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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日下有蔽处 ...

  •   车轱辘不停旋转,将这辆不起眼的马车往越来越偏僻的地方驶去,偶尔停下来,车厢里便又多了一两个被捆着的孩子,不知不觉间,车厢里已经装满了二到六岁左右的孩子。
      晚晚是被别的孩子压醒的,虽说这些孩子也都不大,但两岁与三岁的孩子总归是不同的,更何况还有五六岁的,相对于她来说,压在她身上的几个孩子重若千钧。
      虽然她还小很多都不明白,但被压着不能喘气不舒服还是知道的,因此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动不了,便连说话都做不到。待终于将小脑袋从几个比她大的孩子身子缝隙里挣出来时,已然完全脱力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们能知道什么呢?原本在家里可能是混世魔王,被如珠如宝的呵护着,哪里见识过这等场面?那么多小伙伴们一起被塞在这狭小的空间,手脚被捆着,嘴里被堵着,看不到一个平日里熟悉的人,哪里能够镇定?于是一个个的挣扎着哭着,便如平日里一样在这狭小的车厢里滚着发着浑。
      晚晚便是被这发浑打滚的几个比她大的孩子给压在了最下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挣脱。大口的呼吸了好一阵子缓过来,这才有空思考打量自己的处境。
      小小的脑袋瓜子里能想到什么呢?
      泽藏夫妇有和兄妹两讲过这世上有拍花子的,让他们千万别乱跑,因为被坏人抱走了,就再也见不到阿爹阿娘了,冷了没人给添衣服,饿了没人给拿饭食,还会一天三顿的挨打干活……
      水珠子在小眼眶里面打转,她明明就一直待在哥哥说的地方不乱跑,等哥哥回来,但她被坏人抓走了,还有好多和她一样的孩子,都被捆着堵着嘴,所以她是遇上了阿爹阿娘说的拍花子的坏蛋了,怎么办怎么办?
      一车厢的孩子们都在哭,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晚晚即便知道是遇到了拍花子的坏蛋,她也毫无办法。
      阿爹阿娘……哥哥……救晚晚啊……晚晚不想再也见不到你们,不想被冻着,不想饿肚肚,不想被打……
      在这样的惊恐中不知过了多久,滚动的车轱辘终于停了下来,拉车的马还嘶叫了一声,蹄子在原地踩踏了几下,好似格外的欢欣。
      但它的欢欣给晚晚带来的是未知的恐惧,马车不可能永远不停下,但好歹在行驶着时,他们是安全的,一旦停下,便可能被坏人们打骂,就像之前那些大乞丐们欺负他们一样,但会比那更狠。
      孩子们都是惊恐的看着进来的人,但有什么用呢?做这样勾当的坏人们早便习以为常,每次抓来的孩子都是这样。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在未确定安全前,都不会给这些孩子们吃任何东西,要是不幸饿死了,也不过是桌上多一道菜而已。这些乳牙都没长齐的奶娃娃,那肉吃着可嫩了,炖的汤更是鲜美得很,喝一碗鲜汤,那日子神仙也不换。
      进来的人毫不怜惜的拽着绳子,一手提几个孩子扔到了一间阴暗的石室里,这才把绳索和塞嘴里的布片取走,扔给了他们一人一小块面饼子外加一小桶水,便留下了哭闹不休的孩子们关上了石门。
      孩子们都饿了,有些平日里吃得好的,见着这一小块面饼子根本不想吃,但不吃又饿得不行。
      晚晚经历过被哥哥保护着吃捡来的瓜皮草根,自然不会嫌弃这面饼子,而且这一小块只能让人饿不死,却根本吃不饱。现在在犹豫的孩子,要是动作不快,说不准就会像之前他们被那些大乞丐们抢一样,也被先吃了有点力气的孩子们抢,所以她在拿到饼,那些人还没出去关门的那一刹那,便如小松鼠般几口将拿到的面饼吞了下去,冲到水桶边捧了两捧水喝下,这才有了力气。
      而后她自然不会待在水桶边,赶紧的如在破庙里一般,寻了个远离这些孩子们的角落缩在那里,果然,没一会那些犹豫吃不吃的孩子们,大多便没保住手里那块小小的饼。
      一群孩子们打在一团,你抓我咬的,只有几个机灵点儿的跑到晚晚身边蹲着,跟着她一起缩着看他们打。
      一个约是五岁的男孩子看着晚晚,道:“妹妹,你真聪明,我叫萧驰,你呢?”
      晚晚小心的看他,歪了歪头道:“萧哥哥好,我是晚晚。”
      萧驰摸了摸她的头:“晚晚多大了?”
      晚晚比了两个手指头:“两岁了,萧哥哥呢?”
      “我五岁啦!”
      萧驰有些惊奇,他是武将世家出身,母亲又出自书香门第,倒是刚会说话时便被娘教导认字,刚会走便被爹拉着站桩,因此比同龄人以及大几岁的人都要老成些。
      这一次他是随父母来云梦请仙师的,但萧氏夫妇去办事,不可能将五岁的孩子带上,留了下人给他,在云梦街上逛逛,结果就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里的人忽然都朝一个地方跑去,说什么有厉害的邪祟,死了好多仙师什么的。
      在一片混乱中,他和下人们被撞散了,也就散了那么一瞬,他被人打昏了,等醒来就在马车里被捆着。他虽刚会走路就学站桩,但那也是从小打武学基础,别的还什么都没学,因而没能逃,他也是看着晚晚被塞进马车里来的。
      原本他也没怎么留意这个两三岁的小女娃,也是直到刚才看她那么迅速的做决定,以及一系列动作,他这才发现这个小女娃跟别人不太一样,似乎很聪明,这才有了问话的念头。
      他总不能指望爹娘能够带兵来这里找到他们并成功的救出去,只能寻盟友助他逃出去,记下这个地方,然后带人回来救别人。
      只是他们都是小孩子,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孩子是什么都不懂的,想要找到聪明的不拖后腿的非常难,就这几个聪明些躲在这里不掺合那边抢食群架的孩子,也都只是学他们两而已,他能够找的盟友,只有这个比他小三岁的小女娃娃。
      但又觉得挫败,如今这状况,他们哪里有什么机会?而且到底那么多孩子,说话没轻没重的,万一说漏嘴了岂非不妙?索性也没有说什么合不合作的,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晚晚眨了眨眼,忽然不说话了,又紧紧的抱着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就是很胆小害怕的样子。
      萧驰愣了愣,抬眼看了看依旧在打架的那一群,又看了眼已经一滴不剩的小水桶,眼里恍然,也有样学样,在那蹲着瑟瑟发抖。
      没一会,那石门打开了,一个大汉恭恭敬敬的在前面带路,迎进了一个手拿皮鞭的带着黑面具的女人,女人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跟班,同样是带着面具,背上背着刀剑。
      有人进来,原本在打架的孩子们吓坏了,自然的停了下来规规矩矩的,已经有几个孩子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来人一点也没有在意,为首的女子甩着鞭子狠狠的在地上抽了两下,响亮的声音吓得一屋的孩子们噤若寒蝉,再浑的也不敢哭,生怕惹得女子烦了一鞭子抽身上。
      后面那两跟班走到孩子中间,一个个的抬起脸看了看,很快的便将人分成了两拨,相貌好的,看起来粉雕玉琢的为一拨,另一拨自然是相貌平凡些的。萧驰和晚晚都在相貌好的那一拨里。
      待分好后,那为首女子眯了眯眼,鞭子一甩便将晚晚卷了过来抓在手上,仔细端详起了那张惊慌的要哭不敢哭的小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晚晚哆哆嗦嗦的,悬空的手脚动了动,却又惊恐的停下,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女子见状嗤笑一声道:“也罢,看样子也就两三岁,哪里记得住什么。”
      又抬起小下巴捏了捏,在身上也捏了捏,点头道:“相貌不错,根骨也还行,是个好苗子。这小丫头我带走了,另外那几个也带走,别的按规矩处理。”
      女子又抬手点了几个小孩,萧驰也在其中,随即提着晚晚便离开了。至于点的那几个,自有两个跟班处理。
      被女子提着的晚晚虽害怕的将头低了下来,却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一路的情况,没一会那女子便停了下来,随手将她扔在地上。
      晚晚忍不住叫出了声,见女子目露凶光,赶紧捂住嘴巴,眼里泪汪汪的,却不敢掉下来。
      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蹲下来在她小脸上轻轻拍了拍:“这才对嘛,要听话,不许哭,明白吗?”
      晚晚捂着嘴直点头,然后又放开捂着嘴的小手,道:“听话,不哭。”
      女子点头,又将她提起来往一个方向走去:“确实要听话,不然……我带你去看看不听话的下场。”
      七绕八绕的到了另一间石室,两个守门大汉恭恭敬敬的推开了石室门,然后震天的哭声从里面传来,却只有一声就停了,浓浓的血腥味从里面传来。
      女子眼也不眨的提着晚晚到了里面,松手任她摔在地上,晚晚被摔痛了也不敢叫,但摔的地方沾沾黏黏的,还不时掺杂着几颗小乳牙。
      晚晚抬头看向里面,只见石室里堆着很多看着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孩子,重要的是……那些孩子全都鲜血淋淋,这个少了条胳膊腿,那个眼眶里一个窟窿,各种伤残。
      里面没有因为女子的到来而停止,他们又抓了一个完好的孩子,从那长桌上的各种器具中选了一颗大头针,一针扎进了那孩子的眼眶里,那孩子顿时惨叫起来。也就是他张嘴的那会,那个刺眼睛的又拿了一把有细长手柄的刀具,前方的刃口是弯曲的,捏着那孩子的嘴巴伸进去,将那小舌头割了出来,扔进了一个已经堆了小半盆的盆里,那里面全是小舌头。而另外的盆里,便是些断手断脚耳朵眼珠子之类的。
      随后那人又拿起一个手锤一点点敲断了那孩子的腿骨手骨,晚晚惊恐的退后。
      “不、不打、听话、听话……”
      晚晚被这里的血腥吓昏了。
      女子满意的提着昏过去的晚晚离开,而石室里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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