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救》因篱

4、抓不住

　　荒凉之地，上空乌影下地白骨。

　　一声声的嘶吼惊扰着长生的心绪。

　　挥使斩风睦，开辟出道，遽然见金光。

　　亮息反照上了长生的眼眸，剑落哐响。

　　“阿余？”

　　他向金光驶去。

　　如所想，是想见的人。

　　金光缠绕在余清和的身上，四周包围着的怨灵邪气，只敢凑近不敢触碰。

　　从中有一耐不住上前扑去，发出一声哀嚎便消散了。

　　长生动了动嘴角，衣袖一挥，他的徒儿便干干净净，再无不该打扰的来打扰。

　　他身上萦绕的金光慢慢消散，身子将要往后倒，长生将其拥入怀中。

　　苍白的幼脸，湛红的眼眶。

　　“师父，您来了啊。”

　　“我知道，您一定有您的难处”他的语调极为平淡，不见任何波澜，“师父啊，若有下次您提前告诉我好吗？”

　　抱了会儿，长生松开了他。那清澈的眼眸里亮晶晶的，长生见了心中不甚愁伤。

　　“这才几日，哭了几回了？

　　“师父，不要再丢下我了”一滴泪珠落下，余清和哽咽道，“我好想您。”

　　长生拿出帕子刚轻轻拂过他的眼角，泪水却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不丢，不敢丢。”

　　“呜呜呜……”

　　长生又抱着他抚慰了会儿。

　　他心里还有些急迫，不知何黎能撑到几时，只想着快点带他走。

　　可是余清和哭得很伤心，眼泪不停的流，他真的不敢想自己不在他身边他是不是整日以泪洗面。

　　他想给余清和一句承诺，也是给自己一份责任。

　　大漠荒黑，他们相依相偎，以为此刻的怀抱是新生的开场。

　　“阿余，往后……”

　　“经荣辱、越生死、临福祸、觉乐忧，我皆与你同在。”

　　长生环抱起他的身子，他搂着长生的脖子。

　　他用手掌轻轻拍了拍余清和的背，二人鼻息间的温吞清明可晰。

　　“睡一觉，天就亮了。”

　　“嗯。”

　　余清和低垂下眼，纤长羽睫合并，薄红樱嘴微抿。

　　长生望了一眼他这痴睡的幼颜，便带他出了殁望渊。

　　殁望渊。

　　殁望，莫望，莫忘。

　　任谁都不会再想回望走一趟。

　　长生闭上漩涡，闻察到余清和细长又平和的呼吸声，松了口气。

　　他伸出右臂，颠了颠衣袖，掩在其下的经脉赤红青紫这才露了出来。

　　紧接着，一阵冷风呼袭，使得他抱紧了余清和，衣袖拉回原样。

　　“常言道殁望渊只进不出，你用了半身灵修开道，想必也过于轻易了些。”

　　“看着阵势，是用了禁术。”

　　“怕不是灵修都要散尽了！逆天道而行，看你能撑多久，还不速速把人交出来？”

　　风停，见两个头戴青面獠牙的面具之人。

　　一个着墨蓝，左手持短刃；一个着烟灰，右手持弓后背载剑。

　　长生护着余清和的头小心将其放下。

　　“一人选一个死法吧。”

　　雷光忽闪，一道响声动彻云霄。

　　狂风肆虐而来，纷纷演化成他腕间的银环。

　　鼓银现世，必起涌动。

　　良久，争斗不相上下。

　　长生取一时机，一击让其二人倒地。

　　转瞬刚捞起余清和，便听右方道，“你走不了的。”

　　他走过去，想要揭开那面具，短刃遽然现出，长生躲开后持住她的手一掰，轻响闷哼具来。

　　与此同时，黑天之夜涌来些明黄之光。

　　可长生并不觉得是天要亮了。

　　“劫祸神出殁望渊者，同罪论！”

　　听到桻谦尘的厉声长生并不惊异，反到是背过身将要御行时，被正中怀中刺入的那一剑，愣了会儿。

　　还好，没有这一剑没有伤到余清和，

　　抬头，是方習。

　　长生将剑刃抽出，手上带着鲜血，一朝借着鼓银的雷电之力向方習推了一掌。

　　“逆子，给朕住手！”

　　四周由血骑围得水泄不通，长生只得往上。

　　腕间银环出现了裂缝，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他唤来乌墨黑云，电闪雷鸣呼哧。

　　风涌，剑来。

　　二指使动斩风睦，念诀诉法，化剑为龙。

　　骨骼般的银白长龙而现。

　　长生将余清和放上后，空中一具哗嚓的响声。

　　腕间两副银环碎裂在自己眼中。

　　白璃碎片化落，割破衣袖深入凝肌，显出的几道红。右臂瞧了便是不寒而栗，直流的鲜血融着原先赤红青紫的经脉，是如病入膏肓般的可怖！

　　“鼓银已碎，追拿长生！”

　　耳旁震响起种种杂碎喧闹的嘶吼追杀，

　　剑龙飞驶进层层云雾中，万箭向他而来。

　　他虽灵巧穿梭，却还是中了几箭，单膝倒地时将身上的箭通通拔出，还吐了好几口的鲜血。眼看刀要架脖子上，他顾不得半废的身子，奋起再次御行起，冲进云雾中，而血骑也紧随其后。

　　一尘不染的白袍浸湿了污血，他不仅对抗着血骑，还翻云捣雾寻着剑龙。

　　远处几声龙鸣现出，他寻着声的方向疾速行进。

　　他仅有的半身修为都快散尽了。

　　从他推余清和入殁望渊时，他就已经设想好了结局。去神籍废品阶，定罪受刑百世苦。可他仍坚持到了那最后一刻。

　　亲聆唔咽低沉的一声龙鸣，剥开乌墨黑云，他眼中苦苦坚守的微弱希冀之光，挥尽消散。

　　龙骨纷纷坠落，幻化成剑息。

　　他们带走了余清和。

　　墨蓝烟灰的两个身影以及余清和，慢慢离长生远去。

　　而他此刻灵修散尽，只得无望的任由身体坠落。

　　长生伸出手，往空中抓了抓。

　　“阿余，我抓不住你啊。”

　　他茫然的俯瞰这一切。

　　终是时间在等他，还是他回天乏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