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你的春梦里》卷卷灯

2、第 2 章

　　姜唐来的时候温悦已经站在那里了。他没换衣服，还是一身军装。
　　就是姜唐觉得最赏心悦目的样子。

　　她顺手递给他糖，想起什么似的又把大白兔奶糖拿出来，剩下的白桃味水果糖给他。

　　“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你退学重考的事？”温悦有点严肃地问姜唐。

　　晴天的夜晚，星星一闪一闪忽明忽暗。
　　姜唐仰着头看天空，听到他问话才收回目光，扭了扭脖颈。

　　“哎呀，我不是说过嘛，我就不喜欢原来的学校不习惯那里的气候。专业感觉也没有前途的样子，我在那心情都不好，更何况—”

　　姜唐顿了一下，没说话。

　　“何况什么？”
　　“更何况你一直说要请我喝奶茶，一年了我也没喝到，这我不就来找你了嘛。”她语速飞快。

　　“就为了一杯奶茶？”温悦停下来看她。
　　“当然只是原因之一啦，你哪里有这么大面子。”姜唐说。

　　温悦没管她，继续问：“你家人怎么说，应该不同意你从原来的学校退学吧。”
　　“又不是什么多好的学校，其实他们也没有很反对。”

　　姜唐回想了一下，她说要退学时候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觉得她疯了，辅导员找她谈了好几轮话，问她要一个非走不可的理由。

　　她当时说的是不想把四年最好的时间浪费在一个不喜欢的地方。
　　爸爸妈妈虽然不是很愿意，但也能理解她尊重她，同意了退学。

　　姜唐知道这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原因。觉得自己没去到理想大学的人很多，不是所有人都要以这种危险的方式收场，姜唐也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个执着的人。但在退学这件事上，她真的有种吃错药一样的坚定。

　　要说真正的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甚至不太敢去确认。
　　不是没想过就这样走了，前途和心里隐隐约约的真相都不一定会报答她，况且人长大了，就会希望付出有回音，落地见响。
　　这么任性，如果不响，她也并非不害怕自己会后悔。

　　但是，“可能会后悔”这个想法一闪而过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复读班里写文综卷了，没有一丝怨气，甚至可以说是心情愉悦，这是她在大学的半年里没有过的。

　　姜唐的朋友宋诗琪在她交了退学申请的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语气特别特别严肃：“唐唐，你是不是为了他。”

　　姜唐回答：“我是为了我自己。”
　　“你和他才认识多久，不要意气用事啊。”
　　“我是为了我自己。”姜唐又重复了一遍。

　　第二年的高考成绩比第一年高了几十分，爸爸妈妈也是开心的。
　　姜唐指着志愿表里唯一一个学校说：“我就去这里，这里的新闻系最好。”

　　然后姜唐就再见到了温悦。

　　“还是吃了很多苦吧姜姜。”温悦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心平气和的样子莫名心里一揪，想摸摸她的脑袋。

　　“还好啦，就当去年是拿了个体验卡。”她眯着眼睛笑。
　　“原来你吵着要退学重考当我学妹，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没想到真的来了。像做梦一样。”

　　“噩梦？”姜唐尾音上挑。
　　温悦拍拍她的额头：“当然是好梦啊小学妹，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那就好。”

　　“可我还是觉得神奇啊，我们这一年明明一直都有联系，我居然一点没发现。你是不是故意的。”温悦不动声色。

　　“是故意的。”

　　“为什么？”

　　“报复你喽。”姜唐理所当然地笑。

　　“报复我什么啊。”

　　“你自己想啊，我要回去睡觉了。”

　　“你明天不要训练了，军姿都站不稳。”温悦叫住往宿舍楼走的姜唐，想起中午她晕倒，手臂里抱着她的余温似乎都还没散去。

　　“知道啦知道啦，不会给你添麻烦了好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姜唐转身对着他做鬼脸。

　　姜唐回到寝室，室友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唐唐，我也刚从操场回来，看到你了，你和教官……”

　　“我们认识，以前就认识，刚刚就是和他在一起。”姜唐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你对他有意思？需要我给你联系方式吗？”姜唐坏笑着插科打诨逗室友。
　　“没有没有，哎呀，我就是好奇嘛。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室友看她没有说的意思，没有再问下去。

　　姜唐只是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

　　往短了概括，不过也就是，去年温悦在她大学所在的城市当兵，是现役军人。学校请他们部队来带军训，他是姜唐名副其实的教官。
　　部队里规定不能留下联系方式，但温悦还是给姜唐留了。

　　这样就认识了，并且一直保持联系，中间闹过不愉快，但还在联系。

　　住校第二晚，半夜十二点点还靠着墙刷手机，点开温悦的微信又退出来，又点开，重复了好多次。

　　备注那里突然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随后出现一条新消息，来自温悦。

　　“睡不着吗？”
　　“你怎么知道？”
　　“猜的。”

　　温悦也失眠了，退伍回来没多久，没有白天高强度的训练让他很不习惯，晚上入睡也不容易。

　　他也开着对话框开了好久，正在输入这几个字闪了半天，也没有一条消息发过来。

　　“我一直不训练，别人会不会说你滥用职权，给漂亮小姑娘放水。”
　　“可能吧，但毕竟是全校第四的漂亮小姑娘，被骂也值。”
　　“记性真好。”
　　“你不也是吗，记得我不吃奶糖。”

　　“没有刻意记，就是记住了。”

　　“我也一样。”

　　关于奶糖是温悦有一次说自己讨厌奶制品，但第一二次姜唐给他送糖，送的就是大白兔奶糖，是她爱吃的。

　　姜唐问为什么不告诉她不喜欢奶糖，自己还给他送了两次。
　　他说别人送的东西哪好意思说不喜欢。

　　姜唐气得一天都没回过他信息，因为这个怎么听怎么生疏的“别人”和“哪好意思”。

　　而全校第四这个梗，就是姜唐随口乱说的。

　　温悦在姜唐旁边把她手机相册里小时候的黑历史看了个遍，姜唐气急败坏地和他抢手机不让他看。

　　温悦一本正经地教育她：“做人要坦诚相见，不要偷鸡摸狗。”

　　姜唐打他：“滚，我就是要保持全校第四那种美貌。”

　　温悦问：“谁评的？”

　　“我随便说的。”

　　“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信了。全校第四，有很多人追你吗？”

　　姜唐听懂了他问这句的意思，扬起得意的嘴角说：“没有，就算有也追不到。”

　　“哦，追不到啊，行吧。”

　　“但如果是你就可以。”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嘴角原本还有弧度，怕他觉得自己不真诚，立刻收了回来。

　　“不行。”温悦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怎么了，追全校第四让你很没面子吗？”

　　“不是，姜姜，我整个人都乱七八糟的，你太好了，我不想把这样的我呈现给你。”他没有抬头看姜唐。

　　“什么乱七八糟，我觉得你很好，全面发展那种好，你就是值得这么好。”姜唐笃定地说。

　　“你别说了。”温悦不敢继续听下去，他知道自己不好，姜唐的语气又有种夸张的坚定。

　　这两个人各自都心怀鬼胎又不愿意宣之于口。

　　为期九天的军训结束了，姜唐在温悦的“偏心”下百无聊赖又舒舒服服地度过了这九天。

　　分列式结束的那个下午，姜唐回寝室换下军训服，穿着条裙子去奶茶店买奶茶。

　　看到温悦被一群女孩围在中间嚷嚷着要教官请喝奶茶。

　　姜唐站在外面没进去，看温悦无奈地给每个人买了奶茶。

　　有女生问他要联系方式，他不是很想给，但架不住女生一直要，还是让他们加了。

　　“教官，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哪有什么女朋友啊，没有。”他笑。

　　抬起头就看到姜唐站在外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整张脸被阳光映照得亮晶晶的，温悦看得出来，她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女生们顺着教官的目光看到她，都不说话了。

　　姜唐若无其事地走进奶茶店，目不斜视地看店员做奶茶，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听不见有人在小声讨论她，其实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是不是第一天军训才站二十分钟军姿就晕了的那个？”
　　“她故意的吧我觉得也没有很累啊。”
　　“她好像和温教官认识。”

　　“喂温教官，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啊。”
　　“教官你是不是私心她了，凭什么我们训练她可以在旁边看着，又不是伤病。”

　　温悦也没避讳：“因为她去年训过了，我带的。”

　　姜唐这才转过来，露出漂亮的酒窝：“对，要是你们也读两年大一，第二年也可以像我一样。”

　　温悦和姜唐一起走出店，温悦把帽子戴到姜唐头上：“明明晒不了太阳，偏又不喜欢阴天。别嫌弃啊，我才洗过。”

　　姜唐扶了扶帽子：“我刚才都看到啦，加了不少人啊，温教官。”

　　“这不是没办法嘛，非缠着要，都是学妹，也不好拒绝不是，我又不找她们聊天。”

　　“给我解释这么多干嘛，显示自己很有魅力吗？”
　　温悦手指滑到姜唐后脖颈处轻轻捏了一下：“怎么回事，一年不见，抬杠本领越练越好了。”

　　“哼。”姜唐懒得跟他讲话，吸一口奶茶自顾自地往前走。

　　温悦也没急着追上去，好笑地在后面喊：“喂，姜唐同学，奶茶不够喝也别吃醋啊，告诉我，我请!”

　　姜唐笑嘻嘻地喊回来：“我才不要，喝花蝴蝶请的奶茶会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