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桑小尼

24、错综复杂

　　校运会在校长的讲话中，结束了。

　　103班不负众望的获得了全年级第一，倒数的。果然啊，智商在线和四肢发达，在A高很难同时发生在一个班级或者一个人身上。

　　顾沫和杨楠一起搭坐公交车回阳光花园。在公交车上，杨楠忍不住问顾沫，运动会期间围绕林恩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啊。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他，也是被复杂剧情搞得一头雾水。

　　“有什么好复杂的？就是林某某先给向你表白，我姐妹不高兴了，你拒绝了；然后，林某某魔爪又伸向宣二傻的同桌，然后我的同桌不高兴了，于是我就去当场捉奸搞破坏，最后宣二傻的同桌和您老一样，回头是岸了。就这样，挺简单的。”

　　“额...哦，我倒是明白整个故事的经过。我就是不明白，林某某的事和你，顾沫，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觉得你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么？”

　　杨楠其实知道，其中那些复杂的感情线，就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当事人都是别人，但正面刚林恩的人为什么要是她呢。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这么一问，我都想知道为什么了，哈哈哈...可能是为了义气，对，就是义气。江湖儿女，当然是行侠仗义走天下，哈哈哈.....”

　　“哈哈哈，我看你啊，不是义气，是傻气，真傻的傻。”

　　“你才傻，全家你最傻。”

　　“哈哈哈......”

　　杨楠越和顾沫接触，就越觉得她的性格实在太招人喜欢了。开朗、勇敢、讲义气，活的又真实又简单。但是，这样的人啊，随着长大遇到更多的人，总会是第一个得罪人、受伤的。杨楠想啊，如果可以，自己还是尽力保护下顾沫吧，至少不能让她横冲直撞、头破血流。

　　“杨楠，那么对我姐妹有意思么？”

　　“额...顾沫，你问的还真是直接。”

　　“咱俩谁和谁啊，干嘛遮掩。再说了，老何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没意思趁早和她说清楚，如果你拖着让她受伤，我绝对不放过你，跨过千山万水都要弄死你，你明白么？”

　　“切，干嘛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别人都说有异性没人性，你倒好，为了姐妹要千里追杀帅哥啊？”

　　“我呸，你个登徒子，帅哥什么？”

　　“哈哈哈，别人都说我长得不错，像极了那个台湾明星霍建华，就是那个演《海豚湾恋人》的那个。”

　　“真的假的，我看看。”

　　顾沫是看过那个风靡一时的偶像剧的。霍建华的冷白肤色，深邃的双眸、长睫毛、大双眼皮组成了阴郁深情的眼睛，柔和的下颚骨配上立体的五官显得坚定、富有攻击性，整个颜值非常高但总给人一种“薄冰”般的寒意。杨楠在不笑的时候，两人确实有几分相似，但杨楠的眼型比霍建华的更向上些、牙齿也更加整齐，所以杨楠笑起来更阳光、更好看，也少了几分“寒意”。

　　“好啦好啦，你长得不错，可以了吧？”

　　“算你有品味。”

　　“那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吧，你怎么想的。”

　　前一刻还在和顾沫闹着，后一秒杨楠就收起笑容，开始严肃认真些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讲吧，何岚确实很优秀，各方面都很好，很多人大概都会对她有好感吧。但我们都知道，她的家庭对她很严格、期望也很大，而我们的家人何尝又不是这样的？所以，与其在我们都没法掌控未来的时候，说什么喜欢或者说什么承诺，还不如好好学习、好好努力，等我们羽翼丰满后再来想想有没有可能性吧。”

　　杨楠是很理性的，他知道此刻的好感甚至喜欢都是不能说明什么的。对于未来大家无法掌控、更无法承诺，能做的只是努力去创造。横在杨楠和何岚之间不是学校，也不是家长，而是那未知的以后。杨楠的理性也影响着长大后的很多选择，对待学业、工作、甚至感情，都能根据最合适的节奏推进着，尽力好好学习，做更有挑战的工作，谈更容易成本更低的恋爱......虽然未必有轰轰烈烈的恋爱，却有他人羡慕的“家庭美满、事业有成”。

　　“但，书上和电视上都说了，对的人、最真诚的爱情稍纵即逝，而时间才是爱情的最大杀手。你想功成名就后来迎娶的人，也许早已不在原地等你了。那时该是多惋惜啊。”

　　“顾沫，鱼和熊掌，怎可兼得？再说，那些书和电视剧都是骗人的，生活中哪有那么多人为爱寻死觅活啊，大家过得还不是茶米油盐、家长里短的平凡生活啊。”

　　顾沫虽然不能非常理解杨楠的意思，但又觉得有道理很难反驳。

　　“算了，我说不过你。但是，我觉得你和何岚真的挺像，说的话都差不多。”

　　“呵呵。”

　　杨楠无奈一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许这就是自己和何岚互生好感却又从不说破的原因吧。把未来交给未来，那应该是正确的选择吧。

　　每个人，在成长道路上，总有些人走得快，有些人走得慢。只有步调一致，才是合适的。杨楠懂，何岚也懂，但此时的顾沫却还没懂。

　　假期，顾沫第一次联系了已经出国两周多的李晨。

　　顾沫还是像以前那样，用最欢快的语气、最拖沓的剧情，隔着电脑屏幕向李晨述说着自己的生活。李晨还是笑着听，依然配合的很默契，只是说到自己的生活时只简单地说都很好就带过了。

　　顾沫挥手向李晨道别，不知道下次见面又是何时。关掉视频的瞬间，顾沫脸上才浮现了失落、不舍、伤感等这些情绪。刚才，顾沫不想两人之间相距多远、隔了几个时区，更不敢认真去问李晨里一个人在国外到底会遇到多少困难，只是希望有点卡的网速还是能把自己的微笑和欢乐带到他身边，让他在英国能不那么孤独和担忧。

　　顾沫还是那个顾沫，只是长大了些，没那么任性，也懂得了控制情绪，懂得为自己在乎的人着想了。

　　短暂的假期结束，顾沫回到学校。

　　忽然，顾沫觉得冬天似乎来了。刚才一路上见了，那叶子早已脱落的光秃秃的银杏树干，学校围栏旁的梧桐树叶也落了满地，感觉整个世界都多了一份萧条感。

　　就这样，高一第一学期似乎过了大半。

　　短短三个月，顾沫经历了很多。原来长大了，世界变大了，遇到的人和遇到的事就变的复杂了。

　　这天晚自习课间，顾沫拿着英语试卷在向宋小雨问着自己的疑惑。三个月前，顾沫还是那个一见英语就犯晕的人，现在都已经很自觉很主动了。

　　“这个题目啊，说的是条件状语从句，这里啊.....”

　　顾沫认真地听着宋小雨的解析，不时点着头。忽然，何岚冲进来一把抓住顾沫的右手臂。

　　“顾沫！”

　　“我的天，你吓死我了。干嘛这么慌里慌张的啊？”

　　专心学习的顾沫，被何岚这一举动着实吓了一跳。

　　“大事不妙啊，你知道我刚才去厕所碰到了谁？”

　　“谁啊？有事快说，我还要问宋小雨题目呢。”

　　“那些题目先放一放吧，先听听我听回来的消息吧。顾沫，你知道么现在整个101班都在传你的八卦，说你蛮横霸道欺负了人家班花，还冤枉她追求我们班男生。然后，还说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劈腿花心，一边和杨楠一起上学，另一边又缠着石洋西，还在学校里和一个校外的人揉揉抱抱呢。”

　　何岚激动气愤地传达着这些传闻。

　　“等等，真的假的，这都谁告诉你啊？”

　　“刚才不是去厕所么，101的王丽告诉我，她是我们初一同班同学，你还记得吧？”

　　“王丽？哦....想起来了。”

　　“对啊，她现在是一班的，咱三不是初中同学么，她自然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刚才碰到就告诉我了，让我来问问你是不是和林恩有什么误会。”

　　“林恩？你的意思是林恩传出来的？”

　　“那还能有谁，谁会知道这些事？林恩外表一副柔弱的样子，在他们班啊，男女都被她的外表给骗了，反正现在和她关系好的几个女生到处说你坏话。王丽啊是真的听不下了，刚刚才会忍不住和我讲。估计啊，王丽也是看出林恩是个披着羊皮的狼，早受不了的娇柔造作。”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了，教室瞬间安静了。

　　顾沫却回想着刚才何岚说的那些话。

　　林恩果然不是善茬，这么快就打击报复了。林恩明明是个超级绿茶婊，却伪装成盛世白莲花，不断利用周边的那些舔狗向顾沫泼脏水。这剧情也是编的很是无懈可击啊，虚虚实实的，不是知情人还真是分辨不了内情啊。

　　晚自习下课了，何岚还在为那些冤枉顾沫的流言蜚语愤愤不平，走过101班教室时，还故意朝里面翻了个白眼。顾沫倒觉得还好，谣言么止于智者。但顾沫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谣言永远会越发酵越离谱的。

　　两天后，这些流言蜚语就传到103班的女生群体了。

　　而103班的很多女生早就嫉妒顾沫和杨楠、石洋西几个高颜值学霸走得近，这么一来在她们的添油加醋中，流言蜚语似乎就给坐实了。反正，最后就说顾沫很有手段，不但能同时和杨楠、石洋西在一起，还能让两人成为好朋友，并且初中时的那个校外对象也还在牵扯不清。

　　这会子，何岚真的坐不住。

　　晚上，顾沫和何岚一起回寝室，本来还聊得热火朝天的其他四人，忽然就鸦雀无声了。谁都知道，刚才她们肯定在说顾沫的坏话。

　　“有些人啊，不要听风就是雨，自己一点判断力都没有得瞎嚼舌根。”

　　何岚平时对外都是很和善的，但今天确实生气了，为了维护顾沫语气异常严厉。

　　“何岚，我们没有...”

　　“干嘛，怕她们干什么，学习委员了不起了，敢做就不敢当了。”

　　室友A刚想解释，室友B就跳出来阴阳怪气地怼何岚。

　　“我们做什么了不敢认，你倒是说啊？”

　　“岚岚，算了，都是一个寝室的。”

　　顾沫想着都是一个寝室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是不要闹翻的好。

　　“干嘛，顾沫，今天必须说清楚，我不允许别人对你指指点点，特别是在寝室里。大家都相处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顾沫的为人，竟然相信那些空穴来风的谣言。”

　　何岚誓要维护顾沫。什么是好朋友，就是为了对方可以奋不顾身。那个温柔稳重的何岚，为了自己像极了一只护崽子的老母鸡，顾沫瞬间觉得很感动。

　　“装什么清高啊，都有人看见顾沫欺负一班的林恩了，还在这装什么无辜！”

　　室友B平日里就是个要事情的主，总要计较谁先洗澡、打扫卫生的先后等细枝末节的事，总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没有大的利益冲突时大家还能彼此忍让着，但今天何岚和顾沫真是忍不住了。

　　“你胡说什么啊，谁看到顾沫欺负林恩了，你把她叫来对质啊。”

　　“何岚，我看你也假的很，平常装得一副文静大方的样子，真想让大家来看看你现在咄咄逼人的样子。”

　　“你尽管去叫啊，谁欺负我家顾沫，我就跟她没完。”

　　今天的何岚真的很刚，一副要跟人干架的样子。本来想息事宁人的顾沫，现在也只能出手了。毕竟自己再不动手，别人都把她当病猫了。

　　“岚岚，你休息下，我自己来处理。”

　　“沫沫，你可别着急上火，也别怕他们。”

　　“放心，我有分寸。”

　　顾沫笑着安抚好何岚，转向室友B，淡定有条理的说道：

　　“平常你这人就爱斤斤计较，我们也就算了，既然你今天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们就好好来分说下吧。你讨厌我和何岚，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了吧，不就是嫉妒我们和宣小野他们关系好么，不就是因为上次给石洋西的信被他直接扔进垃圾桶了么。这难道要怪我们么？”

　　“顾沫，你别胡说，你这是诬蔑。”

　　“诬蔑？那天应该不是光我和何岚看到的吧，在场应该还有也看到了吧。”

　　此事，确实是真的，还有其他两个人看到了，这也极大的打击室友B的自尊心，所以那时起就对顾沫她们两怀恨在心。

　　“还有，我们几个关系好碍着别人什么了？一关系好就是搞暧昧、谈恋爱？Sorry，我们思想没你们成熟和龌龊。不会整天想着情情爱爱，不知道自己本职是学生，重点是学习。再说，即使我们有什么，关你们什么事？你们嫉妒啊，那就去班主任、政教处举报啊。我倒要看看一个主动写情书给别人的人的话，到底有几个人信。”

　　“你...”室友B被顾沫噎的说不出话。

　　“还有，明明大家才是同班同学，非得要帮那个一班的、非亲非故的林恩出头，请问她给你们什么好处了？还是你有什么把柄被她拿着，要当她的走狗啊？如果林恩说的都是真的，那就麻烦让她亲自来跟我说，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来。”

　　“那...那一班的人亲眼看到石洋西和林恩说不再教她竞赛班的英语，不和她讲话了，说你会不高兴的。这...这还不是你排挤欺负人。”

　　“呵呵，别说我没说过，就算我说了又怎样？石洋西不爱和别人打交道，这个大家都知道。再说了，我觉得林恩人品不好，不想我的朋友和她接触、被她利用，不行么？什么法律规定，不愿和别人做朋友是违法的？”

　　“顾沫，她不是这个意思。”室友C终于忍不住帮B讲话。

　　“我啊，今天不管你们是什么意思，只想说闲事莫管，认真做好自己的事，好好学习才是硬道理。别人再怎么滴，你们再义愤填膺地批判，能帮你们取得更好的成绩，还是能帮你考上浙大？大家室友一场，我还是希望大家都有个好的未来，不要花时间去研究这些无聊的八卦。好了，我就说一次，如果你们觉得我和何岚不配当你们室友，你们明天就可以和老宣去说，然后我们后天就搬走。”

　　“顾沫，我们大家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想多。我们认识都三个月了，知道你的为人。”室友D也终于在最后出面调停。

　　“那就这样吧，时间不多了，大家赶紧准备下，睡觉吧。”

　　顾沫一顿操作，条理清晰、逻辑连贯，让室友B完全无法反驳，也让一旁的何岚目瞪口呆。

　　“顾沫，平常看看你不靠谱的，怎么口才如此好啊。”

　　“你忘记我初中辩论赛时拿过最佳辩手啊？这些都是小CASE。还有你，不要这么激动，既损形象又伤肝，不划算。今天把话说开了也好，省得这事还要整出十个八个版本。”

　　“不过，石洋西真的和林恩说不和她讲话了？”

　　“这个我倒不清楚。但上次是告诉他，少和林恩接触。就他那拒人千里的样子，直接说出这话的可能性还是很高。”

　　“石洋西厉害啊，对她这种人就该直接。”

　　“呵呵，也许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估计是被伤了自尊，还在别人面前丢了脸，所以才乱咬人的。”

　　“果然人不可以貌相啊。”

　　“好了，别说，快准备睡觉吧，马上熄灯了。”

　　第二天，顾沫吃过早饭就去101班找林恩了。

　　“林恩，我们开门见山吧。最近你为了报复我，才造了这些谣吧。”

　　“顾沫，你别误会，我没有。”

　　“得得得，别演了，这些戏啊留着给喜欢你的那些男生看吧。我今天来找你呢，

　　就两件事。一件呢，谣言也够了，你要报复也算报复了，还是收手吧。第二件呢，以后啊你再不喜欢我，那也麻烦给我忍一忍，不要到处说。如果还像这次一样，那么我就把你向杨楠告白、你写给石洋西的卡片的内容和经过写成文章，分发给四个班级的所有人，看看还有多少男生喜欢这样的你。到时候啊，你的清纯班花位置估计也保不住了吧。”

　　顾沫看着林恩，从柔弱的神情渐渐变得有点恨意，最后是有点凶狠的表情。

　　“你看，这才是你真实的表情，多凶狠，好看多了。好了，那么我们握个手言

　　个和，总要做给大家看看的吧。”

　　后来，谣言的风向就改了，有的说是场误会，有的说两个人和解了。反正，源

　　头不再制造新的猛料，很快大家都不感兴趣了、淡忘了。毕竟，A高这么重的学习压力，谁有闲心一直关注着别人的八卦。

　　至于顾沫怎么忽然从“玩世不恭”到“杀伐果断”了呢？

　　那也不看看顾沫从小是谁调教出来的。跟着高智商李晨长大的顾沫，认真处理问题肯定是高效果决，一招致命。当然，顾沫还是觉得人就该活得轻松点、简单点，毕竟尔虞我诈的世界并不是她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