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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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云川其实想过下次见到庄冉倾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是推开房门她就坐在桌前喝茶，又或者是突然一天在眼前蹦出来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再或者是拿着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大咧咧的闯进房间……
但从来没有想过眼前这般场面，躺在床上的那人是记忆中的那张脸，却没有记忆中的生机。
思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叛党如今已尽数剿灭，先前军医说将军身上余毒未清，又中了毒箭，两者相克，我们带的药物不够，将军说先紧着将士们的伤，没成想待到剿灭叛党后，将军直接不省人事，药也全部用完了……”
许云川觉得嗓子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大夫怎么说？”
“……毒素已清，也用了药，今夜若能醒，便不会有事，若……便只能看造化了……”
造化？许云川想走上前细细看看床上的人，没成想脚下一软。
“公子！”阿喜连忙将人扶起。
“我没事……”许云川借力坐在床边看着庄冉倾。
阿喜与思笑见状，退出了房间。
造化……吗？
“许云川！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呀？”
“做个好官，做个父母官，你呢？”
“我想做大将军！”
“因为你爹是大将军吗？”
“也不全是，我想守卫疆土，再也不让北承国入侵，不让边境的人受苦难。”
许云川记得，那时的庄冉倾还扎着双髻，脸颊鼓鼓地看着自己，眼里的光比那晚的月亮还亮，“哦，挺好。”
“你就不再说些什么？”
“说什么？”
“我今日在宴席上也说了这些，赵玉妩她们说上战场是男子的事，让我别瞎凑热闹……”庄冉倾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然后我就和她吵起来了，她吵不过我，我本想找个藤条吓唬吓唬她，一个转身，她就哭着跑了。”
“今日女宴那边是你闹出的动静啊。”
“我今日看了，好几个夫人看我的眼神与赵玉妩一样，她们都觉得我是个异类。可是我觉得，女子也可以上战场，我不比那些男子差，她们说女子待嫁闺中、相夫教子才是正途，怎可上战场打打杀杀，可是我想上战场，我想守卫疆土就不是正途了吗？”
“不必理会她们，若没有人守卫边疆，我们哪里来的这些这些安稳日子？边疆战士，无论男女，皆是英雄。”许云川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转眼发现庄冉倾盯着自己一言不发，“干什么？”
庄冉倾笑眯眯地看着他：“许云川，我好喜欢你呀！”
许云川：“我方才就想说了……”
“嗯？”
“你上来的时候一脚将梯子踢开，我怎么下去？”
庄冉倾眨巴眨巴眼：“……那梯子，是你的呀？”
“……你说呢？”
“嘿嘿嘿……”庄冉倾站起身，足尖轻点从房顶跳了下去，“等着啊，我这就给你把梯子搬过来！”
“唉？我方才不是向这边踢的吗，梯子呢？”
许云川坐在房顶上，撑着脸看着下面找梯子的小女孩，长叹一口气，明明两家的墙都让她砸通了，为什么非要上房顶呢，啧，这糖是不是过于甜了？
后来，她真的跟着父兄去了边境，也立下了战功，成了小将军，京中再无人说她离经叛道，提起她总是赞誉有加，说巾帼不让须眉。
回忆至此，许云川握住庄冉倾的手，“你怎么能在这里倒下呢？”
屋外。
思笑皱着眉头看了看天色，心中暗想，姑娘曾说过，无论发生何事，初九之前大军必须到达京城，今日已是初四，再加上姑娘的伤势，若今夜平安无事，那么明日一早，就必须出发了，可姑娘的身子，能受住吗……
庄冉倾醒过来时，便看见许云川的发珠散在自己手边，她伸手拨弄了一下，没成想就把人惊醒了。
“你醒了？”许云川连忙坐起身，探了探庄冉倾的额头，“没发热，还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庄冉倾张了张口，被扶着坐起身，只觉嗓子眼发干，正想说什么，唇边就被递了一杯温水。
“快喝点水，润润喉。”
庄冉倾低头就着许云川的手喝了一杯水，抬眼看向许云川：“你好贤惠啊。”
许云川：“……你怎么一醒来就贫嘴？”
“你一直在这守着？”
“嗯。”
“若是传出去，我名节有损，御史大人可要对我负责了。”
“嗯。”
“……我开玩笑的，我在军中待了这么多年，若顾及这些，早就没了。”
“可我……”
庄冉倾打断许云川的话：“今日初几了？”
“初四，怎么了？”
“帮我和思笑说一声，收拾行囊，明日一早回京。”
许云川皱眉：“一定要这么赶吗？你才刚醒，你的身体……”
“必须这么赶。”
“……我知道了。”
庄冉倾看着许云川的背影忽然开口叫住他：“许云川！你……”
许云川停下脚步：“庄冉倾，明日……我就不送你了，有许多事要处理。你回京路上，注意身体。”
“……好。”
京城。
豫亲王早已得知消息逃跑，不料被庄大将军于边境处设伏抓获，不日押送回京，这也是庄大将军时隔九年再次回京，圣上特允其携家眷于京中过完上元节再行返程。
庄冉倾回京述职后，一到府中便晕了过去，高烧不退。圣上命宫中太医前往将军府为其诊治。
半月之后，庄冉倾身体已恢复如初，于父亲一同前往宫中谢恩。
“爱卿快快请起哈哈哈，”圣上让人给庄家人赐座，“这次豫亲王一事，还真是多亏了小庄将军啊，果真，虎父无犬女啊，庄爱卿，教导的好啊！”
“不敢当，陛下能将此重任交予小女，小女自然不敢辜负陛下信任。”庄将军抱拳回道。
圣上起身，“一早赶进宫，爱卿定是还未用膳，走走走，今日便于朕一同用膳，都不许拘着！就当是家宴。”
“谢陛下。”
宴席中，圣上忽地开口道：“小庄将军如今多大了？”
庄冉倾眼皮一跳，“回陛下，臣今年虚岁十九。”
“不小了，可曾定亲啊？”
“未曾定亲。”
“庄爱卿，你这父亲可没做好啊，只知道带着儿女上战场，这儿女亲事，总该是要上上心的嘛！”
自家女儿的心思，做父亲的如何能够不知晓，庄将军也只能说道：“陛下说的是，只是，许是在边境待久了，总觉得，悠悠还未长大，便想将她在身边多留一段时日。”
圣上不理会庄将军，径直看向庄冉倾：“你父亲是个大老粗，怕是不舍地将你嫁出去，你呢，心中可有中意的儿郎？朕听皇后说，你与云川这些年也一直在联系，若你二人有意，大可直说，朕给你俩做主！”
庄冉倾起身在桌边行礼，回道：“承蒙陛下厚爱，但臣长年于边塞抗敌，今后，也会一直同父兄保卫边境，未曾考虑过婚姻之事，至于云川，臣不敢耽误他。”
“哎呀！怎么就跪下了！起来起来，真早说过，今日是家宴，朕就随口一问，你看看你，快起来。”
“谢陛下。”
“不过云川也快回京了，月阳城一事他处理的很好，朕这个姑丈也甚是欣慰，反正，离上元节还有一月左右的时日，你二人好好想想，朕可不想到时候这亲没结成，反倒结出了仇。”
“是。”
三日后。
许云川从宫中回府，圣上向他提了一嘴庄冉倾的婚事。他本未曾察觉过自己的心思，只是月阳城一行，在那一对对的夫妻站在姻缘树下结盟起誓之时，他看着身旁，忽地冒出一个想法，若是她也在就好了。他认清了自己的心思后，便当即开始整理案籍，返回京城。等今年上元节后，她便要返回边塞了，之前只觉得三年时间并无多长，可如今，光是想她一月之后便要离开，似乎就已经有些舍不得了。
许云川起身，前往将军府。他要去找她。
被庄冉倾砸出的洞已被修补成了拱门，庄冉倾提着酒刚走到拱门处，便看见走过来的许云川。
“你……”
“你……”
庄冉倾提起酒壶晃了晃：“我来找你喝酒。”
“好。”
庭院中。
“这酒本该我回京那日与你喝的，不成想如今才尝到它的味道。”
许云川：“嗯。”
“不过这酒可真够劲，我还是更喜欢没那么烈的酒。”
“嗯。”
“上次的什么，桃花醉，就挺好喝的，就是后劲有些足，不过口感不错，软绵绵的，我喜欢。”
“嗯。”
“……圣上与你说了？”
“嗯……嗯？”许云川愣了愣，“你怎么想？”
庄冉倾摇头：“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许云川道：“你知道姻缘树是怎么救活的吗？要七对真正有情的人于树下成婚，结盟起誓，白首不离。”
“那场面一定很好看。”
“嗯，”许云川看向庄冉倾，“我当时也这么想，我想，若你也在，那更好不过了。”
“庄冉倾，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喜欢的是小雅，对你不过是朋友的感情，可这一次去月阳城，我才发现，我对小雅不过是感激之情，而当你不省人事的躺在府中的时候，我总觉得我要失去你了，”许云川摸着自己的胸口，“这里，闷得我喘不过气，那晚我根本不想顾忌着什么男女大防，我只想陪着你，我不敢想如果我出了房间你就醒不过来了的话，我要怎么办……”
“许云川……”
“庄冉倾，我心悦你。你……愿意与我成婚吗？”
庄冉倾咬了咬唇，半晌道：“许云川，我……我今后还是要去边境的，若我应了与你成婚，我大抵是要留在京城，相夫教子，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没有办法放弃边塞的生活，我要继续保卫边境的百姓，边塞的生活我是过惯了的……我本想着，把对你的心思埋在心底，终身不嫁，就此一辈子去守卫边疆……”
“你不问问我吗？”
“什么？”
“你不问问，我是否愿意与你一同去边塞？”
“边塞很苦的，不像京城，那边太阳很大，早晚很冷，中午又很热……”庄冉倾瞪大了眼，眼前是许云川放大的脸庞，唇上温软的触感告诉自己此时发生了什么。
许云川坐回原地：“……你有时候，话太多了。”看着庄冉倾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叹了口气，“你就不能，多相信我一点吗？”
“啊？”
“这次你离京，我与你一同去边塞。”
“啊？”
“京城我也待了这么久了。”许云川伸手握住庄冉倾放在桌上的手，“我想去看看，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们一起好吗？”
“哦，好。”庄冉倾忽地反应过来，“可是皇后娘娘那边……”
“姑母那边，我去与她说。”
许云川虽然有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是办事还是可以放心的，只是庄冉倾怎么也没想到，许云川这次，过于靠谱了。
“你说你去求旨放你去边塞，怎么就求了一道赐婚圣旨？”
“你不愿意？”
“那倒不是，只是，”庄冉倾挠了挠脸，“是不是太快了？”
庄冉倾还未说完，就看见许云川兴奋的给她展示自己新做的衣裳，“悠悠你看，这套去边塞穿，会不会冷？加个袍子？再加个护手？”
庄冉倾笑道：“那边都有，你现在只需想一个问题。”
“什么？”
“你带着这赐婚圣旨，要如何去见我兄长。”
“……我怎么忘了，你兄长可不讲理了。”
“我兄长平时还是很讲理的，只是，遇上我的事，会有那么一些行事偏颇罢了。”
“悠悠，我们在京城成了婚再回边塞吧。”
“可那样的话，我兄长会更生气吧。”
“也是，我一定会让大舅哥认同我的！”许云川牵起庄冉倾的手，“回边塞途中，我们去一趟月阳城吧，我想带你去看看姻缘树。”
“好啊，这次我们一起去看。”
“嗯，我们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