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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余夏哲倒完垃圾回来,宋景堂定睛一看,余夏哲手里提着一袋子东西,不免嘴角一抽,道:“不是去倒垃圾了吗?怎么垃圾又拿回来了?”
      余夏哲:“你过来。”宋景堂不明所以地走过去,余夏哲直接把袋子抛给宋景堂。
      宋景堂第一反应把袋子抱住了,然后……他才发现,袋子里装的哪是什么垃圾!
      是比垃圾还不如的书啊!
      宋景堂整个人都不好了,余夏哲却说:“好好学习。”
      宋景堂:“……”自己立的FLAG说什么也不能反悔了……个屁!
      宋景堂当场反悔,挨着现在自己寄人篱下的,只能婉转地拒绝学习,“袋子这么多书啊……按照我对自己的了解,我应该从最基本的练起。”
      余夏哲抬了一下眼皮子,用一副“莫名其妙”地眼神打量宋景堂,道:“袋子里大部分是字帖。”
      宋景堂:“……”这就尴尬了。
      说实话,宋景堂只是撇了一眼袋子,看到里面是大捆大捆的书,哪里想到是字帖……宋景堂自己刚刚说“从最基本的练起”不就是给自己挖坑嘛。宋景堂悔不当初。
      宋景堂伸出“尔康手”,“真的不可以再商量商量?”
      余夏哲盯着宋景堂不说话。宋景堂心里又后悔又埋怨,后悔自己干嘛要和余夏哲“商量商量”,就有一点埋怨余夏哲干嘛非要多管闲事。但是又对余夏哲生不出气来。
      余夏哲整个人都冷冷淡淡,宋景堂前半年,听过余夏哲的光荣成绩,别人对余夏哲的评价,宋景堂自己也撞见过几次余夏哲,凭借这些,宋景堂以为余夏哲和朋友口中的差不多,看上去就那么冷,一定是不食人间烟火、不近人情、没有人性、没有弱点、没有感情、不懂人情世故……(以下省略50字贬义词)
      可是,就一天的相处。余夏哲可以在自己的戏耍下喊“哥”,可以把自己这个麻烦带回家,和王叔相处的不错……
      宋景堂有些好奇,余夏哲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呢?有一些同类的相似,也有很矛盾很神秘的气质。
      最终宋景堂还是老老实实掏出一本字帖去余夏哲房间的写字桌上练字。余夏哲把那些字帖、本子都摆在写字桌的旁边。
      宋景堂“观摩”了一下手里的字帖,前面的封面上写着:“高中生必背古诗文64篇正楷”,是烫金的,宋景堂一眼看过去那几个字都在闪闪发光。
      上面还有个图片,似乎是民国左右的时候,一个全身蓝色但下腰系着白布的人坐在书摊旁边看书,一个穿青色长褂的、戴帽子的人弯下腰看他。
      宋景堂“啧啧”两声,翻开字帖,把目录和读者问卷翻过去,第一篇古文名字就叫做《劝学》,出自《荀子》。
      ……不是因为宋景堂知道,而是写在字帖上。
      宋景堂看了看第一句“君子曰:学不可以已”,又看了看坐在一旁戴着耳机听英语听力,手里拿着试卷的余夏哲。宋景堂叫了一下余夏哲,余夏哲似是没有听到,宋景堂就在他眼前招了招手。
      余夏哲摘掉耳机,宋景堂道:“……笔。”
      余夏哲:“……笔呢?”宋景堂大言不惭,一点也不羞耻:“我不写作业的,笔都在学校。”余夏哲也实在没有想到,宋景堂居然没有笔……余夏哲指了指书桌上的笔筒,宋景堂秒懂,拿了一只朴实无华的笔开始写。宋景堂自认不是什么朴实无华的人,拿一支朴实无华的笔的原因,就是因为余夏哲是一个朴实无华的人,朴实无华的余夏哲笔筒里装的所有的笔都是一块钱一支的圆珠笔。
      宋景堂开始还有些耐心,一点一点跟着字帖描,然而很快他就没了耐心,打开□□,拢共六条消息,都是是订阅号发的,没有『三年高考』的消息。
      宋景堂心想:“该不会真的当真了,想让我好好学习吧?”
      宋景堂戳了戳『三年高考』。
      『五年模拟』:在?
      宋景堂在消息页面刷新了一下,『三年高考』还是没回复。余夏哲突然站起来离开。
      宋景堂看到余夏哲把试卷扔在一旁,拿了个手机出去,不免好奇,于是跟着出去。
      余夏哲站在客厅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宋景堂想:“原来就是在玩手机啊……”
      宋景堂拿在手上的手机突然一震,宋景堂一看,『三年高考』回消息了!他瞬间不关心余夏哲了,坐回原来的书桌旁。
      『三年高考』:在的。
      『五年模拟』:我刚刚在练字。
      宋景堂正等着『三年高考』的回复,余夏哲突然开门进来,神色古怪道:“你在干什么?”
      宋景堂随口一句:“打游戏。”
      让宋景堂奇怪的是,余夏哲居然没有让自己继续练字,而是坐回了原处。
      宋景堂等了等,『三年高考』没有回复,就放下手机继续描。描好了一页,宋景堂就道:“余夏哲,我描好一页了!”言外之意,劳资要休息了。
      余夏哲却扫兴道:“每天写一本。”
      宋景堂感觉恼火,一天怎么可能写的完一本……乱写倒是有可能……
      余夏哲低着头补充:“不能乱写。”
      宋景堂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余夏哲终于放下手机抬头看宋景堂了:“没规定你一定要做到。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宋景堂懂了,余夏哲没义务督促自己学习,干巴巴地说:“……我也不稀罕,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余夏哲点点头,没察觉出来这是宋景堂的赌气,虽然语气还是淡淡的,但可以从中体现出一点老父亲的欣慰:“那就好。”
      宋景堂:“………………”呵呵。
      宋景堂不理余夏哲这个人,打开手机,『三年高考』还是没有回复。宋景堂就退了□□,漫无目的地看了看手机的应用程序,一个一个点开,然后退出。
      手机通知突然弹出来一条□□息,是俞察的。俞察的□□昵称当然不是俞察,但是宋景堂这货除了『三年高考』,其他认识的人的□□昵称基本都是备注姓名。而俞察有一个他个人特别欣赏而宋景堂竖中指表示鄙视的昵称:『我是你失散多年的爸爸』。
      『俞察』:宋哥,后天有人约架学校后面的小树林,来不?
      『五年模拟』:你宋哥已经立地成佛,决定好好学习……
      『俞察』:我不相信JPG.
      『俞察』:宋哥,这话你哄谁也不能哄我,就我多年的了解,哥你不是这样的人。
      『五年模拟』:……
      『俞察』:宋哥,大胆的表达自己的奇葩理由!
      『五年模拟』:……我是觉得啊……不方便。
      『俞察』:有什么不方便的???
      『俞察』:黑人问号JPG.
      『五年模拟』:哦,就是小树林这种地方不适合打架。我没兴致。
      『五年模拟』:冷漠JPG.
      『俞察』:跪服。
      宋景堂正要拜拜下线,突然,一条消息提示弹出来:
      『三年高考』:我们见面吧。
      宋景堂手一抖,差一点把手机扔了,不过余夏哲在一旁,他还是控制住了他自己。
      宋景堂深吸一口气,继续给俞察发消息。
      『五年模拟』:察,那个,我有一个朋友……
      『俞察』:我靠,这开头!
      俞察一边捧着手机一边笑,宋哥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有一个朋友……笑死了,哈哈哈!
      『五年模拟』:?
      『俞察』:没事。宋哥继续。
      『五年模拟』:我有一个朋友,他打游戏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网友,现在网友提出见面。
      『俞察』:emmm……一个萌萌的妹子?
      『五年模拟』:什么?
      『俞察』:那个网友,是一个萌妹子?
      宋景堂嘴角一抽,无语。
      『五年模拟』:不是。
      『五年模拟』:你在想什么……是个技术高超的男的!
      『俞察』:霍!宋哥你居然是……
      『五年模拟』:不是!我只是因为他游戏技术好才加他好友。
      『俞察』:我?
      『五年模拟』:说错了,我朋友。
      『俞察』:……好的嗯。
      宋景堂看到俞察这样回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差点露馅了……俞察看到宋哥这样的借口,已经开始怀疑手机对面的人真的是宋哥宋景堂?该不会是盗号吧?
      『五年模拟』:别给我扯东扯西的,就说该怎么办?
      俞察松了一口气,这熟悉的口吻,还是他宋哥。
      『俞察』:对方知道你多少……
      『五年模拟』:……不是我,是我朋友!
      『俞察』:……那知道你朋友多少?
      『五年模拟』:首先,我朋友是男生,从来没跟那个网友说过自己是男的。
      『俞察』:???
      『五年模拟』:他们唯一一次语音通话,我朋友是让他女同桌接的。
      俞察心道:“宋哥同桌就是女的,果然,‘我朋友’这是个托词。”
      『俞察』:所以?
      『五年模拟』:所以,可能,大概,对方,好像,或许,应该认为我朋友是女的……
      『五年模拟』:现在对方提出见面,我朋友应该怎么办?
      『俞察』:当然是拖啊!怎么推脱怎么来。
      『五年模拟』:正当理由呢?
      『俞察』:什么……不在一个城市太远太麻烦,或者网友见面太危险,不可靠之类的……敷衍一下,让他死心就可以了。
      『五年模拟』:嗯。
      宋景堂转而对『三年高考』发消息。
      『五年模拟』:抱歉,过年我要走亲戚……
      『三年高考』:不着急,可以选一个合适的时间见面。
      『三年高考』:期待JPG.
      宋景堂卡顿了一下,想直接坦白,又删掉了那句“其实我骗了你我是男生”,发了另外一句话。
      『五年模拟』:好的。
      宋景堂转而又去玩了会儿小游戏。

      余夏哲写完今天要做的题目后,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他把玩游戏玩累不知不觉睡过去的宋景堂喊醒。
      宋景堂睁开眼睛,神情有些迷茫:“……妈,可以吃中午饭了?”
      余夏哲道:“不可以。”
      宋景堂大脑也就混沌了片刻,然后就被余夏哲刚刚那句回话气笑了,这相当于间接承认了这句“妈”。
      余夏哲道:“准备出门。”
      宋景堂瞧了一下手机,已经十点多了。宋景堂没说话,穿了件外套,拿着手机穿好鞋子,就可以直接出门了。余夏哲这次比宋景堂慢,他背了个包,包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什么。
      宋景堂看到余夏哲打算这样出门,不禁觉得余夏哲这副样子好像是要去野餐,包里装的是零食。只可惜现在是寒冬腊月。
      余夏哲昨晚说,今天带他去见他父母……总不会他父母在野餐吧?
      宋景堂大脑突发的奇想(?),余夏哲并不知道。他一脸平淡的背着包和宋景堂出门。出去小区的时候,王叔还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余夏哲带着宋景堂转了三次站,午饭在车站旁边的面馆吃了两碗面。宋景堂饿的不行,把面条吃完了。余夏哲几乎没吃。
      余夏哲见宋景堂吃好了饭,就付钱待着宋景堂离开。宋景堂突然有一种错觉,余夏哲好像不是他的同龄人,倒像是他的长辈……不过确实就是他的长辈。
      最后一次转站,宋景堂看到站牌,写着终点站:凤凰山陵园。
      这辆车坐了很久,有半个多小时。
      宋景堂怎么也没有想到,余夏哲居然带他来陵园。
      宋景堂看到仿古门楼上的牌匾:“凤凰山陵园”这五个大字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好:“……那个……你……”
      余夏哲没说话,一个人往里面走,宋景堂犹豫了一下,就跟上去了。这大过年的,也不是清明风刮的冷飕飕的,宋景堂刚开始还不觉得,走着走着,心里感到一股恶寒。陵园里是一排排墓碑,要不然就是些植物。现在是冬天,这些常青树的叶子没有落,却不如其它时候翠绿生机。
      余夏哲在一处停下。
      宋景堂走过去的时候看到,余夏哲面前的两座墓碑,一个刻着:“父亲余秋存之墓。”一个刻着“母亲李中香之墓。”两个人的死亡时间是同样的。
      余夏哲把包打开,里面是很多小孩子玩的玩具,宋景堂开始还以为这是余夏哲小时候的,再看,才发现这些玩具崭新的很。
      余夏哲把这些玩具一个一个摆着,就站起来对宋景堂说:“你要祭拜吗?”
      余夏哲都这么说了,宋景堂自然不好拒绝。宋景堂胡乱的上去拜了拜,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就像以前祭祖那样拜了三次。
      余夏哲道:“可以回去了。”
      宋景堂点头,打算离开,但是却发现余夏哲看着自己,不走。
      “今天是他们的忌日。平时清明节我不过来。”
      “他们死于车祸,整个轿车都碎的差不多了。”
      宋景堂不敢想,车都碎得差不多了,那车上的人……
      “不过我没什么印象,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那次出去是为了给……买玩具。”
      “我爸当时收养的余姐,后来余姐回去自己家了。我爸妈死后,就没有什么往来。我当时才一岁,和余姐不熟悉,所以这么多年,没怎么见面。”
      余姐是宋景堂的妈……以前没什么大人和宋景堂说过这次陈年往事,宋景堂一直模模糊糊的,怎么也没想到,他妈,刘秦女士居然会有这种烂谷子的旧事。
      宋景堂又觉得余夏哲的父母很惨,余夏哲很惨,不知道怎么,脱口而出就是:“常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圆满了。”
      宋景堂说完就后悔了,人家父母都死了,还死的那么惨,估计尸体都不全,圆满个屁!
      余夏哲没生气,真的没生气,反而勾了勾嘴角:“这样啊。”
      他们两个离开了。
      宋景堂其实有很多话都没有问过,比如余夏哲的父亲余秋存为什么收养了自己的母亲刘秦,比如母亲刘秦在余秋存死后几乎不和余夏哲往来,再比如……余秋存李中香两个人外出是给谁买玩具……是余夏哲吗?
      余夏哲其实有很多话都没有说完,只是他不想说,不想回忆,余夏哲自认为自己已经放下,可回想起来那些事情,心口还是隐隐作痛。墓碑下的两个人是余夏哲的亲生父母,余夏哲对他们的感情很复杂,是失落,是渴望,是羡慕。而其实,余夏哲对自己的父母也了解不多,大部分的、刚刚和宋景堂说的,也都是自己从刘秦以及律师那里得知的。
      他们两个离开墓园后,宋景堂就说要带余夏哲去一个地方散心。于是他们没有坐回家那辆车,而是坐上了另外一辆公交车。
      当余夏哲看到熟悉的建筑的时候,一愣,这是水和高中。宋景堂和余夏哲在学校附近下了车,大门锁死了,没有门卫,于是宋景堂拉着余夏哲悄悄去学校食堂的那块矮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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