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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鬼面(gl中篇悬疑小说) ...

  •   “哼哼哼…”
      她的背影略显娇小,穿着一袭黑衣,一步步踏上尘土满满的楼梯,嘴里边吟唱着不知名的调子。
      这调子并不是某一首乐曲,而是她看着心情,随意哼唱出来的曲子。
      她踩过地上红色的液体,厚重的靴子阻滞了液体的流淌。
      眼前的女人神色苍白而惊恐,她却依旧若无其事般哼着小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招娣,你放过我,你需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妈妈都给你...”
      眼前的女人重复着同样的话语,像是在为她的小调填一些回环的词句。
      “嗯?你叫谁?”
      黑影发出一声疑问。
      “谁是招娣?”

      “碰——”一根钢筋刺穿血肉后砸入墙壁的声音。
      “啊——求求你放过我吧…”女人发出一声惨叫,淌着血水不断求饶。

      “谁是妈妈?”
      黑影继续追问着,手上的动作不停。
      钢筋拔出来的疼痛钻心刺骨,血液流逝着,哀求的声音愈来愈弱。

      “碰——”又是一钢筋刺穿血肉后砸入墙壁的声音。

      “怎么不回答我呢...”
      黑影沉吟着,问着问题越走越远。
      烂尾的大楼弥漫着铁锈味,随意放置的废弃手套与头盔,在月光下影影绰绰。
      “这栋大楼原本会住进来许多许多人。”身边的人同她说道,用一种似乎在讲睡前故事的语调,“他们都是一个个家庭,为了明天努力的人。”

      “凸透镜学过吗?”
      女孩点了点头。
      “当光线聚焦在一个点上,这里会不断升温,直到达到可燃点。”
      女孩黑色的眸子中仿佛燃起了火焰,足以点燃星辰,照亮夜空。
      “这栋楼里到处都是易燃物,是绝佳的燃料。”

      大楼只有框架留下,窗户,或者本该是窗户的地方,可以眺望这座城市,眺望远处的海面。
      海面在黑夜下看不见波光粼粼,只能静听潮涨潮落的声音。

      上午十一点钟,众人回到了警局复盘早上的船锚案。

      “死者何丰承,男,44岁,曾经是地产集团一家分公司的总经理,算个小老板。据他曾经的下属员工说,何丰承对待下属极为吝啬苛刻,向上极其阿谀奉承。年初时该地产集团因财务造假被起诉,面临巨额赔偿。旗下施工项目几乎都黄了。何老板拖欠施工队工资,卷钱跑路,现在还在经济犯通缉名单上。 ”李约克将资料显示在投影的幻灯片上。
      李约克耸了耸肩:“我简单整理了一下可能对死者有杀人动机的人。下至公司里的员工,到商业竞争对手,到施工队的人,再到他的家人,都对他有杀机。”
      “他有个年轻的二婚妻子。从法律意义上,在他死后,妻子蔡园将继承他的所有遗产,遗产数额巨大,是何丰承多年来的积累,是一笔不小的诱惑。”

      薛韵抱着臂坐在底下,问道:“那个矮胖的男青年是什么身份?”

      雍芹想到那人就来气:“那人叫曹登。问了老半天才说出面包是他放的。根据比对,滩涂现场那一串往返的成年人脚印正是属于曹登。”
      李约克补充道:“曹登,29岁,自由职业,开过的士,送过外卖,做过搬砖,我们调查了他的履历,两年前曹登曾在死者何丰承底下做过小包工头,跟死者应该是认识的。”
      “我问他为什么在犯罪现场,他说是一位网友发给他的消息。网络部获取了网友的IP地址,发现是个加密的匿名地址。”

      雍芹调出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聊天记录来自于曹登手机中的聊天软件,背景是一种压抑逼仄的暗红色。
      “对方网友的网名叫‘吟唱诗歌之彼女’,名字很中二,而且跟曹登的聊天记录都透露着中二病娇的味道。”雍芹漏出嫌弃的表情,没好意思读里面的内容。
      “正好曹登也喜欢这种病娇少女的人设,两人聊得很投缘,基本上这位‘彼女’说什么曹登就会做什么。”

      “昨天晚上,‘彼女’给曹登发消息,原文是:‘次日清晨在月光湾海边步道会出现一名被审判的恶人,你或许识得他。如果能将恶人的肉身侍奉给海鸟大人,将是最伟大的荣幸’……”

      彼女的网路头像是位白发少女,少女的眼眶没有眼白,而是一团黝黑。她的头上扎着血红的蝴蝶结,倘若凝视那对双眼,就像是在凝望深渊一般。
      雍芹实在念不下去曹登与彼女的聊天记录,她摸了摸浑身起的鸡皮疙瘩,摇了摇头,嫌恶地发出啧啧的声音,继续道:“正因如此,曹登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没有错。他现在都处于一个极其兴奋的状态,完全沟通不了。”

      薛韵单手托着下颌,思索着,问道:“如果蔡园是死者的二婚妻子,那前任妻子去哪里了?”
      李约克似乎早就料到薛韵会问这个问题,立马递给薛韵一份资料。
      “黄萄,何丰承前妻,死于五年前。当时她36岁。案件在警局中留有档案。因为当时我们接到了何丰承的报案。当时的笔录还有留存。”
      薛韵大致扫了一眼,上面是何丰承因为妻子失踪的报案。

      “当时发动警力搜寻,最后接到市民报案,在海滩上发现了黄萄溺水的尸体。”李约克拿出档案袋中的照片,“尸体同现在何丰承的尸体有个共同点,就是...”
      雍芹好奇地探出头来,但看到照片后,强烈的反胃感涌上来,当即捂着嘴巴发出干呕的声音。

      只见照片中,呈现巨人观的尸体上站着几只洁白的海鸥,他们迎着风抖着翅膀。当时拍照的人员为了保留现场最原始的风貌,将这几只海鸟也一起拍入了照片中。

      李约克对干呕的雍芹笑着,将照片收回档案袋中:“小朋友还需要历练。”

      雍芹强装正定,学着薛韵的模样分析道:“我想动机很明显了,凶手是为死去的黄萄复仇。为了报复,他不惜借由网友聊天联系上一个同样对何丰承有恨的人,让他在尸体上放上面包,以此保证尸体可以吸引来海鸟。”

      薛韵站起身来,拍了拍雍芹的肩膀,“调查黄萄身边亲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Madam怎么每次都丢给我这种调查关系的活呢?”雍芹眨巴着眼睛,欲哭无泪。
      她也幻想着帅气追凶的场面,奈何自己能力尚且不足。

      “现场还有不少疑点。”李约克说道,“首先就是凶手不具备抛尸的条件。”

      今日的月光湾,在0点到6点是涨潮时段,6点时海水水位达到最高值。6点之后开始退潮。凶手若要抛尸海滩,只能在0点海滩涨潮之前,但步道晚间来往的行人许多,很有可能被发现。此外,月光湾步道通往海滩的阶梯大门紧锁着,为了防止市民不慎落入水中,步道周边的护栏也及其牢固。船锚可以直接往下丢,但尸体并没有摔伤的痕迹。凶手若是要背着尸体翻过围栏,也过于显眼且大费周章。

      除非,凶手是从海那头来的。
      薛韵脑海中勾勒出一副画面:在船上,凶手先将尸体串到船锚上,然后将船锚抛入水中,随着大海的推动,船锚带着尸体扎进滩涂上,等到退潮时,尸体就裸露出来了。因此,凶手根本无需在0点涨潮前抛尸,0点之前的不在场证明,都要被推翻。

      薛韵心中已而有了个答案,如果是这样,船锚为何会出现在现场也很好解释了。
      却听得边上的雍芹发出一声惊呼:“Madam,何丰承与黄萄之前有个女儿,叫何招娣。现在16岁。”

      雍芹快速地翻动网页,“我看了这位‘彼女’最新的推文,还有一个发现。”
      雍芹调出推文是‘彼女’在7月10日发表的一首短诗,这首短诗显示在幻灯片上。

      夜色微漾无月
      掬一抔血
      将船锚归于它乡
      将恶灵遣返地藏
      海鸟引吭
      饕餮不言
      麋鹿钻进纵火的深林
      时间横生尖刺
      奔走的竟是豺狼

      很显然,这位彼女是目前最大的凶嫌。
      薛韵浏览完诗篇,下命令道:“让网络部持续追踪彼女的IP。”

      又见一名警员慌里慌张地跑进来:“Madam,瑞生大厦中午12点发生了火灾,消防将大火扑灭后发现里面有具尸体,但疑似死于他杀。消防让我们过去接手。”

      “走吧。”薛韵站起身来,快步先行走出会议室。

      “瑞生大厦起火,扑灭后发现了一具尸体。”
      记者艾美柠一早上就开始忙碌,神色略有点憔悴。
      刚在月光湾那抢船锚男尸的一版头条,今天就在瑞生大厦拿着话筒,大中午还未吃饱饭就需要面对摄像镜头。但她依旧打起精神来,熟练地念着台板上的句子:
      “瑞生大厦还在施工,夜晚的时候按理来说没人会进来。警方刚刚封锁了现场,这已经是本岛今天发生的第二起恶性杀人事件。”
      “本台将会持续跟进相关案件。”

      看来最近不太平啊,艾美柠叹口气。
      “卡。”导播说道,“休息会儿,待会警察走出来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夏日正午阳光暴晒,艾美柠连忙走到隔壁大楼的阴影底下补妆。

      忽而,艾美柠觉察到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衣角。
      她扭头看去,来人是一位16岁左右的少女,个子矮矮的,大概只到自己的肩膀处。
      “姐姐,不是记者吗?”
      艾美柠点了点头,道:“这里很危险,小孩子还是不要靠近哦…”
      话音刚落,眼前的女孩脸色晦暗不明,道:“那里面的女人,和今早的那个男人都是我杀的。你能帮我报导吗?”
      “啊?”

      “死者为蔡园,女,28岁。死者坐在大厦3层西北边的一处墙角,胸口被一根钢筋贯穿。左肩,右肩,腹部,都有被钢筋所刺的贯穿伤。死者双手被反绑与身后,口鼻处和肺部没有明显烟尘,应该在纵火前就已经身亡。”李约克说道,“火灾起火点是大楼10层东边,现场有人为纵火的痕迹,火势很快蔓延,但市民发现得很快,消防很快控制了火势。大火没有烧到3层。”

      “麋鹿钻进纵火的深林…”雍芹回味着刚刚的诗篇,“Madam,目前发生的两起命案跟彼女写的诗一模一样,她这是在公然挑衅我们!”

      “角落的名牌手提包包中发现了死者随身携带的证件、银行卡以及一些现金。明显凶手不是为了钱财而来。”薛韵慢吞吞地说着。

      而后,薛韵走到尸体边上半跪下,看了一眼死者反绑在背后的手臂。
      雍芹注意到薛韵的动作,看着眼前复杂的绳结,好奇问道:“这是?”
      “水手结,十分牢固。”薛韵看着绳结,眸中闪着了然的光,“凶手的画像我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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