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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

  •   在雷总镖头雷松樵的帮助下,展昭和公孙策抓住了白衣人——恶名昭著的江湖匪类花蝴蝶,和长衫人——莱阳县县令包勉的心腹刑名师爷文若愚。两人见过了包勉,说明情况。事不宜迟,当即打点行装,准备第二天就押解花蝴蝶和文师爷回到开封府。雷松樵坚持要同行,需先安排好镖局内事务;展昭又担心公孙策的身体——他被救回来的时候,虚弱得简直站立不稳,他也不肯说自己在那石室中的多半天都是怎么过来的,展昭觉得最好还是让他先休息一下,为此,硬是把行程推迟了一天。
      第二天,公孙策一直睡到晌午才醒过来,展昭也不去打扰他,由着他睡。午饭时分,公孙策才开门出来,展昭看他精神比昨日好了许多,行动也有了些力气,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略微放心。席间包勉不住劝酒加菜,公孙策酒量浅,固辞不受,实在避不过的,展昭便陪喝了几杯。两人均想到包勉在县内官声不好,心腹师爷又牵扯进如此大案,回去对包大人恐怕不好交待,是以心事重重,殊无抓获元凶的快慰之感,食甘脂亦觉无味。
      不觉午时已过,已到未时,酒席已近尾声,众人正闲谈间,公孙策忽然面色一变,毫无预兆的推开椅子站起,向众人作揖道:“在下不胜酒力,先告退了!”说罢,也不待众人回答,便急急向自己房间走去。展昭疑惑,在此关头,自然对他的身体甚是敏感,禁不住喊了一句:“公孙先生,可有不舒服?”公孙策摆摆手:“不妨事,只是喝多了。展护卫,我回去睡一会就好,不要来打扰。”说着,脚下也不停步,疾步离开而去。展昭剑眉微蹙,他明明记得公孙策刚才滴酒未沾,可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陪着包勉接着闲话。
      展昭这边疑惑未定,那边公孙策却是不得不如此。他在席间,忽然感到腹内开始发烫,与昨日的感觉一模一样。他心思灵敏,立时便想起昨日花蝴蝶曾说过的话:“这种毒药每隔一段时间就发作一次……”算起来从昨日开始发作正好过了一天整。此时方知那话不虚。他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能让人看到自己痛苦之貌,是以立刻离席回房。在路上,他已感到腹内疼痛剧烈起来,避开下人,回房把门反锁,就痛得弯下腰去,跪在了地上,大口喘息。抽筋蚀骨的感觉再度出现,公孙策的手臂无法撑住他的身体,趴在了地上,全身的肌肉开始出现被噬咬的感觉。他的手发抖,腿发抖,全身都在发抖。呻吟声就要破口而出。然而他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想站起,却又站不起。只得在地上爬过几步,爬到床前,抓过床上铺的被子咬在口中,堵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痛叫出声被别人听到,两只手不断抓握,最后也是紧紧地抓住被子。眼前一片模糊,头痛得厉害,完全不能思考,整个人就这样伏在床边,发着抖,看不见听不见,痛感却敏锐得不同寻常。公孙策觉得腹中那火烧般的疼痛仿佛要将他燃尽了。然而那火却又慢慢的熄灭了,他重新得到了痛感以外的其它感觉,睁开眼,自己仍手里抓着、嘴里咬着被褥,便放脱它们。内衣又是已经湿透,苍白的脸已被汗水抹得有点花了。他翻身靠着床边坐在地上,胸膛还在起伏。
      平静了一刻,突然注意到自己刚才没有注意到的事情:门口有人敲打的声音。展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孙先生,公孙先生!”公孙策挣扎站起,在从床边到门口的短短一段距离里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就去把门打开一条缝,以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道:“展护卫,什么事?”展昭道:“酒席已经结束。我来看看公孙先生,可还需要什么?”公孙策说:“不需要。我正在睡觉,展护卫请自便。”展昭眼尖,已经看出公孙策形容憔悴,衣冠皱褶,似是刚经历了一场艰苦的战斗一般,况且自己刚才已是敲了半天的门,亟待想问:“公孙先生,你……”公孙策却手上加劲欲关门,还说:“展护卫,若没有其它事情,便也早去安歇吧,养精蓄锐,明日还要返回。”说罢不由分说就将门又关闭反锁了。这里展昭站在门外,半晌没回过神。养精蓄锐?此时连晚饭也没吃呢,谈何安歇?眼见公孙策八成是有什么事瞒着,但他不说,还把门闭上了,自己也不好再敲。展昭不愿怀疑公孙策在隐瞒什么不法勾当,只想着多半是私事,这时也不好去打探。只好无奈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正在睡觉?连外衣都没去呢,睡什么觉!”
      公孙策总算支走了展昭,终于可以坐下来考虑一下这件事了。看来这种毒是一天发作一次,未时发作,每次发作一刻。回想这次发作,似乎比昨天所受痛楚更甚。这定是花蝴蝶给自己下毒无疑了。他为自己把脉,却诊不出究竟所中何毒,想来这既然是花蝴蝶独门秘药,那解药当是也只有花蝴蝶有。然公孙策一想到花蝴蝶那阴险毒辣的手段,便知他一定不会乖乖交出解药,到时不定会开出什么条件来。况且他又想要自己死,给的解药是真的与否也难说。最主要的,他不愿为了自己而让凶嫌有机会逃脱制裁。包勉的贪赃枉法一定会让包大人痛苦,自己又何必为这没把握的事再添乱呢?思来想去,终是不愿去求那花蝴蝶要解药,便下定决心,先把这件事瞒下来。
      然而他也知道,就凭这一天发作一次,发作时如此痛苦的状况,要想不被展昭和雷松樵发现,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公孙策略一思忖,便除去衣物,掏出银针,对着自己身上若□□位扎了数针。他早年曾得异人传授精妙的针灸之法,此时使出的,正是可以暂时压制毒性的针法。也不知此法是否有效,只好姑且一试。
      第二天他们便上路。花蝴蝶上着镣铐,又有展昭和雷松樵两人前簇后拥,想耍花招也是枉然,因此倒也老实。一上午时间很快过去,已过午时,几人便在道旁驿站歇息用餐。餐桌上,有三个人特别紧张。一是公孙策,不知自己压制毒性的针法是否有效;二是花蝴蝶,贼眼溜溜不断观察着公孙策,仿佛在等待什么;三是展昭,展昭自昨日起了疑心,今早趁公孙策离开房间后,曾进去查看,只发现房内的新被,被角有抓咬而破的痕迹,露出里面的棉花,却不知何故。公孙策总是仍旧放心不下,看看快到未时,便想借故避开众人,然而却被展昭拦下:“公孙先生,不多时还要赶路,若没有要紧的事,还是不要四处走动的好。”公孙策无言以对只得留下,不多时,几人又上路了。不觉一下午时光又过去了。展昭看公孙策殊无异状,谈笑自若,晚间停留打尖,均与往常无异,心下稍宽慰,自觉可能自己多心了。
      晚间投宿馆驿,展昭上前去叫门,此时花蝴蝶趁人不注意,移至公孙策身边,悄声言道:“公孙策,今夜你可敢单独来见我?”公孙策也悄言道:“这是为何?”花蝴蝶不怀好意的一笑:“你自己心里明白。”这时雷松樵注意到花蝴蝶靠近公孙策,呵斥花蝴蝶道:“恶贼,你想干什么?”花蝴蝶阴险的一笑,退了回去。公孙策向着雷松樵善意的一笑,那笑中却带着一丝苦涩。只可惜雷松樵并未看出。
      入夜,众人皆安歇下了。公孙策独自一人,逡巡踱步,期期然竟走到关押花蝴蝶的房间附近,在门口徘徊。忽听得门内一声低低的奸笑:“公孙策,可是你来了?”公孙策停下脚步,也低声回他道:“你约我前来,倒要怎样?”花蝴蝶说:“你真让我吃惊,竟然有本事抑制住毒性发作。不过,这是饮鸩止渴!”公孙策道:“我既然有本事抑制毒性,自然也有本事除去。”花蝴蝶说:“不用骗我。你以为我没看见你那时眉头微皱?别说解毒,你连完全抑制毒性都做不到,腹内仍感疼痛了吧?若你有本事解毒,早就解了,还用先抑制毒性吗?”公孙策说:“你约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花蝴蝶说:“少装糊涂!你难道不想解毒么?”公孙策故意说:“我便是想,你也定不会白白送出解药吧?”花蝴蝶说:“那是自然。若要我为你解毒,必得答应我的条件,这也是公平交易……”话音未落就被公孙策打断:“你死心吧,我不会与你作任何交易的。”花蝴蝶笑道:“是吗?你可不要后悔!我告诉你,这种毒每日愈烈,你就等着哪天压不住的时候,连同前面的一并反噬回来,要了你的命吧!”公孙策眼中流露出一股决然之色,毅然道:“我公孙策平生最不愿受奸人胁迫,我就是死,也不会要你替我解毒!”花蝴蝶静了一下,又笑道:“你是不愿,可不知你那开封府的诸人……”公孙策打断他说:“当你用剑挟持我之时,展护卫的态度,你可也清楚了。我开封府,没有人会因私废公!”花蝴蝶无言以对。公孙策转身便走。刚走几步,却愣在了原地,原来展昭恰从前面巡视过来,看到公孙策在这里,猛地停了下来。
      两人对视了片刻,展昭此时心里是五味杂陈,颇不是滋味。白天的种种怀疑又涌上心头。自从公孙策被救出来后,就总觉哪里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此时看到公孙策深更半夜竟在囚禁花蝴蝶的房间门外徘徊,多年来跟随包大人办案的敏感使他察觉到一种危险的想法,他不愿去深究的一种想法。他恨自己会自然的产生那种想法。为了排除它,展昭故作平常的问道:“公孙先生!这么晚了还不睡,在这里干什么?”公孙策道:“睡不着,随便走走。”展昭道:“随便走走?这里是关押那恶徒花蝴蝶的地方,公孙先生还是不要到这里来的好,你获救不久,身体尚未完全复原,也不要在晚间乱走。”公孙策说:“哦,我没注意,倒不料走到了这里来。这就回去,展护卫也早些安歇吧。”说着垂下眼皮,匆匆从展昭身边擦身而过。展昭在他垂下眼皮的一瞬间似乎捕捉到了他眼角余光里的一丝愧疚,不由得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不见。
      公孙策回到房里,久久不能成眠,疏眉未有片刻的舒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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