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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玫瑰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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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泽已,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不会吝啬。但是我今天有点尴尬,下次可以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了吗?】
发完这段话,殷渔躺倒在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内心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她抵触林泽已的好。越是好,她越是愧疚。所以不想要继续愧疚下去了。
周三,殷渔只有上午有课。
宿舍窗户大开,舒缓的春风裹挟着春花的气息流淌进来,窗外城市的繁华喧嚣窥见一斑。她躺在床上,听见风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宿舍门“砰”得一声,撞破了这寂静。
“殷渔,你在睡觉吗?”
回来的人是张言,脚步和气息都轻轻缓缓,怕吵醒了宿舍里的人。
床帘一把被拉开,“没有,怎么了?”
张言的手上提着一袋用牛皮纸袋装着的零食,深褐色的牛皮纸袋里探出一束花苞紧裹的黄玫瑰。有六只,郁郁葱葱的绿叶蜷缩在纸袋里,委委屈屈的样子。
张言微微一笑,举起袋子递给上铺的殷渔,“在楼下看见林泽已了,他让我带给你。”
殷渔愣住,林泽已没有回信息。但是闷不吭声买了这些东西。
“黄玫瑰,我记得是道歉的意思。怎么了,他做错事了?”
“没什么。”殷渔说着就要收拾收拾下床来,把东西还给林泽已。
但张言心思细腻,她猜到了殷渔是要把东西还回去,提醒道:“他已经走了,说希望你能收下这些东西。”
殷渔是一点钟发的消息,看一眼手机,这会儿是两点半。学校里没有卖花的地方,他是跑去了外面买的。
一个半小时,从决定到行动,中间是没有花时间。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快一个来回。
“好吧。”殷渔不知所措地收下这些东西,“你认识林泽已?”
她随口一问,但张言好像有点慌张,“嗯,刚刚在楼下他认出了我,告诉了我他的名字。”
仅此而已。
说完,她沉默不语地回了自己的座位。拿出书本开始专心学习,暖黄的台灯下,她黑亮的发丝深深地低垂着。
而殷渔看着这一束黄玫瑰,心里没了头绪。林泽已想道歉,但不想放弃。
他回避了殷渔的话。
在一次成功之后,张言又在林泽已的拜托下成为了快递员,而殷渔每次想要归还东西。不是林泽已人不在,就是约他他不下来;偶尔碰见了,只要殷渔一开口要归还东西,他总是能找着借口迅速跑开。
只有一次,殷渔将他送的一条项链,悄悄揣进了他书包的侧兜里。
但殷渔还是,积攒了越来越多的愧疚。
她回礼的速度,也跟不上林泽已送礼的速度。这像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殷渔感到乏力。
四月,学校举办的十大杰出青年学生评比活动,落下帷幕。而属于新媒体部的一项任务也开始了。大二的学生需要带着自己的小组成员,对这些杰出榜样进行采访。
每组只需要一位大二学生和三位大一学生即可。例会结束之后,沉寂了许久的“新媒体奴隶”群再次焕发出了生机。
祝:【我们组采访林佳学姐,成功考研北京大学历史系。老规矩,想参加的同学在群里扣1】
【林佳学姐是一位很优秀的学姐。参加采访的同学就当是认识了一个人脉,加个好友。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或者是与考研相关的问题,就可以找到学姐。】
【机会难得,希望大家积极参与】
应该是组队人数有限制,所以祝由绪难得的,动员了一次大家。甚至动用到了威胁:
【人数有要求。如果明天之前还没有人回复,我就自己选人了】
身为祝由绪的小迷弟,方展图第一个回应了个1。积极支持。
方展图在学校期间,他已经和祝由绪一起出去拍了很多次照片。现在群里和祝由绪最熟悉的人就要数他了。
方展图:【学长,这次不是有一两个组可以不去么?你怎么主动要求去了?】
【不是我主动要求,是周岑这条狗,逼我的】
一整个寒假,连殷渔这些大一的小萌新都做了两篇推送。但是殷渔翻找过,祝由绪在部门待了一年半,却少有建树。总共只做过四篇推送。
于是身为部门骨干和任务分配员的周岑,将他的魔爪伸向了祝由绪这条老咸鱼。
不过这四篇内容殷渔认真看过,风格鲜明,排版简约,恰到好处地烘托出主题,整体美观。他只做了四篇,却和那些做过很多篇的一样,技术扎实。
而他拍的照片也是,有鲜明的个性,强烈的表达欲。
一组照片有一组照片的统一风格,但这些风格与祝由绪,就是他与自己的影子一样。
不可分割。
歌曲亦然。祝由绪本身拥有丰富的语言,作品是他情绪的出口。
除了方展图,还有殷渔和另外一个女生,也扣了个1。
采访那天,祝由绪将地点订在了一间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时间是一个晴朗的午后。
林佳是大四的同学,曾经也是新媒体部的成员,在大三下学期就换届了。曾经也带过祝由绪和周岑这群人,与他们十分熟悉。
“方展图,待会儿做个采访记录,方便之后写稿的同学写稿子。”写稿子的同学指的就是殷渔。她被分配了这个任务。
祝由绪主要负责接洽沟通,而且他也有过采访的经验。事先将采访时需要注意的点已经教给了殷渔他们。
看一眼时间,差不多到点了,林佳才赶到。
春日负暄,蓝天白云,在教室里一览无余。林佳穿着一身十分清新自然的碎花裙,外搭一件乳白色开衫。微微卷曲的栗色头发,精致的妆容,特别是樱桃色的口红,堪称点睛之笔。将她整个人烘托地温柔清新。脚上一双黑色小皮鞋,优雅靓丽。
“她好漂亮。”杨清和附在殷渔耳畔悄声说。她是这次同来采访的大一学生。
的确,林佳是一个温婉大方的姑娘,与她相处会让人很舒服。
她一进来,就冲着大家得体地弯腰道歉,“抱歉抱歉,我临时有点事来晚了。大家久等了。”
“没事的学姐。”
“没事没事。”
祝由绪指了指林佳的座位,“坐吧,你休息一会儿咱们再开始。”
“行,对了。我这段时间太忙,都没问问你。最近怎么样?”她自然地绑起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注意到祝由绪带了相机,特意补了个妆。
“还行。”
“你都能自己带着学弟学妹来采访了,真不错。”
“周岑逼的。”
“还是周岑说话管用。”
“不管用…”祝由绪嘴硬。
林佳笑笑。
微风荡过,时间一点点流逝,所有采访问题都问完已经下午五点左右了。
“谢谢学姐。”
“没事没事,你们今天也辛苦了。快去吃饭吧!”林佳冲她们摆摆手。
祝由绪在后面查看今天拍的采访图片,殷渔三人在前面整理采访稿和笔记,准备走了。
殷渔听见后面林佳问祝由绪,“待会儿要一起去吃饭吗?”
她忍不住回头望,两人比肩而立,好像他们一起做什么事情,都只能用“郎才女貌”来形容。一个和风细雨,一个春寒料峭,但也许偏就和风细雨能柔化这料峭。
“走啦,殷渔。去吃饭吗?”杨清和问她。
殷渔收回目光连忙应上,脚下也忙不迭地跟上,“嗯,一起去吃饭吧……”
“啊!”
“殷渔!”
“你怎么样?”前面后面的人听见殷渔急促慌张的一声叫喊,连忙赶过来。
正和林佳说话的祝由绪一惊,脚下生风了似的跑到楼梯处,看见殷渔周围围着两个人。
这栋教学楼的楼梯设计很不人性化,每一阶都是一样的米白色,稍一不留神就能看花了眼。殷渔刚刚不小心踩空,从台阶上摔了下来。穿的是春装,好歹是一层防护,没有擦伤,但是扭伤了脚踝。
脚踝迅速红肿起来,杨清和关切地蹲在一旁,惊慌失措,“我刚刚不该催你的,都怪我。你还能站起来吗?”
殷渔倒是冷静,忍着疼,还能勉强笑出来,“没事,单脚还能站着。就是下楼得你撑着我。”
“开什么玩笑。”祝由绪反驳,越过杨清和,蹲了下来查看殷渔的伤势。
他的手刚刚洗过,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殷渔的伤处,殷渔忍不住一阵颤栗。眉头皱得和祝由绪一样深。
他语气凝重,“挺严重的。杨清和,你帮忙扶一下,我背她去校医院。”
“学长,不用了。我让杨清和扶着我去……”
但是祝由绪没理会她,不由分说地就起身要背殷渔。
杨清和连连点头,剩下的事情祝由绪大致嘱咐了一下,先背着殷渔离开了。匆忙赶来的林佳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今天麻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祝由绪声线清冷,听上去情绪不高。
他背着殷渔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殷渔才忍不住说,“抱歉学长。”
“为什么要抱歉?”
她垂眸,“本来学姐邀请你一起吃饭了。”
可是却因为她,就这么泡汤了......
“我本来就没打算去。”
殷渔诧异,一时失语。
温柔的春光中,他们如此贴近。
殷渔扶在祝由绪双肩上的手小心谨慎地捏住衣服布料,一动也不敢动。可以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正值晚餐时刻,走在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他们都没有说话。
每走一段路,祝由绪就要用力将殷渔下滑的身体往背上提一点。
“殷渔?”这一声,殷渔四下张望,发现林泽已在她左手方向的马路边上。
他不顾经过的校车、私家车,横穿过马路。
“你这是怎么了?”他忽略了前面的祝由绪,一味问殷渔,“脚踝怎么肿了?”
不等殷渔回答,他对着祝由绪不客气道,“学长,还是让我送殷渔去医务室吧。学长你快去吃饭吧,不用麻烦你了。”
祝由绪冷着一张脸,眉尾微挑,不客气道:
“你们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