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祸·昭恒》兆儿

3、第一章·赐婚·赐婚

　　府内。
　　羲兆方才坐下，忙着喝茶解渴，屁股还没温热，两侍女落霞和秋水相视一笑，喜气洋洋地说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嗯嗯？我有什么事值得贺喜呀？今日我出府，是有何事发生呀？落霞，你说来我听听。”尉迟羲兆好奇地问。

　　她虽不知情，但看着自己两侍女像新婚媳妇一样满面春色的样子，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期待，莫不是大哥又从恒国送回什么好东西啦，或者是府上又有什么活动？

　　“回小姐的话，今日，卫公公奉皇上之命带圣旨来府。是皇上赐婚于小姐与左相之子墨彬蔚呢。听闻，那左相之子，乃京城第一美男，长相极为清俊，虽身体不太好，但更是多了几分病态之美，与咱们小姐您啊，那可真是……”一侍女脸上尽是遮不住的欣喜，手舞足蹈，滔滔不绝地说道。

　　然而话刚说了一半。

　　“什么？赐婚？”尉迟羲兆一下子急得跳了起来，有些惊讶，还有些不太相信，这种赐婚之事，竟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尉迟羲兆从小独立自主，不喜欢被动，更不喜欢被安排。

　　顿时，脸上没有了一丝兴奋，甚至还有些气愤：“我不要，这种事儿，兆儿才不干呢。”

　　这话让常人看来，着实让人惊讶，落霞和秋水又是相视，脸上满是不解，不知小姐为何如此反对。

　　“小姐，您不要激动啊。那左相之子可是有‘京城第一美男之称’，论哪家小姐都想嫁啊。而如今皇上赐婚，我们替小姐高兴都来不及呢。”秋水着急地说道。

　　“是啊是啊，小姐。天下形形色色的男子那么多，大多都普普通通，平平无奇，能配得上我们小姐的，也只有他了吧。”落霞也着急道。

　　其实，这些话，确实是实话。

　　左相之子，墨彬蔚——既是美男，更是才子。京城乃至整个昭国都知道起美名，算是这一代公子爷中小有名气的了，他的书法更广为流传，不少小孩大人都在临摹效仿，却终究谁也写不出他独有的一番韵味。

　　可是就算是实话，难道就一定要遵循吗？只有自己觉得好，才是真的好。

　　“管他美男还是丑男，让兆儿和一个素未谋面之人结婚？怎么可能？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只有兆儿喜欢的，才能配上兆儿！”话音未落，尉迟羲兆转身跑出院中，“兆儿才不要呢。不行，兆儿要去找爹爹问个明白，兆儿不干。”

　　主院。
　　尉迟晔品着茶，同时不知道翻着一本什么古籍，却有些心不在焉。

　　“爹爹，爹爹……”还有些稚嫩的声音传了出来。

　　尉迟晔整理了下衣服下摆，放下茶杯，翻尽古籍，看向了门外。

　　“呦，兆儿来了啊！怎么，何事能把我兆儿急成这样儿？快跟爹爹说说。”尉迟晔慈祥地说。

　　尉迟晔很宠尉迟羲兆这个女儿，自小呵护着，精心培养，从来没有打过骂过，甚至没有批评过。

　　“爹爹，今日卫公公来府，是有什么事情呀？”尉迟羲兆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灵动地看着爹爹，问道。

　　尉迟晔看着这样一双眼睛，心中微微打颤，但还是马上镇定了下来。

　　“呦，我们兆儿消息可真灵通，爹爹啊，还打算今日晚宴之时，再告诉兆儿呢。”尉迟晔满脸欣慰的笑，宠溺地摸了摸尉迟羲兆的头。

　　“那就是真的啦？”尉迟羲兆仍然不愿相信，“皇上真的赐婚于兆儿？和左相府公子？”

　　“哈哈哈，童言无忌，当然是真的，难道圣旨还会有假么？”尉迟晔还是很温柔，很慈祥。

　　听到爹爹的回答，尉迟羲兆低下了头，委屈极了：“可是，爹爹，可是，兆儿，兆儿不想嫁。”

　　尉迟晔眉头猛皱了一下，马上回复了正常，又好像刚刚那个下意识的皱眉从未发生过似的，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好，不等尉迟晔说话。

　　“哈哈哈哈哈……”门口传来了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看我猜对了吧，我就知道，就凭这丫头的性子啊，肯定不想嫁。哎，只是，这皇上赐婚，难道还能由得了你？哈哈哈！”一听这语气，便知是二哥尉迟羲宸了。

　　“爹爹，二哥，二哥他欺负兆儿。”尉迟羲兆头也不抬，就开始告状。

　　这种告状的情形，一看就是司空见惯的。

　　“兆儿不要不开心啊，宸儿，你住嘴。”尉迟晔护着女儿，“兆儿，你说说为何不想嫁啊？”

　　不等尉迟羲兆说话。

　　“在这右相府人人都宠你护你，看你嫁到左相府谁还宠你。嘿嘿嘿，小妹，你好日子终于快要到头喽。”尉迟羲宸似乎还没玩够，继续调侃着。

　　“宸儿，住嘴，休得胡言，若再多说一句，明日就去祁城找你项叔报道。”尉迟晔带着父亲特有的威严，说道。

　　项叔？！祁城？！

　　尉迟羲宸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心理活动比面部表情还丰富：苍天啊，放过我吧，我尉迟羲宸宁死不去那鬼地方！

　　尉迟羲宸天性散漫，不喜官场，无入世之意，一心想着做个江湖游侠，无奈父亲一直监管着，才没有轻举妄动。而项叔是尉迟晔的旧交，管理边塞要事，边塞环境艰苦，之前尉迟晔提过让尉迟羲宸去那里历练，可尉迟羲宸二话没说就彻彻底底拒绝了，还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不肯去。此后，尉迟羲宸一犯什么事，尉迟晔便拿这个威胁他。

　　于是，尉迟羲宸立马乖乖地闭上了嘴。

　　“我尉迟晔的女儿，不管去了哪里，都得宠着，都是掌上明珠，兆儿，放心啊。左相府定不会亏待我们兆儿。”尉迟晔看着女儿，斩钉截铁地丝毫不容反驳地说。

　　尉迟羲兆见爹爹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有些着急。

　　“爹爹，兆儿不是因为这个不想嫁。兆儿不想嫁，是因为，兆儿与左相之子墨彬蔚素未谋面，不知他是何人，不知其性格，更不了解他有何喜好，有何避讳，也没有互相确认心意。兆儿还小，兆儿还没想过这些，兆儿还未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兆儿不想，不想就这样草草了结了自己的婚事。”尉迟羲兆说道，还有些羞涩。

　　十六岁的少女，对爱情总是不理解又充满期待的。

　　论世间情为何物，小女不得揣摩天意，唯妄加期许，轰轰烈烈博一身无悔。

　　尉迟晔听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迟疑了一会儿，似乎若有所思，随即又眼神一狠，说道：
　　“兆儿啊，这门婚事极好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右相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刀枪弓箭，堪比男子。文武双全，又一貌倾城。
　　“而这左相之子，又有‘京城第一美男’之称，虽不喜武，但诗从口中来，笔迹行云流水。遍观这天下也只有这样的男子能配上我兆儿了。兆儿与他多加相处，相处相处，这样啊，他便是你的真命天子了。所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兆儿啊，这感情总是培养出来的，且二人均不为凡夫俗子，优秀之人，总有相同之处，日子久了，便是真命啊。”

　　尉迟晔口气中满是骄傲与欣喜，顿了顿，见尉迟羲兆仍抿着嘴不说话，稍稍有些迟疑，思索后像是狠下心做了什么决定，补充道：“且不说这些，这婚事，乃皇赐，吾儿不嫁则触犯龙颜，为父也无能为力啊。”

　　这话，明明处处含着不真实，却击退人心。

　　尉迟羲兆很聪明，自然，听出了父亲的话中之意：左右两相联姻，尉迟家便能稳固地位，是再和父亲之意不过了。

　　尉迟羲兆虽然是宠出来的大小姐，却打小就很懂事，更不想让父亲为难。

　　古有昭君出使西域，方护家国太平；羲兆没有如此格局，若凭此夺右相全府平安，又有何不可。

　　于是，尉迟羲兆表情一愣，没有揭穿，也没有多加思虑，单单是选择了让步：“兆儿，无异议，愿随父之意。”

　　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客观因素、责任礼教时时困扰，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这时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在当前的道路上寻求出路，承担一切但也无愧自己。

　　做到如此，生活便有了希望，前程也在召唤了。

　　世间万般难事，总归都是有出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