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分手》偷喜

42、观影

　　刚想着不会包场了吧，紧接着就来了三辆suv，一辆跟着一辆，大摇大摆地往第一排开。

　　还真是来看电影的！

　　一般情况下，影院会规定大车和高车只能停在后排观影，以免遮挡其他车的视线。但今天全场只有四辆车，除了前排三辆外，后面偌大的停车场上只停着江佐和尹安的一辆车。
　　工作人员可能觉得掀不起什么浪花，也就没说什么。

　　眼看着一辆吉普车往正前方的车位打轮时，江佐急了，开了副驾的锁就要下车。
　　不过被尹安拦住了。

　　尹安左右看了看，向江佐的右侧扬了下头，说，“我往那边挪一个位置。”

　　就前面吉普车这揍性，要放平时江佐一定会理论理论，但刚被尹安拦了这么一下，他怎么还有点舒爽呢，最后只飘飘然地说了句，“唉！我这暴脾气！”

　　尹安揉着江佐的肩，笑着讲道理，像哄孩子似的，“你看啊，打一架还得妙手回春，万一再碰到个猛大姐，说不定你就死于今天了。”
　　“好家伙，别人劝人都用至理名言，到了我这儿直接致命了。”

　　尹安的手在江佐的肩膀上一下下地捏着，刚还好言相劝的语气忽地一转，“你可捧着爆米花呢，这要出去撒满地，小心我把你爆了！”
　　江佐，“……”

　　……
　　这话一出，车内仿佛有个大冰块，咔嚓一下！碎了！
　　然后一个叫尹安的小人泪流满面地跪下，“佐哥，你听我说……”
　　被人称为「佐哥」的那个，在冰块的作用下，迅速冷却了，唰唰地表演眼神杀，“听着呢……，你说要爆了我。”

　　“我说的是popcorn的爆，爆爆米花的爆！”尹安描述得声行并茂，但这话说出来怎么有点可爱呢？
　　槽！今晚这张嘴被俩大姐魂穿了吧。

　　好在佐哥没笑。

　　不知怎么着，佐哥的脸沉得越冷，尹安越觉得好笑，“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你知道为什么冰总觉得累吗？”
　　佐哥沉默。
　　佐哥哪知道。
　　“因为当「兵」太苦了……”

　　不带这样的。
　　佐哥憋不下去了。

　　“问你个问题，你乖乖回答。”佐哥还想趁机套点话。
　　尹安，“问吧。”
　　“你和……”佐哥的嘴唇在动，但声音被收音机里发出的“啊……”、“砰……”、“铛铛铛”、“哗哗哗……”给盖住了。
　　电影开场了。

　　他们选的是米国原声电影，悬疑的。

　　开场很有画面感：
　　雨夜，旅馆，停车场；
　　妓女，夜晚，小流氓；
　　路人，老板，杀人狂。

　　巨幕，车内，高级音响……效果绝了。
　　尹安的注意力被画面和音效短暂地勾走了，片刻后，他在视线没离开屏幕的同时，头歪向江佐，“我和什么？”
　　江佐也盯着屏幕，却没被任何场景代入，他把爆米花桶递给尹安，“你先看会儿……”

　　悬疑电影的普遍手法，开头吓人一跳，接着往错误的路线带带节奏，中间做掉几个人头，最后意外落幕，不是归于人格人性就是有坏人欠抽。

　　看了大约十分钟，尹安开始预测故事情节和结局，他指着屏幕说哪些是工具人，被杀的顺序可能如何如何，讲了半天后，他才发现听众心不在焉，于是转头看了眼听众，没想到，听众正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吓死人了……

　　尹安，“没看电影？”
　　“看了。”
　　“讲的什么？”
　　“杀人了。”
　　“大哥，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有点表情？”尹安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像个Y型叉似的在江佐的嘴角怼出了个微笑，满意地说，“这样好看多了。刚你说我和什么？”

　　江佐把尹安手里的爆米花拿过来，放在了后排地上，伸出左手与尹安十指相扣，然后缓缓地说，“你和他来过？”
　　“谁？”听着收音机里的吼叫，尹安是真卡壳了，不过话出口后，他又明白了，“童辛？”
　　“没有没有。”尹安忙说。

　　“那为什么这么熟？”江佐又说。
　　“我们的票是C区的，从大门进来后的主路上有个路牌，可能放错了方向，上面箭头指示的是C区直行，你右转了。”他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接着说“并且转对了。”

　　是啊，为什么？
　　还不如说和童辛来过。

　　尹安的视线绕过江佐的脸看向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经过，影影绰绰，再仔细分辨，除了户外射灯的光线和看不见的寒冷秋风，好像并没有什么。
　　视线慢慢收回，尹安发现江佐的表情很平和。
　　好像在问，晚上吃什么。

　　屏幕上，一个工具人死在干洗机里。
　　换了几个镜头后，妓女和小流氓死在汽车旅馆的床上。

　　都triple kill了，尹安还在沉默。

　　想抽根烟。
　　算了！

　　“自己来的。”尹安语气沉沉的。
　　下一秒，他把收音机关了。
　　这一刻，巨幕上的光与影，明与暗，血腥与惊悚，疯狂与呐喊，透进车里，都是无声的。

　　“我自己来的。”尹安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仅对路线熟，对餐厅、洗手间还有后半夜的电影场次都很熟。”

　　江佐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他本来不想问，但截止到电影开场时，他已经收到了十多条短信，拉黑没用，因为来自不同的号码或账号，落款都是那两个字，童辛。
　　他没回复过，但他很想问问对方有必要么。
　　这么做的目的是想带节奏还是想诅咒什么？

　　两个人的手指纠缠在一处，两个人的心思却各怀主张。

　　尹安没明说，但他知道，江佐看出来了。
　　下一句，江佐会问为什么。
　　如果他问了，他也不想说。
　　即便这茬儿过不去，两个人走远了，那就去他的吧。
　　因缘性空。
　　看透了。

　　江佐抽出与尹安交握的左手。
　　尹安的手没有动，却空了。
　　那一秒，尹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一秒，江佐拿起后座的爆米花，递给尹安，又把收音机开开了，温声道，“接着看吧。”

　　好了，他没问。
　　纵然他很想问，对，是个人都想问，但江佐忍住了。
　　尹安捧着爆米花桶，这是他买的，然而这么放在怀里，他却觉得好大。

　　他麻木地拿出一颗嚼着，视线重新聚焦到电影上，片子里还剩下五个人，凶手一定就是五个其一了，当然，还有可能是第六个人，第八个人，第十个人……
　　因为悬疑剧里总逃不过多重人格。

　　*
　　电影散场了，尹安猜的基本没错。
　　前排的车子走了一辆，剩下的两辆还在等下一场。
　　尹安也发动了车子，该去加点油了，他开出了露天影院，开到了一条小路上，如果没记错，前面有个加油站。

　　小路很黑，路面还有石头，没什么车通行，尹安开着开着，突然打了下转向，停在了路边的空场上。
　　他看着江佐，江佐也在看着他。
　　两个人什么都没说。
　　却又像商量好了似的，同时吻在了对方的唇上。

　　因缘性空。
　　年华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