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回溯》乌鸦永不复还

3、第 3 章

　　赤红的火光舔舐上男人肆意飘扬的白衣，衣摆上面的金色纹路无风自动。
　　男人中的背影隽永地刻进了恒祈的脑海里，尽管他伫立在自己的面前从未回头，却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说着:“站起来，快站起来，离开这里，活下去。”

　　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才行啊。
　　恒祈即便在睡梦中也不断的重复着这样的念头。
　　于是他努力咽下喉间的哽咽，从被血液浸透的土地上踉跄站起，在模糊摇晃的视线里，总有一滴滴泪水不断抖落出来，洒进脚下的路。
　　他拼命奔逃，甚至不敢回头。
　　因为一旦回头，就是他无能为力的弱小构成的足以撕裂身心的悲痛，是刀光火海构成的深渊。

　　“一定要活下来啊。”
　　他想。
　　在这个动荡混乱的时代，在这个残忍薄凉的时代，努力活下去啊。
　　要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守护住想要守护的人啊。

　　少年不断奔逃直到力气竭尽，被地面凸起的树根狠狠绊倒在地，疼痛与愤恨这才渐渐吞噬他的内心。
　　他狠狠砸了一下身下的泥土，抑制不住痛哭出声。
　　静谧的草丛突然簌簌抖动了几下，一个小巧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
　　“哎呀哎呀，您的灵力很强大呢。”
　　陌生的声音使少年一瞬间止住哭声，警惕的抬头看去，一只橙黄色的狐狸正摇晃着蓬松的尾巴，蹲坐在他面前，额头上纹着神秘的红纹，歪头友善的眯眸一笑。
　　然后少年听到了它的声音:“您好，我是狐之助，您是否愿意跟我们签订契约，成为强大的审神者呢？”
　　梦境在此处戛然而止，恒祈倏地睁开眼，额角不断有冷汗流淌而下。

　　紧闭的门外有人影缓步走过来，放下手里端的东西跪坐下来，轻轻将声音递了过来:“恒祈大人，您要的甜品端过来了。”
　　恒祈皱眉迷糊了一会，才回想起先前跟长谷部的对话，他捂着头坐起来眯眸看了半天，才哑声念出了门外等候的付丧神的名字:“是光忠啊，你稍等一下。”
　　门外烛台切光忠仪表端庄帅气，黑色的西服上的纽扣谨慎的扣在了颈口，一副黑色的眼罩盖住了他的右眼，左眼的金眸中泛着温柔的光点。
　　恒祈潦草的穿好衣服拉开房门，就对上了烛台切瞬间不赞同的目光:“恒祈大人，不能因为闲在本丸内就不修边幅啊。”
　　“嘛，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啦。”恒祈勾起一个清浅的笑容，盘腿坐下来拿起一串丸子，“我记得之前是长谷部说要把甜品送过来，怎么换成你了？”
　　烛台切光忠偏首想了想，笑了一声才回答:“鹤先生刚刚在温泉室里，把长谷部先生吓到了温泉里。”
　　于是愤怒的长谷部从温泉里湿湿嗒嗒的爬出来，拔出本体刀发誓不压切到这只混球就不罢休。

　　恒祈:“啊……真是辛苦他了。”
　　烛台切光忠:“嗯，是呢。”
　　恒祈咬下一口丸子，觉得因为回想起以前而糟糕的心情在嘴里糯糯的甜意蔓延之下，渐渐好转了起来。
　　他看了看仍端坐在自己面前的烛台切，突然想起了什么，叼着丸子转身拿起放在一边的太刀，递给他:“你的本体刀，之前任务借走了，现在还给你。”
　　烛台切光忠笑着接过被保养好的太刀放在一边，对恒祈一点头:“能被审神者大人使用，可是我们刀剑的荣幸呢。”
　　“但愿我没有给你们蒙羞。”恒祈笑着往后一倾身屈起右膝，右手支撑着身后，本就没有认真系好的衬衣带子松散开来，袒露出大片胸膛。
　　烛台切光忠忍了又忍，在恒祈略带好笑的注视下，无奈的一捂额头:“您还真是……”
　　他略带无奈的叹息刚刚落下，走廊外突然响起一阵匆匆脚步声。
　　歌仙兼定踱着优雅又不失急促的步子走了过来，他对烛台切一颔首，随即视线落在坐在一边的恒祈身上，喉间一哽说:“恒祈大人，您这样实在……不甚风雅。”
　　“唔……歌仙有什么事吗？”恒祈虚着眼咽下最后一口丸子，选择转移话题。
　　歌仙兼定好歹想起了正事，他正了正神色对恒祈说:“先前去往时之政府的狐之助回来了，需要您过去一趟。”
　　“这样啊，我知道了。让它稍等一会。”
　　恒祈眸色一沉，将手中签放在碟子上，转头对烛台切光忠微微一笑，“烛台切做的丸子很好吃，等下可以麻烦你再去做一份油豆腐，顺便叫三日月宗近殿来一下会议室吗？”

　　狐之助去时之政府汇报了一趟之后饿得不行，在会议室里抱着尾巴转了几圈。
　　正当它馋着美味的油豆腐时，会议室的门被缓缓拉开，歌仙兼定侧身让出背后的人。
　　属于审神者的雪白金纹狩衣勾勒着来人修长挺拔的身材。恒祈的眉眼隽秀，薄唇微抿，蓝眸里一片温和宁静的天光海色，气场却如同寒山中凌冽的薄雪般清冷。
　　——真是如此矛盾的一个人呢。
　　狐之助甩了甩尾巴想道。
　　“狐之助，时之政府那边有什么事吗？”恒祈对它一点头，走过来坐在办公桌后面。
　　歌仙兼定在桌边站定，静听狐之助开口说道:“恒祈大人，政府想确认您本丸的安全，以及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出阵情况。”
　　恒祈沉默不语，搭在桌面上的指尖修长且有节奏地轻敲着。
　　歌仙兼定在一旁开口汇报道:“本丸穿梭时空之后并无异样，第一次任务也圆满完成，基本一切正常。”
　　狐之助点点头，瞅了恒祈两眼，继续说:“而且鉴于这个世界的不稳定性，我们或许无法像之前在现世那边定期发布任务。”
　　歌仙兼定听着眉头略微皱起:“你的意思是说……今后的任务完全是随机发布的？”
　　“是的，随时随地，不论任何时刻都有可能接到出阵任务。”
　　狐之助点了点头，随即尾巴又一甩，“嘛，不过对于恒祈大人来说，完全不成问题吧，毕竟您所在的本丸可是S级本丸之一呢。”
　　恒祈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姿势都没有改变:“我知道了，你继续说。”
　　“除了任务出阵，远征也会正常进行，只是今后若想购买物品，也只能在远征时一并采购。”
　　狐之助想了想又补充道。
　　“远征范围是这座本丸所处的海域内，任何一座岛屿上。”
　　恒祈的动作突然一顿，他略微一抬眸，问:“海域……我们本丸现在处于哪一片海域？”
　　狐之助被恒祈一问，有些心虚的挪开视线:“嗯……目前我们本丸的坐标是……”
　　“伟大航路的后半段—新世界。”
　　恒祈眼前瞬间一黑。

　　三日月宗近在接到烛台切的通知后，充分发挥了作为迷糊老人的路痴本性，在本丸内转悠了半圈，才终于找到了天守阁的会议室。
　　然而他还没有碰到门框，就听到会议室内响起一阵拍桌撞椅的轰然声响。
　　审神者微扬的话音里头一次染上了难以抑制的愤怒:“新世界的危险性比任何一个海域都要大！你们对我可真有自信啊，竟然把我的本丸硬生生安在强劲海贼云集的伟大航路后半段！”
　　“时之政府究竟是怎么想的？！”
　　“恒祈大人，您冷静一点……”歌仙略微不安的劝慰声响起。
　　旁边的廊檐上一道白色的身影猝不及防的落下来，偷听被吓到的鹤丸国永与循声转头的三日月宗近对上了视线。
　　三日月宗近微微一笑:“鹤丸殿，您在干什么呢？”
　　“嘘！我这可第一次见到恒祈大人发怒，这可真是嚇到鹤了！”鹤丸国永示意他安静之后，抬手抚了抚胸口。
　　“哈哈哈哈，能让审神者大人如此生气的事，看来有些严重呢。”三日月宗近笑了几声，抬起手拉开了门框。

　　面对审神者百年一遇的怒火，狐之助吓得浑身炸毛，哆哆嗦嗦躲在桌子下面不敢直面审神者渗人的视线。
　　“哎呀哎呀，恒祈大人是为了何事发怒呢？”忽然响起一道拉门的声响，三日月宗近优雅的声线悠悠传来。
　　恒祈转头看向走进来的三日月宗近，情绪稍微平缓了一些:“哦，是三日月啊……”
　　狐之助仿佛得到了救星一般，急忙爬出来对稳住场面的三日月宗近求救:“啊！三日月大人……”
　　然后它被三日月宗近投来的冷若冰霜的眼神说不出话。
　　狐之助忍不住哭唧唧:做狐好难啊！
　　但它很快调整了心态，对审神者说:“但是！您本丸现在处于的位置绝对安全！”
　　会议室里的三道视线一起投向狐之助。
　　恒祈听到狐之助信誓旦旦的话，心想它应该不会太坑了自己，便放松下来端起一边歌仙沏好的茶水轻饮一口:“嗯？说来听听。”
　　狐之助昂首挺胸，对面前的恒祈说道:“您本丸目前的位置，正处于海上四皇之一的红发香克斯——”
　　恒祈耳朵一竖，听见狐之助后面大喘气似的接上话——
　　“……和世界上最强的白胡子海贼团的领域范围之间！”
　　恒祈喉间的茶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噗——！”
　　歌仙兼定顾不上让审神者保持风雅:……
　　三日月宗近直接被惊出了鹤丸的口头禅:“……这可真是嚇到我了。”
　　偷听的鹤丸国永连同金眸都惊掉了色:“啊……真是个大惊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