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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历史性的滑铁卢 ...

  •   风说,这四月天的光景
      轻轻悄悄的,走的慢了一些
      在缤纷的世界
      谁谨守这最后的孤独
      是什么把夜色染透
      是时间的蛊
      还是你黑色的眸
      ——《初次遇见》
      邢末很少笑,总是一副冷清的模样。小时候每次看到父母吵架不欢而散,她都躲在一旁,开始还会默默流泪,后来便习以为常了。或许是在家扮演乖巧女儿累了,在外面便不想再费力去讨好别人。18岁的邢末坐在学校操场旁一棵梧桐树下,读着钱先生的《围城》,眼眸低垂,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阳光静静的撒下来,斑斑驳驳的影子再她脸上随风摆动,自在极了。
      邢末不明白书里的方鸿渐和他妻子为什么彼此明明有那么多不满,还要用婚姻勉强捆绑在一起,可回到现实,她又害怕自己的父母真的各奔东西,让她选择其中一方一起生活。她承认自己是自私的,希望有个完整的家。
      很多时候,许多人在围城里出不去,不过是自己造了囚笼,上了锁,不愿离开罢了。或许邢末的囚笼就是对于这个完整的家的执念。
      18岁原本是个灿烂的年纪,关于爱情,关于自己的未来,邢末没有半分期许,她想自己是万万不会自设囚笼的。正在出神,一个蓝球砸过来,恰恰砸中摊在她膝盖上的书。眼见着,书跟着球飞出两三米,倒有点生死相随的味道。
      邢末还未完全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出来,沉默时,她总是容易陷入自己的思绪,那是一个缤纷的世界,是只属于她自己的一座城。
      不远处,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以剪刀石头布的方式确定了公关人选。“真是倒霉”,邢末心想,“免不了要费一番唇舌,这美好的早晨看来是要不美好了”。她从长椅上起来,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拯救被篮球抛弃的《围城》。书有几页皱皱巴巴,还印上了球印,邢末不觉微蹙了蹙眉头,心下光火,直直的站在原地等着肇事者上门。
      那男孩高高瘦瘦,不情不愿的跑过来,邢末压根没有正眼看他。不看是正确的,因为他满脸都写着傲慢。
      “你没事吧?那个……那个……哎,算了。”男孩一只手揣在裤袋里,一只手指着邢末手里的篮球,那盛气凌人的模样,邢末当即翻了个白眼,心想”难不成还要我诚惶诚恐双手奉上你们的篮球”?
      男孩看邢末没有归还篮球的意思,有点慌了,这和以前的剧本不一样啊,以前都是姑娘们捡了球巴巴的送过来。如果球要不回来,他这“第一公关达人”的脸往哪里放,可道歉的话都到嘴边了,就是谁不出口,球又不是他丢的,但好像是砸到了人,看那本书破破烂烂的躺在地上就知道了。话说回来这女的怕不是脑子有病,才会跑到操场看书。
      “那个……是他们,不是我。嗯……那个……”虽然他自己内心纠结不停,已经上演了无数个小剧场,但在邢末看来就是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口齿不清。
      邢末不知道他究竟想表达什么,是想道歉吗?但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煞是有趣,像个明知犯了错又颇觉委屈的小孩,一会儿看看地上那本“突遭横祸”的书,一会儿看看邢末。并不是邢末理解能力有问题,也不是她听不懂中文,只怪对方那鬼畜的表达方式,怕是让文学院的教授来,也只能听出来满脸问号。
      邢末听着那人结结巴巴的囫囵,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似乎要讨个说法,但却始终沉默,沉默是金。对方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皮笑肉不笑的杵在那里,等着邢末开口,那场景真是无比尴尬。而邢末此时脑子里竟然想的是,谁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是时候为语文正名了,语文才是求生的第一技能。
      邢末蹲下去捡起书,仔仔细细的把皱了的部分理好,然后拂了拂上面的泥巴印子。看面前这人傻子似的,立马有了个有趣的想法,心里的不快也很快一扫而空,也就不和他多言其他。她拿着书,径直走到那群罪魁祸首中间,在地上铺了张纸便心安理得的坐下来,接着看书。
      一群人束手无策,齐齐看向号称校内最强公关达人的同伴。“老汪啊,老汪,历史性的滑铁卢啊,这一刻已被记在了耻辱柱上。”
      “我已经拍照留念了,够我笑一年……”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你也有今天……”
      “姑娘干得好,你简直是我们学校的妹子之光……”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着那个傻乎乎的小子,似乎他是什么了不得人物,从来不曾在女生前如此窘迫。也难怪,这所大学本来就女多男少,加上这傻孩子盘靓条顺,估计有不少女孩子喜欢呢。
      “老汪,傻站在那儿干嘛,平常你不是最讨小女生喜欢,快过来呀,快来劝劝这姑娘”,皮肤很黑的高个子梗着脖子嚷着,然后开始了对邢末一轮又一轮苦口婆心的劝导。
      这个表达能力倒还可以,可来来去去也只有“女孩子在这边太危险万一被球砸到可能脑震荡,像你这么漂亮万一毁容就更惨了”这一个中心句,内容单一效果自然就差了那么点。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真真是不错的。看高个子那笨嘴拙舌的模样,邢末恨不得上去帮他捋捋舌头。不知是说的太激动还是别的,高个子整张脸连着脖子都胀得通红,别人是白里透红,这位是黑里透红,这一叠加就成了奇妙的绛紫色。
      毁书之恨是一定要讨回来的,邢末这人什么事都得计较的清清楚楚,故而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众望所归的老汪抱着球回来,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语言能力得到了感人的提升。许是从来没有在姑娘面前吃过闭门羹,脸上竟有一丝恼怒。
      “同学,这是公共区域,你坐在这儿影响我们打球,就算你喜欢这儿也该有个先来后到,这里这么危险,球可是没长眼睛的,你这是对自己的安全不负责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没听过吗?”
      一时间,这群人好像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纷纷点头表示赞许,满脸都写着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邢末没有抬头,如果他们集体道歉还有的聊,现在这样的态度,双方已经没有任何谈判的可能了。平常就不喜欢这种只懂耍帅又自以为是的半吊子,邢末懒洋洋的说道:“我就是知道这是公共区域才坐在这儿的,既然是公共的,你们可以在这里,我也可以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你们毁了我的书坏了我的兴致,总不好意思叫你们心存愧疚,我呢又不是一个特别宽宏大量的人,劳神费力的记恨你们太麻烦,所以坐在这儿破坏你们的兴致是两不相欠的最好方法。”
      一群人瞬间傻眼,眼见游说不成,众人就围在一起商议对策,打算吓唬她一下。几个人便开始继续打球,有意无意把球往她那边扔。
      有好几次被球砸到,邢末只是闷声不响的皱一下眉头,无半分退让的架势。僵持了十分钟,他们怕真的伤到这个人狠话少的“霸王花”,也只能神情恹恹的离开了。
      最先提议离开的竟然是那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傻子,他根本无心打球,眼睛的余光一直偷偷的关注着邢末的一举一动,担心球飞到邢末所在的位置。
      “姐,我们敬你是条汉子!硬气!”说完一群人便作鸟兽散,各自离开了。有一个问邢末要□□号的小男生已被一并强行带走了。
      邢末一个人坐在那儿,想到自己刚刚荒唐的举动十分好笑,打定主意再也不到这个地方看书了,免得糟心。想想又觉得像是打赢了一场战役,虽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但还是挺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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