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妖的开挂妖生》秋亦书

87、再难寻觅

　　凌笙今日跳了一上午的眼皮，萧默见他双唇总是不自觉向下撇，笑话道：“我们出动这么多人抓桑彻一只妖，身后还有师父坐镇，怎么，你对我们没信心么？”

　　凌笙摇头道：“总有些不安。”

　　萧默又道：“别不安了，山庄安全得很，专门制约妖的法力，他们不敢贸然闯入的。至于乌盛阁的那帮人，多半也不敢为难涣楼的，毕竟与庄主定下的契约还在生效，总不至于出个事就翻脸不认人吧。况且璐儿那丫头一直都拿着灵器呢，那小镰刀可锋利得很，削人脖子也不带手软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保管她不会出事儿。”

　　凌笙虽也知晓这些道理，可心里还是像被人拿小棍乱戳一样。

　　萧默无奈道：“要不这样吧，我派只纸鹤回去看看，这样你总能放心吧。若璐儿没出事，你跟我一心一意去找桑彻，若她出事了，你师兄我用项上人头担保也会把她治好的，胳膊腿断了都给她原封不动接回去，这总行了吧。”

　　凌笙只是担心而已，并不想真失去这么个师兄。萧默说的废话一向极多，知晓他想让自己放心，凌笙也勉强答应让纸鹤飞过去看。

　　萧默见好说歹说才让这个师弟松口了，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把纸鹤放走后，一把揽住他的肩，用手点了点他的脑瓜，揶揄道：“你这情形，若说没对小鹿妖动心我也是不会信的了，哪儿有这样待亲人的啊，平时就没见你对师父这样不放心过。只是作为你的师兄，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璐儿她虽没什么害人的心思，可你还是要留个心思，千万别让宗门其他人知晓了，尤其是宗主，他一向不喜人妖勾结，你切记——”

　　啪——

　　凌笙一把拍下他的猪蹄，头疼道：“师兄你说话总得讲个真凭实据吧，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没这个心思。”

　　萧默明显不信，见目前蹲守桑彻的事儿没什么进展，又凑上来悄声道：“你我都认识四年了，你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么。先别急着狡辩，我就问你一件事儿，你若回答出来，我保证日后不再烦你。”

　　凌笙虽不想理他，但萧默开出的这个条件还是太诱人了，便耐着性子问道：“何事？”

　　“若璐儿有一日不再围着你转了，而跑去另一个人身边，笑得比哪日都要开心，你会如何打算？”

　　“……”凌笙犹豫的时间有些长，就在萧默想着要不要给他个台阶下日后再继续接着烦他时，就听他道：“若真有这样一日，那也很好了。”

　　萧默是个机灵的，听到他话里的漏洞，便又问道：“什么叫‘那也很好了’，你是不是对这种情形不太满意。”

　　凌笙短暂地愣了一下，刚要说几句话，便发觉早已回答过他那个问题了，继而无情道：“师兄我已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你是否也该兑现一下承诺。”

　　他这话说得着实伤到了萧默的心，他深吸一口气暂缓心情，但这话怎么说也都是从他口中蹦出来的，只能无奈妥协道：“行，我不多问了，到时候你小子若要扯着我诉说衷肠的话我也会无情拒绝你的。”

　　凌笙淡淡一笑。

　　不会有那么一日的。

　　萧默见这小子自信得很，也不再多说，而是等候指令继续在这附近围着，等桑彻自投罗网。说来也怪，桑彻在桑沃山起家，没道理会无端四处跑，何况还是在离山庄如此近的青州。虽说此类消息不说有多封闭吧，但不至于会一点风声都没有，传闻桑彻也不是个傻子，此番举动多少有些鲁莽了。

　　显然这样想的不止他们二人，在这儿候着的都多少有些不甘心，可命令在前，他们也不会退，是真是假片刻就能揭晓。

　　没一会儿，竟真的有妖往这边来了。那妖鬼鬼祟祟，没等萧默察觉，腕上的血凝环便烫了起来，萧默与凌笙对视一眼，察觉不妙。能让血凝环反应如此强烈的妖，要么妖力无比强大，要么无比弱。凌笙总希望是前者，可等周围仙友收网时，却只见到了一只群叽里咕噜转着眼珠的竹妖。

　　萧默正欲传信给守在其他地方的仙友，却眉头一皱，这才想起原先派出去的纸鹤并无消息传来。凌笙一见他神情，不待他提醒，知会一声后便往山庄的方向赶去。萧默站在原地又尝试唤了一遍纸鹤，确认它是真的没了后，才向师父禀明情况，又与相识的仙友嘱咐两句后，紧跟凌笙而去。

　　他自认为去的速度不算慢了，可一路却愣是没瞧见凌笙的影子。猜测他可能会不顾伤势贸然御剑后，急得加快了速度，终于在山庄门口遇上了。

　　凌笙捂着胸口，喘得有些厉害，萧默看了不禁道：“早知便让你老实待在这儿了，原先便说要静养的，这一番折腾，师父肯定又臭骂我一顿。”

　　话音刚落，远处便有一股浓烈的妖气传来，那妖气裹挟着鲜血的铁锈味儿，常人虽闻不出什么味道，可于他们而言却浓厚得想反胃。饶是比凌笙早两年入门的萧默也从未见识过这般强大的妖气，一瞬间脸色早已变得铁青。桑彻果然是用了调虎离山，他们还是轻敌了，以为山庄仗着地利不会有妖敢乱闯，即便真的进来了，妖力也会被极大程度压制。

　　可桑彻是妖王，虽只当了几日，实力还是摆在那儿的，能不能克制山庄带来的压制还真不一定。

　　凌笙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也不知是伤得狠了还是如何，连带着无休也都惴惴不安起来。萧默岂敢再耽搁，发了个消息后便直冲妖气传来的方向飞去，凌笙被他带着后面，连地上的景物都看不清。

　　萧默道：“桑彻应当不会对妖出手，多半是冲着其他仙门子弟而去的，璐儿那么机灵，这般情况下应当老早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了，不会有事的。”

　　凌笙冷静下来，恍惚道：“我总觉得这股气味有些熟悉……我之前从未见过桑彻，这妖气并不是他的……”

　　萧默赶紧问道：“你在其他地方闻过么？是哪儿？说不定此行还有别的妖，情况也许比我想的要棘手很多。”

　　凌笙略过浓烈的血腥气，仔细想了想。这股气味并不难闻，只是他们平时对妖气极为敏感，且修行之法又与各种妖气相悖，所以会闻不惯。这味道像是夹杂了冰雪，又像带了野草上的露珠，有些熟悉又有些亲切，好似他与这味道日夜相对一样。

　　冰雪、露出、日夜……

　　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有股说不上来的战栗感，好似被丢到一团团棉花里，他想用力往上爬，却越陷越深，直到那些形如鬼魅的棉花把他彻底盖住，一丝缝隙都不多留。他想往下，却倏地踩空，顶上的棉花不知何时变作了云层，他身子猛地歪了一下。

　　“师弟，别走神！否则你会摔死的！”萧默眼疾手快把他胳膊拽住，这才勉强把他拉了上来。

　　凌笙被他扶了一下，这才如梦初醒。

　　他往上看了看，似是想知晓那些包裹他的到底是什么，却见到厚重的云层，一团叠着一团，一丝阳光都没有。他忽地觉得不妙，察觉味道浓了不少，想让萧默再快一些，却听到一阵轰隆声，连自己说的什么都听不清了。

　　与此同时，雷电劈下的瞬间，照亮了眼前漆黑的区域。

　　冀望渊、桑竹、面生的女子……以及被雷电正中的精疲力竭的璐儿！

　　“小鹿！”他想往前扑，却只有空气进来了。不待萧默降下，他直接从剑上跳下去，往那漆黑的泥土上一通乱扒，什么都没有，除了满手湿泥外，什么都找不到。小鹿不在这儿，那他一定是看错了，他顾不上他们异样的目光，起身想要去涣楼找她，走了两步后，右手猛地朝地上挥了一拳，无休也顺势从背后飞出，直指眼前的桑竹。

　　他怒问道：“你为何要杀她？”

　　桑彻也没缓过来，他手上还拽着梨花带雨的木谷，怎么看都不会是他下的手。萧默腕间的血凝环升起前所未有的热度，好似要把他胳膊烫破几层皮。他也查出不对来，拿剑对着桑彻，问冀望渊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冀望渊还算镇定，朝凌笙身旁一指，简洁概括道：“那只鹿妖引来了天雷。”

　　“不是她！”

　　凌笙下意识否认，瞥见他意味不明的神情，朝桑彻道：“你是桑彻吧，闯入山庄到底是为何！”

　　莫名背锅的桑彻也不打算同这波人讲清，看了眼被拽住衣领的木谷，想起璐儿临死前的奋力一推，又瞥了眼冀望渊，佞笑道：“你扰我大事，此仇我记下来了，待日后取你项上人头。”

　　话一说完，毫无预兆，就带着木谷就从他们眼前消失了。凌笙下意识掷去的一剑并不算晚，可也没伤到他。看都没看无休剑身上残留的白色衣料一眼，他又回到那片焦黑的土地上，闭眼感知物极牌的位置。

　　没有，哪儿都没有。

　　璐儿带着的物极牌没了，他没那么容易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