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天长地久》晶晶

5、第五章

　　“白白，男人穿什么颜色西装好看？黑色是不是太老了点？银灰色是不是太轻浮？”
　　“白白，我们楼的食堂太糟糕了，附近的外卖也都一个口味……嗯，晚上你一般想吃什么？”
　　“白白，我的头发是不是太长了？要不要绞点去？还是说，男人比较喜欢长头发的女人，就像刘德华的梦中情人那样？”
　　“白白……”
　　“白白不在！没有人做饭给白白吃，没有人给白白买衣服，没有人在意白白的头发长短，连白白这两天新换了一种口红都没有人发现！”白白终于发飙：“我说蚊子，你这是大脑进水了还是小脑养鱼了？你连自己的衣服都是交给别人打理的，现在居然有空去管那个姓王小子的喜好？难道是钱大小姐忽然开始自暴自弃，打算在这种公司里当一辈子职员，放任家族产业自生自灭，所以多出一大把的时间可以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了？”
　　钱雯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样子，现在的她快乐得像是林间的小鸟：“第一，我不是大小姐，到目前为止，我手头没有任何有栖川家的股份。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第二，我份内的工作我也没有任何耽误，公司派给我做的我都做了，就连每周交给有栖川家的分析报告我也一份不少的交了。第三……”
　　她凑到白白的鼻尖前，用两只手指将她的下巴抬到光线明亮的地方：“这个新的口红，还真的和原来的那支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白白使劲挣脱钱雯的手：“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还有心思打趣。新疆铝业的审计报告做到哪儿了？”
　　“做完了，只差最后校稿调格式。”钱雯得意地点头。
　　“啊？这么猛！你家那个变态的课外作业你也按时完成了？”
　　“来，跟着我说：蚊子是非常能干的。”
　　“能干你个大头鬼！”白白长叹一口气：“审计报告呢？拿来给我。”
　　“真的完成了，我没有骗你的。”钱雯连忙说道。
　　“赶快拿过来，乘中午我赶紧帮你校对一遍。本姑奶奶难得大发慈悲，你还站着干什么？”白白已经将午饭推到一边，清出桌上一大块空地。“你吃完饭赶快睡一会儿，就算是闭闭眼睛也好。”
　　“你这几天都几点睡的？你这个拼命的脾气早该改改了。不是我说，你也该告诉那个王家小子，别老是拖你的后腿。要么立刻上床亲热，要么各回各家。你哪来那么多美国时间跟他做小孩子的爱情游戏？看你这架势，难不成你还打算玩真的啊？我本来以为一个月就是你的底线了。”抓过钱雯递过来的砖头厚的报告，白白一面看一面说。“蚊子你知道，我一直认为你会是我的嫂子，你不会真打算和那个王金祥白头到老吧？那我哥怎么办？我可不想喊别人做嫂子，感觉怪怪的。”
　　钱雯没有听见她的问话。她一边听着白白的唠叨一边微笑，很快的就在办公室的小沙发上陷入了梦乡。她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是：有白白在这里，真好。
　　这一觉睡得似乎有些长。
　　钱雯看见自己家的天花板的时候，很肯定地说了一声：“我一定还在做梦。怎么还上着班就想着回家呢？”然后继续下意识的拉了下被子，打算继续睡下去。
　　被子？钱雯呼的一下坐了起来。不是梦，是真的在家里，身上还盖着被子。那么，是梦见上班了？她慌慌张张的提起身子去抓床头钟，却抓到一双在指甲盖上绘着黑色小猫咪的手。
　　“醒了？看什么看，晚上七点。”白白把她摁回被子里：“看你以后还逞强不。发烧三十八度半，睡得像块木头，拖都拖不动。”
　　这样啊，难怪浑身骨头都痛。
　　“白白，你把我拖回来的？”
　　“我又不是女超人。小姐，你知不知道你早该减肥了？是那个姓王的小子抱你回来的啦。公司那边给了你一天假，让你明天去医院好好看一下，该打点滴打点滴，该吃药吃药。”
　　“嗯。那份报告，白白，怎么样？有没有交给头儿？”
　　白白皱了下眉头，说：“那是你的报告欸，我又没有跟企业两个星期，不清楚情况啦。我想，还是等你精神好了点再仔细过一遍比较好。”
　　钱雯愣了好久。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原因，心口老觉得闷闷的，她索性直接滑进了被子，闷出一句：“我明白了。我会重新做的。看样子我也不是女超人呢，白白。”
　　“有问题的地方不多，我只是看到两三个小细节而已，我都勾了出来。”其中有一项保证贷款，钱雯根本忘了核算。连只粗略看过一遍的白白都能发现的问题，对于一向追求完美的钱雯而言，最不能原谅的这个错误的应该是她自己吧。白白抓起身边的背包：“我走了。王金祥去买退烧药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白白……”钱雯从被子角探出一点头发：“你，没有和他说什么吧？”
　　“说什么？我能说什么？我该说什么？”
　　白白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王金祥回来。她甚至没有礼节上点点头，直接从王金祥的身边跨了过去。
　　“雯雯，怎么了？头疼了吗？”王金祥刚回来就看到钱雯抱着头的样子。 “退烧药我买了，说是晚上临睡前吃一片。我看你晚饭没有吃，猜你现在也没有什么胃口，袋子里是稻香村的蛋黄酥，你一向喜欢吃的。我先去给你熬点粥，待会儿你起来先吃点。”
　　钱雯不说话，她有她自己的痛苦，而且这个痛苦她不知道如何向王金祥解释。
　　“雯雯，那个白白真是你的朋友吗？什么时候认识的？交情很深吗？怎么说呢，她好像不大喜欢我。”
　　王金祥的问题就像尖刀一样直接刺进了她心里。
　　不对，白白绝对不能只算一个好朋友。那是一个比朋友更深的存在，从有记忆起就在身边的存在。三岁开始一起学习英语，六岁时候一起学习武术。到了十岁，两个人决定离家出走，坐火车到河南想去少林寺却被拦在了郑州的火车站。好不容易跌跌撞撞长到十三，两个人一起远离家乡开始做异乡漂泊人。
　　只有白白知道钱雯能够不动声色的喝下一斤半二锅头，也只有钱雯了解白白其实最希望和所爱的人流浪天涯。男人怎么会明白女人可以共享围巾、口红的友情呢？
　　她不知道王金祥到底在问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得到什么答案。她只知道，她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之间终于有了隔阂，而她只能看着岸的那边却无能为力。
　　“雯雯，你说话啊？”
　　钱雯挤了个笑：“是啊，她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如果你不能讨她喜欢，我就不要你了。”
　　王金祥以为这是个笑话：“啊呀，那可不好，我要想点办法了。要不，我去买东西贿赂她？”说完他就去厨房张罗了。
　　如果白白真的不喜欢王金祥，钱雯该怎么办呢？放弃爱情还是放弃友情？钱雯觉得这种选择就如同那个母亲和妻子一起掉进河里的选择题一样，荒谬而不人道。钱雯向来是自信的，自信得甚至张狂。“白白也要，王金祥也要。”她下定了决心。
　　首先要解决的，是两人目前的相处方式。虽然甜蜜，但是钱雯没有大把的时间来挥霍。解决的方法非常简单，至少钱雯觉得非常简单，简单到就是一句话：“我们同居吧。”
　　我们同居吧！
　　王金祥看到眼前黑压压一片，脑袋里有个大锤子在咚咚当当的敲个不停，吵得让他不能思考。既然不能思考，就逃避。“雯雯，你发烧了。”
　　“我没有。我想过了。我和你的工作都忙，我想在你的身边多呆一会儿，如果住在一起，我就可以安心工作了。”
　　王金祥说：“和工作什么关系？难道没有我，你就不能工作啦？就为这么点事情，居然想出这种歪点子！真是胡闹！”
　　歪点子？怎么歪了？哪里歪了？钱雯相信这是最好的点子，也是唯一的点子。她不服气地说：“那你说怎么办？反正我要赖在你身边。”
　　王金祥被她的模样逗乐了：“雯雯，没想到你生病了会像小孩子一样粘人。这样吧，以后我多抽点时间陪你。”
　　男人陪女人的同时，难道不是女人也在陪着男人？奇怪的是总有人认为男人的时间宝贵，女人却有大把的光阴用来挥霍。钱雯冷冷的说：“你有时间我还未必有呢！”
　　钱雯的表情转变得太突然，仿佛还在身边的人儿忽然一下飘到了极地世界，王金祥顿时觉得寒冷。这个女人，到底有着怎样琢磨不透的性格？
　　“同居绝对不可以！ 我没有那么……准备！”王金祥本来想说的是“我没有那么开放”，话到嘴边转了风向，可是心的部分还在原来地方。钱雯的提议太奇怪了，她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可能接受这种提议的女子，更何况居然由她来提出，居然还那么坚持。
　　“我们交往还不到半年，现在就同居，我没有准备。”王金祥不敢看钱雯的脸，他害怕原本清纯的钱雯忽然在他面前变成一个妖媚的狐狸，就像她的好朋友白白那样让人无法抗拒以至沉沦到道德深渊。
　　“哈哈哈哈哈哈……”一连串的笑声无预警的响起。“这种时候，男人都应该暗自窃喜吧！哈哈哈哈，你那是什么反应！哈哈哈哈，我没有准备！准备什么……咳咳咳咳咳咳……”钱雯笑得东倒西歪，甚至开始剧烈的咳嗽，一时半刻竟然停不下来。
　　王金祥本来不想理会她，可是钱雯已经涨得满脸通红。他只好把手边的杯子递给钱雯：“笑，笑什么笑。我是说真的，我没有准备好，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我还负担不起婚姻的责任，负担不起给你幸福的责任。”
　　结婚吗？原来如此。
　　“我只是想多点时间和你在一起。不过，没关系的，我也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呢。”

作者有话说

　　编排这个故事也蛮好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