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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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霁雪认真思考更改目标的可行性。
他从小就是下定决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不会轻易更改的性格，所以被评价锐气太重，不懂迂回，剑一样直来直去，也容易像剑那样过刚易折。
要不是结丹是目前的一等要事，他根本不会暂时搁置杀谢家人的念头，退求其次，把对象换成周慕仙。
考虑再三，他认为杀周慕仙完全没有问题。
首先，周慕仙对道侣存有杀心，他现在是周慕仙的道侣。
其次，周慕仙虽然是金丹期，但身中寒毒，实力大打折扣，要比其他金丹弱很多，他能够凭自己解决。
最后，早点结丹，可以早点过去清算谢家。
所以周慕仙非死在他手上不可。
谢霁雪下山时没有被允许带武器，杀周慕仙之前，尚有些准备要做。
梁栋峰上多松柏，他就地取材，为自己削了把木剑。
木剑不够坚固，能承载的真气量也有限，为了避免陷入战斗中突然无兵器可用的尴尬境地，谢霁雪以自己的实力为标准，又多准备了数十把，放进储物袋备用。
他没见过周慕仙，不了解对方具体实力。
哪怕杀死对方实际上并不会花太长时间，还是按和正常金丹战斗的标准对待，小心为上比较好。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周慕仙。
谢霁雪十分满意，准备下山。
远远地，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闯入视线。
他也看见谢霁雪了。
对方似乎年纪不大，行事风风火火，发现谢霁雪的瞬间，便已经嚷开了：“原来在这儿，倒是让我好找。”
听起来，像是之前已经特地去小院找过。
谢霁雪不清楚丹鼎山的规矩，但通常来说，哪怕身处同一宗门，不同的峰头之间也是各修炼各的，少有往来。
除非峰主和峰主之间有过传道之情，或为亲人至交，才会走动得稍微频繁些。
少年停下脚步，不出数息，那个丹鼎山弟子已经掠近处。
黄袍红衫，眉色飞扬，五官少年感还未完全褪去。
谢霁雪推测，应该比自己稍微大一些。
拦住他后，对方是一愣，随即挑了挑眉，勾着半边嘴角不说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态度跋扈，笑容凶戾。
谢霁雪确定自己未曾见过他，不明所以：“有事？”
“你就是那个心狠手辣的病秧子新娶的道侣？”对方冷哼一声，不答反问。
——懂了，是和便宜道侣关系不好，特地过来找茬的。
从语气来看，这个人应该是内门弟子，很受宠爱，靠山的地位也不低。
否则也不会张口就喊周慕仙一个金丹喊病秧子。
谢霁雪点点头，算是默认。
对方又是嗤笑。
“那病秧子样样不行，眼光倒意外高。”迎娶的道侣一个比一个好看。
他仍然是拦着谢霁雪，没有动手的打算，却也不让人离开，“喂，你们家向我们要了多少好处，才舍得把你送过来的？”
“里面是不是还有一株灵参？”
蛮横，跋扈，语气七分质问，三分高高在上。
谢霁雪却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觉。
在他眼中，拦住自己的弟子像山里面还没断奶，偏偏要学着厮杀捕猎的野兽幼崽，外强中干，气势不足。
凶巴巴的，甚至还有点可爱。
“不知道。”他于是这样回答。
那名弟子的态度更差：“怎么可能，我那天明明看见了！”
听语气，好像灵参本来应该是他的，却被周慕仙横插一手。
不过聘礼是谢家收的，和他没关系。
少年神色冷淡，镇定自若，问道：“所以？”
——所以当然是把属于我的东西吐出来，还给我啊！
路和气冲冲地想。
本来丹参都已经送到他手上了，偏偏周慕仙那个病秧子要再娶道侣，给了那户人家送了丹丸法器还不满足，还狮子大开口，要了好几株名贵灵药。
里面就包括给他筑基用那株丹参。
尽管师父承诺之后会找更好的东西给他，路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你......”
但他好像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路和觉得自己可能是没见过厚脸皮，被这种太过理所当然态度的，也可能是打心眼里认为太过丢人，说出去自己脸上也不好看。
总之，他支吾好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谢霁雪打断他，无意识扬了扬眉，“还有其它事吗？”
少年容貌明艳，天生带着锐利，只是神态太冷太淡，美则美矣，却犹如终年不化的玄冰，让人生不出任何亲近之感。
此刻眉头微动，便犹如枯木开花，整个人瞬间有了颜色。
路和怔然，一时出神，竟然忘记回答。
“那你可以走了。”
谢霁雪说完，直接越过他下山。
留下路和一个人在原地愣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带着点失魂落魄，又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是上山来找场子，打算好好教训那个病秧子的道侣一顿，让他好看的吗？
......怎么就放人跑了？？？
*
谢霁雪提着新削好的木剑回了小院。
屋子已经清扫干净了，两个怀抱拂尘的道童正要离开，还未来得及带上门。
常翠谢霁雪是认识的，他身边站着的却是个陌生面孔。
“含朱呢？”
谢霁雪无端有些在意。
“含朱夜巡不慎，失足摔死了。”常翠规矩地回答了他。
道童多半多为五灵根，勉强能够踏上修行，在没有大量资源倾辄的前提下，终身也只能徘徊在练气一二层，和凡人没什么太大差别。
失足坠崖，自然会摔死。何况含朱刚刚学会引气入体。
顶替含朱的道童叫蕴光，从前在周慕仙身边干活，是周慕仙得知山上有道童出事后，特地派过来服侍他的。
蕴光态度很奇怪，看他的目光和谢府侍女极像，还夹杂着隐约的敌视。
以有事询问为由，谢霁雪单独叫他留下。
——含朱死得过于巧合了。
况且蕴光既然是贴身服侍周慕仙的道童，应该比其他人对周慕仙多出几分了解。
他要杀周慕仙，向蕴光打探情报也是应当。
屋内依旧被谢霁雪以相当隐蔽的手段布置了小型锁灵阵，有心之人就算探查，也只能看到他在向蕴光咨询一些无比简单的小问题。
和剑术相比，他这些年习过的各项法诀可以说完全拿不出手，但对付蕴光已然足够。
他先以摄魂之法控制蕴光，给道童造出一段错误记忆，确保不会露馅，然后才对他用了真言咒。
“你杀了含朱。”
谢霁雪是肯定的语气。
他怀疑周慕仙曾以神识悄悄观察此处，听到他和含朱的谈话后，让蕴光下手杀人，再伪装成意外。
只是谢霁雪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多此一举。
含朱死了，难道他不会怀疑吗？
还是说周慕仙笃定他翻不出浪花，所以肆无忌惮？
“我没有杀含朱。”蕴光双目无神，瞳孔涣散，“含朱自己是活该摔下去死的。”
哪怕有真言咒控制，提起含朱时，他仍是本能加重了语气，“罪有应得。”
“周慕仙杀的？”谢霁雪只好猜测是便宜道侣亲自动的手。
“周真人才不会杀人！”
听到周慕仙这几个字，小道童又变得愤愤，“其他人对真人的误会太深了，还有那个含朱，要不是含朱......”
说到这里，他卡住了。
真言咒就是这点不好，问什么答什么，稍微往其他话题发散一点，被控制的对象就会卡壳，非得顺着问才行。
“含朱如何？”谢霁雪只好又问。
“要不是含朱散播流言，周真人也不会那样伤心，寒毒复发。”
如果流言是指周慕仙心狠手辣，把道侣当炉/鼎，利用完就随意丢弃的话，谢霁雪倒有些好奇所谓的内情。
他从蕴光口中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周慕仙确实娶了十七任道侣，十七任道侣也确实全部亡故。
但那些人的下场和周慕仙没有任何关系。
非要说的话，周慕仙反而是受害者。
拿第十七任道侣温婵来说，出身某个修仙世家，一方面自持容貌过人，对周慕仙百般嫌弃，觉得这种有名无实的金丹期配不上自己。
另一方面，又对丹药和灵石无度索求，从不管周慕仙在门内处境如何，而那些被他大笔挥霍的资源又是从何而来。
二人没有道侣之实的情况下，周慕仙仍然对他有求必应，无微不至，甚至因为对方的攀比心特地去求掌门，要来一件上品灵器。
可温婵仍觉得不够，主动爬上了门中一个极具权势的长老的床，当那个长老的炉/鼎，以索取各种灵石宝物来满足自己的胃口。
周慕仙常年在掌门处疗养，蕴光自然也过去贴身服侍，奉命回来取东西的时候，曾撞见过数次温婵与那个长老拉拉扯扯，无比暧昧的场景。
他把此事告诉周慕仙，周慕仙也只是失落地笑，叹着气说：“是我无能，给不了他最好的。”
为了维护温婵的声誉，周慕仙选择隐而不发，并勒令蕴光将这件事忘掉，不准再提。
温婵发觉了他的忍让，非但不感激，反而变本加厉，接连勾搭了好几名地位差不多的长老不说，还妄图染指掌门。
好在门中司主刑律的花长老发现了温婵放荡不堪，人尽可夫的事实。
花长老在丹鼎山的名声同样不算好，浓情蜜意时自然没对温婵怎样，撕破脸后，便不再收敛自己脾气，把各种手段都在了温婵身上。
温婵不堪折磨，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名义上的少掌门丈夫，希望周慕仙能替自己出面摆平此事。
可周慕仙没有实权，花长老也不是掌门的派系，求助无果后，他顺理成章，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周慕仙身上，认为是周慕仙害了自己。
然后，就有了含朱所见的那一幕。
其它十六任虽然没有去爬什么长老掌门的床，但性质也都差不多，都因为自身原因走投无路，才想起被自己弃之如履的道侣。
大家是不会和死人计较的，问题肯定出在活人身上。
一传十，十传百，于是周慕仙的风评只能越来越差。
——所以蕴光怨恨含朱。
恨他明知周慕仙为人的情况下不向本人求证，仅凭一知半解就胡乱编造风言风语；更恨他听信流言，对周慕仙戒备至极，态度冷漠，导致周慕仙忧思过重，压制不住体内的寒毒。
顺便一提，正是因为有了第十七任道侣的前车之鉴，蕴光才不喜欢谢霁雪。
谁让谢霁雪比温婵还要好看。
理清前因后果，谢霁雪解除掉留在他身上的法术，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他离开了。
周慕仙到底是好是坏，品质如何，少年原本不感兴趣。
但这关系到是否能证道成功。
所以，他需要了解周慕仙，再评判周慕仙。
然后决定，杀，还是不杀。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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