人。
祝为错低头看了看自己在手中乱晃的马鞭,还是将它藏于了身后。
旋即,这条队开始缓缓移动,好些人手中端着盛了热乎乎白粥的碗,不顾场地不顾形象地端碗吞下,性命当前,此时也无法再顾及其他。
祝为错踮起脚尖果真是有数顶临时搭建的施粥棚,她提起裙摆换了一条路,粥棚后倒是荒凉。
她安静地站在棚后,一时出神。
斜阳枝头,干枯无叶,明明是大好春景,此地一片晚秋。
祝为错收起目光,按着原路回去。
没想到的是原本被紧紧拴着的马没了!
低头一看,地上果然留着被隔断的绳子,祝为错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真是不长脑子!
无他,祝为错只能迈着步子回宅子了,这一路上见到得多是些凄苦之事。
比她前十几年见到的都多,也比前世电视上所见更加真实。
“大爷大爷,求您行行好,我什么都可以干,求求您,救救我娘吧!”
祝为错顺着声音望了过去,一个满脸灰尘的女孩跪在地上求着一个油光满面的男人。
男人掐起女孩的脖子,逼得她抬起了头,男人满意地打量了半晌才移开目光看向女孩身后年迈的女人。
他指了指身后的人命令道:“去把她埋了。”
地上的女孩听闻立马起身要拦住几个动手的男人,可她的胳膊却被男人硬生生抓住,丝毫动弹不得。
“你们不能这样,我娘她还活着,不用埋的,求求大爷给些药吧。”
祝为错震悚地看着这一切,她想不到这个男人会直接命令将一个还有呼吸的人下令活埋了。
她实在震惊,握紧拳头拔出身后的马鞭便要赶过去。
刚走了一步,裙摆却被人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