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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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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萧贽离开,刘氏看着桌案上的一包银钱,抬头问身旁的老嬷嬷,道,
“你说,就贽儿这个性子,那么多年风云不动,怎么会忽然就对那姜家丫头生出了心思呢?”
王嬷嬷是刘氏身边伺候的老人,方才在一旁跟着听了一耳朵,此刻听到刘氏疑问,上前一边给刘氏梳头发,一边道,
“二公子为何动了心思不打紧,夫人如今,可要看紧了咱们的哥儿!”
刘氏闻言,扭头去看王嬷嬷,王嬷嬷对上那双疑惑的眼睛,意有所指的点了点头,而后道,
“冷心冷情的二公子,都能天不亮跑过来让你给那丫头打支簪子。何况咱们一向爱玩的哥儿呢!”
刘氏被王嬷嬷说的心惊,慌忙将小丫鬟玉儿叫了过来,对着那小丫鬟道,“你现在赶紧去一趟春堂院,把夏和叫过来。”
玉儿起身要走,刘氏又道,“回来!”
小丫鬟转回过来,刘氏又小声吩咐道,“莫要让你们大公子知道。”
玉儿听了,点头应是。这才领命去了。
刘氏在王嬷嬷的服侍下梳好了头,然后心不在焉地吃了半盏茶,见到夏和一路小跑过来,刘氏几乎要慌张起身接出去,被王嬷嬷伸手按了肩膀,这才镇静下来。
夏和在刘氏面前慌张跪了,战战兢兢请了安,这才小心谨慎问道,“不知道夫人传小的过来,是有什么吩咐?”
刘氏又喝了口茶,看了王嬷嬷一眼,而后才问道,“你们公子,这两日都做什么了?”
夏和想了想,道,“和平日里一样,白日里去书院学堂读书,回来让二公子再给讲解一遍,夜间便洗漱休息,没做什么其他事。”
刘氏低下头,盯着夏和的眼睛。
近四十年岁月历练,外加这两年掌家所累积的威严,让夏和一瞬间便有些想要躲避。刘氏见状,啪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上面茶盏咣当作响。
“好好想!若是敢有半分欺瞒,我便扒了你的皮!”
夏和吓得慌了神,想了半天,道,“大公子昨日里在书院,中午用饭的时候,跟沈家的大公子斗了会儿蛐蛐儿,蛐蛐儿养在沈家大公子那里,咱们公子怕老爷夫人责罚,不让对老爷夫人回禀。”
“还有呢!”
夏和又想了想,道,“昨日大公子的课业,是二公子帮着做完的……”
夏和说着,抬头看了眼刘氏神色,然后又慌忙低下头去,不知道刘氏到底是想听好的,还是想听不好的。
刘氏扭头对着王嬷嬷,低声道,“他怎么这般不争气……”
王嬷嬷望了眼夏和,示意刘氏继续审问夏和,刘氏这才低头继续问道,
“再没有别的了?”
夏和在刘氏面前认真磕了个头,道,“还请夫人明示,小的知无不言。”
刘氏动了动嘴,还是没有问出来,一旁的王嬷嬷见状,柔声道,“那姜家小姐在咱们家住着,你可曾听你们公子说过什么?”
夏和想了想,又磕了个头,道,“公子不让说,可是我也觉得公子做的不对,请夫人明鉴。”
夏和说完,便将萧彻带着他去送菜还有拉扯姜棠的事情说了,末了还加了一句,“大公子和同窗说,姜姑娘……姜姑娘乃是娼妓所生,骨子里定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早晚要让他弄到手!”
夏和说完,便将头埋在地上不再说话,刘氏气得咬牙,站起身便要出去,被一旁的王嬷嬷拉住了。
“他个混账东西!他个混账东西!他这是要气死我!他这是要气死我!”
刘氏气急,只拿着手做扇,不停地为自己扇着风,一双眼睛已是通红。
王嬷嬷见刘氏已经慌乱无章,不禁安抚般拍了拍刘氏肩膀,而后问跪在地上的夏和,“这些事,还有谁知晓?”
“除了姜姑娘和她院子里的人,二公子也知晓。”
“二公子怎么知晓的?”刘氏也冷静了下来。
“昨日下学,二公子带着大公子从书房出来,碰到姜家小姐去找咱们如因小姐。大公子当着二公子的面,也没有遮拦,后来是一起去的如因小姐那里。大公子那个样子,谁都能看……看出来。”
夏和说完,头垂得更低。刘氏倚在靠背上,只剩不停地喘气和拭泪。
王嬷嬷倒是冷静,闻言便又问夏和,“那你平日里可有见二公子和姜姑娘有什么往来?”
夏和摇头,“这恐怕夫人和嬷嬷要去问春喜了。我是不曾见过。”
刘氏和王嬷嬷对视一眼,随即点头,对着夏和道,“好孩子,你起来吧。”
夏和闻言起身,刘氏拍了拍夏和的肩膀,道,
“你日日跟着你们公子,他有什么行差踏错的地方,你要记着规劝着些。他性子混,若是有你劝不了的,便来禀我。可千万不能让他捅破天,酿成了大祸,不然到时候,老爷怕是会要了你的命!”
夏和被吓得一个机灵,连忙点头应下。刘氏又嘱咐了两句,这才让夏和走了。
等到夏和走远,王嬷嬷轻声道,“夫人,您觉得二公子今早上来,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嬷嬷什么意思?”刘氏不解。
“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依我看,二公子纵然是喜欢哪个姑娘,怕是也不会说给我们知道的。”
王嬷嬷语重心长,接着道,
“今日他有意这样说了,是把脏水泼在了自己身上,以此来提醒夫人,怕大公子再做出格之事。这样一来,既保全了姜姑娘的名声,又没有提及咱们哥儿一个字,您是他嫡母,这样说又不会冲撞了您。唯一不好的,便是二公子自己担了一个不专心治学的名声,二公子此番,倒是用心良苦的意思。”
刘氏望着王嬷嬷,“他是这样想的?那他说话时,又为何脸红?”
“二公子的秉性,撒了谎,还说了那样的谎,不脸红倒是不像他了。”王嬷嬷很是笃定。
刘氏静静思索了一会儿,轻轻点头,“我倒是也觉得有些与往日不同。这般说倒是合理了。”
王嬷嬷轻轻点了点头,刘氏也暗自嘀咕,
“我还觉得意外,这般冲动,确实不像他平日行事的习惯。”
王嬷嬷道,“夫人,奴婢多一句嘴,这家里丫鬟奴才那么多人,总保不齐有做事不太妥帖的。不如夫人抽个时日,好好敲打一番。”
刘氏闻言点了点头,拍了拍心口,道,“若不是贽儿,我还蒙在鼓里呢,等到哪一日彻儿真做了糊涂事,岂不是自毁前程?”
刘氏越想越害怕,不禁道,“你从下房再找五六个护院,将春堂院看紧了,除了贽儿进去教他读书,不然没有我的吩咐,除了去学堂和我这里以外的时候,就让彻儿在院子里安心读书吧。”
王嬷嬷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这簪子是打还是不打?”
刘氏想了想,道,“打。给姜棠姑娘打一支,也给贽儿打一支束发的吧。这两个孩子,原是我对不住他们。姜姑娘在咱们家受了委屈,却没有来找我哭诉一声。贽儿平白自己担了这荒唐名声。倒是把我那为非作歹的哥儿给摘个干净。你去办吧,只要成色好,那银钱不够的,就开我自儿个的箱子添补。”
王嬷嬷笑了笑,边收拾边道,“夫人可曾想过,若是有朝一日,姜姑娘来找你哭诉了,你又该如何处置?”
刘氏却冷了神情,道,“说到底,我也是彻儿的母亲,她乖巧懂事不张扬出去,我自然好好疼她,她若是让旁人知晓,或者以此来要挟彻儿,那便凭着她有一个那样的母亲,我就保证脏水一滴都不会落在我儿头上!”
王嬷嬷将东西收拾好,在怀里揣了,道,“夫人这便对了,什么事,总不能还和早些年那般心软手软。”
刘氏拍了拍王嬷嬷的手,道,“你快去吧,待会儿孩子们又要上来问安了。这些年,我身边也是多亏有你。”
王嬷嬷也笑着拍了拍刘氏的手背,这才转身离去,留下刘氏一人,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这一日早上大家一起用膳的时候,刘氏看着姜棠恹恹神色,不禁关切问道,“棠儿怎么了,可是没有睡好?”
姜棠连忙放下碗筷,道,“没有,昨日里和如因一起住,我有些认床,睡晚了。”
刘氏笑了笑,道,“没事便好,不然我们大家都要心疼。”
刘氏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萧贽,只见萧贽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只安静用饭。
姜棠笑了笑,又端起了碗,这是不愿多说的意思。
她没有告诉刘氏,昨天夜里她做了个梦。梦里的萧贽已是位高权重,在那位大人再三想要将她要走为妾后,梦里的萧贽,一剑杀了那位大人。
姜棠的梦境停留在萧贽回过头来望着自己的时候,姜棠听见梦里的萧贽冷声问,
“为何给他添茶,想和他走吗?”
吓得姜棠一点睡意也无,只盯着自己头顶的芙蓉花帐沉默出神,不知道为什么,昨日夜里,她醒来以后,竟然希望萧贽也能如上一世一般,将她困在某一个地方。
让其他人永远也不能靠近她,比如萧彻。
姜棠想,自己大概是疯了,被萧彻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