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线】错念》君离

21、第二十一章

　　21.
　　慕回雪——Deer。
　　白若遥——Fox。
　　九青玦——Wolf。

　　或许仅仅是巧合，但毫无疑问，每个人的代号都是如此贴切。

　　慕回雪温柔，白若遥狡猾，九青玦狠辣。

　　九青玦与白若遥年少相识，若是不知情的人可能会赞一句青梅竹马。但当事的两人都清楚，他们的关系从来都没有融洽到这种地步，甚至连朋友都不是。

　　相看两厌倒不至于，看不顺眼却是肯定的。
　　而且不像是老套的“虽然看不顺眼，但是遇到危险却能互相帮助、交托生命”这种温馨的剧情，九青玦和白若遥确确实实从来没有过彼此守护的默契。

　　但凡事从来都不能说得太绝对，因为世事实在是太过无常。

　　比如，白若遥救过九青玦。
　　再比如，九青玦确实信任过白若遥。

　　但当此时此刻再次重逢时，九青玦冷眼看着这个嘻嘻笑着的神经病，头一次当真动了杀念。
　　就算是三年前的那个无月的夜晚，九青玦揪起白若遥的衣襟，近乎情绪失控瞪着他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要杀了他的念头。

　　该说是时过境迁，九青玦的心态已经不似从前，逐步走向极端，还是小姑娘在她心目中的分量要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呢？
　　抑或是在此刻，九青玦要跟白若遥清算这十几年来所有的恩恩怨怨，倾尽所有呢？

　　22.
　　白若遥隐约知道九青玦的杀意自何而来。

　　他明明是答应过的，不止答应过九青玦一人，要好好保护小姑娘。
　　但他没有做到，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没有做到，包括他自己在内。

　　白湘此刻是好好地站在他们面前，神情冷静，一如地球上线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他们都知道，早已经不一样了。

　　白若遥不愿去想小姑娘身上到底添了多少伤痕，她到底多少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到底一个人无助地面对了多少满怀恶意的黑塔怪物。

　　从白若遥将她淘汰起，他就亲手将小姑娘推入了回归者这个深渊，又谈何保护。

　　九青玦那一声“Fox”，倒是让白若遥回想起自己所经历的那第一场黑塔游戏。
　　Fox，Fox，说来真是讽刺，他的代号是Fox，而小姑娘就是因没猜出这个词而被淘汰的。

　　白若遥知道九青玦的杀意是真的，但她就算再想杀他，也不会在此刻动手。
　　她知道白若遥惜命，不会任由她杀。况且，旁边还有一个时祈。

　　九青玦只是气极了，在向白若遥表明她的态度，仅此而已。

　　23.
　　“砰——！”
　　倏然一声枪响。

　　九青玦开出这一枪后，翻手将枪支收了起来，另一手拉过小姑娘，带着白湘很快便离开了此处。

　　时祈原以为九青玦是要跟他动手，闪身躲过这一枪后再抬头，才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
　　脸上的笑意瞬间沉了下来，时祈拽了拽左手上戴的银镯，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

　　白若遥耍了个刀花，瞥了时祈一眼，转身消失在了相反的方向。

　　24.
　　“小语，还好么？”
　　九青玦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担忧地问。

　　白湘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九青玦转着手中的枪，发狠道：“如果你真的死在了回归者世界了，我肯定会杀了白若遥那个混蛋！”

　　“不——”白湘下意识地喊出声，但随后又回过神来住了嘴，别过了头去。

　　九青玦一愣，看着小姑娘，犹疑地问：“小语，你不想白若遥死？”

　　白湘眼睫颤了颤，握紧了双拳，感觉一股冲动涌上了心头，但临到嘴边，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会想要白若遥死呢？
　　她默默地这样想，但九青玦若非要她说出个理由来的话，白湘却说不出来。
　　到最后，她还是只能摇了摇头。

　　“为什么？”九青玦看见小姑娘为难的表情，难得放柔了声音，温声问她，“为什么不想白若遥死呢，小语？”

　　或许在九青玦眼中，她跟白若遥有太多的账要算，不是简单的恩怨情仇所能概括，但是杀意却是真心实意无需更多理由加以支持的。

　　可她不理解，小姑娘被白若遥淘汰进了回归者世界，整整五个多月在生死边缘挣扎度日，为什么在染上一手的鲜血、心态不再纯真之后，面对着白若遥这个始作俑者，她却仍对他没有任何杀意。

　　不恨么？
　　或者只是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看着白若遥迎来他这么多年来四处树敌后必死的结局，不好么？
　　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其实根本就没怎么管过你、关心过你的所谓哥哥呢，小语？

　　25.
　　“我也不知道。”
　　沉默了半晌，再次抬起头时，小姑娘一向冷冷清清的声音中竟是染上了点点哭腔，红了眼眶。

　　九青玦伸出手，将白湘拥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小姑娘的后背，感受到她在颤抖，轻轻地抽泣。

　　迟来的泪终于是在此刻落下，白湘小声啜泣着，哭声断断续续，轻得几乎听不见。
　　独自一人撑了那么久，数月来在心中建起的一切心理防线，在方才看到白若遥的那一刻，轰然崩塌。

　　小姑娘从没怨过白若遥。
　　游戏是公平的，究竟是谁被淘汰，也只看是谁棋高一筹。

　　直到今日再次重逢，白湘才真真切切地再次感受到，自己在回归者世界那般拼命，用游戏与杀戮麻痹自己，所想将其深藏于心底的那些汹涌不住的情感。

　　白湘终于是骗不了自己了。
　　——她确实很想念白若遥。

　　小姑娘其实很在意白若遥到底是怎么看她的，要不然白若遥那一句笑嘻嘻说出口的“小湘儿”，也不会惹得她直到现在也止不住眼泪。

　　“我不想他死，九姐姐。”白湘抹掉脸上的眼泪，眼眶仍是红的，却已经不再哭了。

　　地球上线后，几乎没有留给人悲伤的时间。在回归者世界是这样，现在依然如此。

　　九青玦轻声问：“为什么不希望白若遥死呢，小语？”她皱起眉，直视着小姑娘的眼睛。
　　“因为他是你哥哥？”

　　白湘下意识摇头，随后发现九青玦的目光都陡然变得犀利起来。

　　九青玦勾起一个略微苦涩的笑容，问她：“那是为什么呢？”

　　白湘僵住了。
　　似乎从很久之前开始，她就再没把白若遥当哥哥看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