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几逍遥》阳晞

2、第二章

　　“咚咚咚，咚咚。”
　　男子坐在木桌前独自看着手中的丹青，在听到有人敲门之后赶紧折好放进衣襟里头做出一种“我等你好久了”的感觉。
　　果不其然，在他刚刚做好表面功夫以后，掌柜推门而入，手中还提着一壶清茶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自顾自地斟了一盏，当着男人的面品了起来。
　　“阮兄怎的不与我共饮？独自一人品茶多无趣啊！”
　　男人见掌柜不给自己斟茶，反而自个儿品，顿时笑了起来。
　　“哼！”阮掌柜将茶盏用力放在桌子上并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男人看，气鼓鼓地说道，“陆昇！你出息了！竟然挑起我的错来了！要不是为了你我的面子不敢当着那么些客人的面把你扔出去儿，你现在还在这儿给我嘻嘻哈哈，哼！”
　　男人“哦”了一声，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你干嘛去！？”
　　那阮琼本来就在气头上，见自己那一通火根本就没发在陆昇身上不由得又气了起来。
　　面对阮琼的愤怒，陆昇只是淡笑一声儿，有些委屈道：“我去谢谢那些人啊，要不是他们，今日我都没地儿睡了，还不得好好请他们吃一顿。”
　　“你你你……”阮琼指着门口的陆昇，气笑了，“回来！真是的！”
　　“嘿嘿！”
　　陆昇憨笑着退回位子上坐着，继续听阮琼讲话。
　　阮琼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表情一转，十分认真地用双眸紧盯着陆昇的神情变化。因为，他将要问的问题，陆昇很可能会说谎盖过去，不死盯着他，当真是问不出来。
　　“陆昇，你忘了他吗？”
　　当然，表面功夫做了这么多年的陆昇怎么可能会在表情上露馅？
　　他轻松一笑，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特别自在地回答着阮琼的问题：“早忘了，我是那种念旧的人嘛？笑话。”
　　说完还用无处安放的手提起茶壶自斟了一杯凉茶品味儿。
　　“泡凉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啊，阮兄。”
　　喝完还不忘夸赞一下泡凉茶人的手艺，可表面功夫终究是表面功夫，只是包不住火的。
　　只见阮琼也自斟了一杯，却没有立即开始品，而是用略有深意的目光打量起杯中的茶水来。
　　“这不是凉茶，是茶凉了……”阮琼说着转头看向还在面带笑意的陆昇再次开口道，“我还没说他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
　　肉眼可见，陆昇听后拿茶盏的玉手一僵，整个人一怔，面上的笑意就那么违和的留在脸上。
　　“忘不掉的伤，愈合不了的，永远不要再在我面前跟我扯谎，活命之交，你在茅厕里拉的什么屎撒的什么尿我用脚趾头都想得到。”阮琼爽快一饮杯中茶，把茶杯举在陆昇的面前，“我都忘不掉他，你绝对也忘不了。”
　　阮琼手一松，紫砂壶杯在陆昇的注视下落了下去，应声而碎。
　　陆昇说不出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也说不出这是什么滋味。
　　心口如同有一把短匕在一刀刀凌迟自己，好痛……好难受……
　　那个他，是陆昇过去的软肋，也是现在的软肋。以前不会变，现在也不会变，永远不会变……
　　如果能重新再来一遍，陆昇希望先爱上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柔情似水的他。
　　如果那时能像现在这样强大，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他……就不会离开自己……
　　“陆昇，你知道吗，你现在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都在模仿着他，但你终究不是他，他不会希望自己倾尽所有保护住的人只会活在过去，醒醒吧陆昇！他已经魂飞魄散了，回不来了。我求你带着他给你的在一次生命，过得好一些，圆了他在这个世界最后一个心愿，忘了他，好吗！”
　　阮琼自位子上站起身来，用双手握住陆昇的肩头用力摇晃着，试图把从前那个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陆昇摇回来。
　　陆昇紧握住手中的茶盏，思绪万千。他突然抬头看向几近疯狂的阮琼凉凉开口：“不可能回去的，不可能忘掉的，我累了，你出去吧。”
　　他用另一只手推开阮琼，起身走到床边躺下并盖好被子，用背对着还在看着自己手的阮琼。
　　“对不起。”
　　阮琼收拾了地上的碎渣，和陆昇放在桌上的茶杯一起收了起来，退出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