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冬》雪山溪南

2、归家否

　　初冬渐深，凛冬将至，不被寒气打到的就只是梅园的娇俏红梅。
　　奚桐到这繁华富贵之地已经三月有余，可是总是觉得和旧时江南之地不同，也便总是想出门看看。还好这林府厚道之人也多，并未过多为难她。
　　前几日听宣家姐姐讲梅园的梅花是如何如何开得好，较之前些年又是如何红艳的，让人在这冬日里也是赏得花的。便配合着皑雪，又如何清丽。梅花在江南不常见，成片的梅花便更少。
　　又听林舅母说起林家大兄近日便可回府，过了几日大雪天，今日雪后初晴，算算日子便是今日了。林家兄长离家五月，前往邻三城调阅布兵。奚桐也总是听其他人每每打趣，说林相一府书生之门第，反是出了个有作为的武将。这话不假。
　　林府中林正拜相，大公子林翊任职大理寺少卿。人人爱谈林府从文，可是这林府二公子林蔚不仅偏偏习武，还做了一名武将，掌管京城布防。
　　奚桐还听周围之人谈论说若是将来西楚和漠北战事将起，这二公子虽然不至于挂帅，但做副将而出征确是极大可能。
　　年关将近，京城也热闹。
　　林舅母早在听说林家二兄要归家就准备设宴迎接，不过林二兄深知母亲秉性，早已托人带信给阿母说万万不可设宴。这封信作用大也不大，虽然林舅母并未设大宴宴请众人，不过家宴的还是极为丰盛的。
　　和奚桐用过早饭就和奚桐一同等在前堂。虽然时不时和奚桐闲聊，不过很显然心思早已飞出了门。要不然就不会连着三次问奚桐“江南这时可有什么新鲜景色”这个问题了。更何况，奚桐母亲去世，也恰好是这个季节。因林相只有奚桐母亲林臻这一个妹妹，而且感情深厚，林正和林舅母是来亲自吊唁的。
　　等到茶水已经换了三盏，已近巳时，便有小厮进来通报。
　　“夫人，二公子快至林府了。”
　　“好好好，静秋，你去告诉厨房给二公子准备的午宴可要丰盛些。南音南音，你看看我今日装扮可有不妥？”林夫人抬手抚摸发髻看向奚桐。
　　“舅母本就婉约，头饰衣衫也不过锦上添花”奚桐回笑着说。
　　林相之妻宣俞，字安歌，年少时也被京中之人夸赞惊艳之美色。也恰巧和林相在上元节相识，尔后渐生情愫。林相倒也才气横溢官运亨通，不仅在学业上饶有成就，还对民生政事颇有见解，从一介翰林步步高升。也便小小有了能娶得宣家小姐的能力。
　　恰逢宣氏宣奕受党争之累被构陷入狱，而林正提笔洋洋洒洒一篇文。侧锋切入，笔落刁钻却文辞柔软，辗转流入皇宫。虽受妄议朝政之斥，然颇得圣上属意，便令刑部侍郎彻查叶城桥一案。
　　半月有余，宣俞之兄无罪释放。同年九月，林正十里红妆迎宣俞进门。再一年，靠着宣家这一簪缨世家，林正拜相。
　　“小丫头，属你的嘴最甜！”林夫人牵起奚桐的手，向门外去迎接奚桐未曾见过的林家二兄林蔚。
　　林夫人刚牵奚桐到门口就听见马踏声。是林蔚的亲兵们。
　　兵马至，孩儿回。
　　林蔚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林夫人前，大笑说“母亲，林蔚回来了！”
　　林夫人放开牵着的奚桐的手，佯装着打了一下林蔚的铠甲，笑着说“好小子，一去好几月也不知道给家里担心你的老母亲寄封信！”
　　“母亲，儿子着实挂念母亲，而且每隔一天就寄信回家，说不定呀，是兄长和父亲没有给您看呢！”
　　“你个臭小子，你那丑字，一个月写的出一封吗，再给我贫嘴！”林夫人佯装微怒。
　　“母亲你这不是知道吗……这位妹妹就是奚南音吧？我是你林家二兄。”林蔚赶紧转移话题。
　　“是的，兄长安好。”奚桐赶紧行礼。
　　“这正是你阿妹，也别在这里站着了，你母亲我可是给你准备好了午饭，去屋里详细详细说来。”林母作势便拉着奚桐进门。
　　“周闻，我隔日便来。”林蔚对其副将说。
　　“是”桌上林母一直问林蔚问题，问他这五月之行是否顺利，问他军队之中是否妥帖，问他身体是否有恙……奚桐坐在林母旁，似乎也见到了当初的阿母，听见了阿母的唠叨。
　　不过时过境迁，怕是再也不会再听见阿母所喊的南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