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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残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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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二人离开,谁也没有说话。
在任务世界当中情报远比其它任何东西都要重要,但一是因为在场的人大多和顾翎绑定在同一阵营,二是因为顾翎与顾一珩本身是恋人关系,一时间也没人对她们开小会的事情提出质疑。
毕竟人家要只是想去调个请,抱一抱亲一亲什么的,谁开这个口谁尴尬。
少了两个最活跃的,众人陷入了让人心慌的静寂之中。整间房里,唯有角落里被打晕的朱妤的呼吸声格外清晰,平缓绵长。
过了几分钟,张淼淼颤巍巍地开了口:“我们......能不能下山?”
“除非你想被永远困在这里,”顾珥闲着也是闲着,正把桌上的碎瓷片扫进了垃圾袋,听见她这话露出了苦笑,“而且就算下山了也没用,她已经缠上我们了。”
“但是,为什么?”张淼淼揪着头发,快被逼疯了,“唐慧是谁?我不认识她啊!”
“小珥姐,那些碎片给我看看。”顾三辰与她同时开口。
顾珥一愣,把袋子递了过去。
顾三辰掏出一片碎片翻来覆去地看着:“我们已经避开了最容易招到鬼的子夜,却依然碰上了唐慧。这要么是剧情限制,要么就是...有人动了手脚。”
虽然他们对于这个副本世界是外来者,在各种灵异游戏里出事的概率极高,但更有可能的是,有人对道具进行了改动,促使意外发生。
毕竟,人类向来比鬼神可怕得多。
顾轻梧听见他这话,伸过头来瞥了一眼。他本来只是带着好奇随便看一眼,却在扫过碟子内侧一抹红色痕迹时目光一凝,简短地开了口:“三辰哥,碟子上面有图案。”
在几个人格当中,顾轻梧是最不爱出门的一个,把身体控制权给他他都不要,名副其实的死宅一个。此人最大的天赋技能,就是可以苟在一个房间里苟到天荒地老,为了防止他把自己憋到抑郁,每隔几天顾一珩和顾三辰就会联手把他拖到现实里边去,让他从跟自己天荒地老变成跟手机天荒地老。
脑内世界里缺什么可以靠幻想现场造出来,现实世界里却没这个选项。顾轻梧最开始为这个也自闭了一段时间,后来靠着一样神器,才走出了阴影。
该神器可以说是人尽皆知家喻户晓,有着极其响亮的大名——手机。
顾轻梧拿到手机之后对它产生了狂热的爱好。因为侦探小说看多了的原因,此人常年流连于各大推理软件,是个典型的“安乐椅侦探”。他总爱下载一些奇奇怪怪的APP,导致顾翎每回拿回控制权之后必须先把一大堆软件设置成禁止推送,不然手机每分钟都得死一次机。
作为一个六人合用的设备,顾翎的手机它承受了太多。
顾轻梧推理能力很强,对于图形尤其敏感,他此话一出,顾三辰也不由得重视了起来,把碎瓷片在桌上摊开,开始复原。
“这块,放这里。”
“这个...应该是这儿,边缘能合上。”
“这块在中间...顾斯年,顾小四,松手,小心被划伤!”
顾斯年置若罔闻,自顾自地拿起先前放下的一块碎片,同另一片碎瓷片严丝合缝地拼合在一起:“这个放错啦,应该在这儿才对。”
“......”
顾三辰放下最后一块,看着碟子正面的图案皱眉:“这是谁画的,像是个符,你们来看看。”
碟子先前一直是倒着放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用朱砂在正面画上了一个扭曲的图案。
顾轻梧看了看,说道:“野路子,不过应当是招灵用的。”他有些不屑地“嗤”了一声,似乎在嘲笑那个不知名的画符人手段过于低劣,过于好破局了。
“哦...”顾斯年听他嘴里那一串名词听得头都大了,直到现在才忽然反应过来,“等下,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平常你都抱着手机在看什么啊喂!”
顾珥扶额,弟弟,玩家的背景在这里已经完全不重要了,你的重点能不能还对一回了?!
“废话,”顾斯年微微扬起下巴,有一点点不明显的小骄傲,“多少连环杀人犯害怕死者回来找他们报仇,于是就用各种道家手段来制住灵魂,不了解的话怎么补全逻辑链?”
“而且我这方面会的也不多,就两种符。”他又补充了一句。
“两种?”
“还有一种是镇灵符。”
“......nb。”
这厢众人在吵吵闹闹,倒也把诡异的气氛驱散了不少;那厢房间里,顾一珩坐得笔直,有种要上屠宰场的危机感。
顾翎睨着她:“交代吧。”
“你想听什么?”
“唐慧是谁,怎么死的,跟谁有冲突纠葛一类的关系,”顾翎自觉占着理,下巴骄傲得都快扬上天了,“先把重点说了,再把其它细节全部交代出来。”
“行,好,就说,”顾一珩抬手作投降状,“这是一个狗血的故事......”
蒋行远家里有钱,父母对他又没什么要求,于是就养出了一个教科书式的纨绔公子。不过此人虽然爱玩爱闹,脑子却是真的不错,从他不靠钞能力就能考进现在这所名牌大学已经可见一斑。
这样一个男主角配置的人身边,必然少不了一个青梅竹马的邻居小姑娘,和一个天降的知性美女。
朱妤是那个邻居家的小姑娘,唐慧是那个天降。
“然后,你也知道的,自古天降克幼驯染。”顾一珩耸肩。
顾翎:“嗯哼。”
“那之后,蒋行远和唐慧快快乐乐地谈起了恋爱,把青梅完全丢到了脑后,”顾一珩说得嘴干,摸出水杯灌了一口,“蒋行远是真的喜欢她,那些日子从不跟人聊骚,夜不归宿的次数也少了。”
“那么,她是怎么死的?在哪死的?”
“淹死的——就在山脚。”
顾翎:“哈?!”
顾一珩笑了笑:“那次好像也是一次团建,社团跑到这座山脚下露营...喂喂你这是什么眼神,虽然这座宅子很古怪,但山脚下就是一个旅游打卡点好吗?”
顾翎呵呵两声:“...你继续。”
“我们是在离开的前一天发现她不见的,从早上开始就没人见过她,后来报了警,人是在附近一条河的下游发现的,找到的时候已经凉透了。”
“那段时间她一直说头疼眼睛看不清,最后警察就把这件事定性为她半夜出门不慎掉入河中,结案了,”顾一珩讲着讲着,眼睛就有要闭上的趋势,“但我们没...没人只...”
“醒醒,赶紧讲完,讲完睡觉。”顾翎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结果这人讲着讲着断片了。这就跟看悬疑剧的时候,那些受害人捉着主角的手颤颤巍巍地说“凶手...凶手是...”没说完就死透了一样,能把人的烦躁值瞬间拉满。
顾一珩在脸上拍了几下,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我刚刚讲到哪了来着...哦对,但是没人知道她那天晚上为什么出门,哪怕都觉得这事儿有问题,也没有证据。”
“唐慧跟谁一起睡的?”顾翎问。
顾一珩想了想,回答道:“朱妤。”
“那不就结了,”顾翎似笑非笑地一摊手,“深更半夜,失踪的情敌,加上那位今儿个歇斯底里的表现......唐慧的死怎么看都跟朱妤脱不了干系吧?”
“确实。”顾一珩点头点得十分敷衍,“所以...我能不能去睡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打了好几个哈欠。
她是真的困了,本来每天天一黑就只能去房间里才找得到的人,今天迫于任务硬是熬到了半夜一点多,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迎着某人期待的小眼神,顾翎无情地抬手:“且慢。”
顾一珩:“......”饶了她吧。
顾翎眼神认真:“我也有个事要向你坦白。”
嗯?!
“许清不是单身?”顾一珩神经登时绷紧了,条件反射地张口问出了她早就想问的问题。
脱口而出之后她才发觉不对,自己真的是脑子休眠了,说话竟然没过脑。这种问题顾翎根本不用用上“坦白”这样的词语,直接当八卦聊聊就够了。
“哈?”顾翎眉头一抽,“你你你...你丫别黄镜看黄,说正经的。”
顾翎把自己先前在碟子碎裂后看到的景象说了出来,包括唐慧对待蒋行远的平静和仿佛失去神智的目光。
她试图把那个诡异的梦也讲出去,但只要她有类似的主观想法,她的喉咙就会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怎么回事,谁在阻拦她?
顾一珩还在眼前,没空去想这件事,于是顾翎仗着许清是被人收养这一点,给她暂时装上了一个“阴阳眼”的设定。
也得亏许清从外表上看就不像个普通人,对她这一番扯到不能再扯的解释,顾一珩竟然还真信了。
等到顾翎“交代”完毕,顾一珩温柔地在她的头上摸了摸,对她说:“不用害怕,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顾翎哭笑不得,您那只眼睛看到我害怕了?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虽然顾一珩很想和她家小翎睡一起,盖着棉被纯聊天。但据她所知,男人的某个东西有时并不受自己意识控制,要是她和小翎聊着聊着把自己聊得开始搭帐篷了......
不用想,她绝对会被顾翎一脚踹出来,绝对!
顾一珩匆匆离开,顾翎换了睡衣钻进早准备好的睡袋,放任自己的每一根神经放松下来,意识却紧绷着,渐渐沉入脑域空间。
先前阻挡她说出那个梦的力量极大,不是区区残魂能够做到的地步。
或许她的确是特殊的,因为她身体里剩下的,似乎并不只是残念。
现在对于这具身体来说,“外人”已经走了,她有充足的时间,与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好好聊上一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