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7章 目标前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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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伦尼从地上捞起一块儿水淋淋的腿肉，放到安格尼肚子上。
此时，石化已经在安格尼的血液中扩散开来，红细胞不再运输氧和葡萄糖了，他困得脑子几乎停转。
然而，即便如此，凭着对弟弟的了解，安格尼仍然从塔伦尼完美的假笑里咂摸出了报复的味道，警惕地瞟向被放在自己身上的肉块。
甲醛的刺鼻气味，人类尸块残留的不甘、绝望和恐惧味道的信息素。简直没有比这更黑暗的料理了。
“可以吃吗？”安格尼怀疑地问。
“嗯哼。”塔伦尼含糊地哼声，不置可否。
……绝对是个坑。
但也只能跳了。安格尼叹了口气，以“弟弟能放心坑我那肯定不是特别大的问题”的精神，把半截大腿吞了下去。
味道一言难尽。比他所能想像的还要黑暗一百倍。
首先，味道。像吞了一坨皂化到一半的油脂和碱混合物。粘腻的口感、恶心的味道和直冲天灵盖的辛辣刺激感。
然后是食物进胃后，奇妙的引发了胃绞痛、恶心感以及诡异的饱腹感的共存——老天，饿久了真的是什么都吃得下啊。安格尼苦兮兮地做了个鬼脸。
但那块肉最黑暗的地方，在于，它是一坨绝望、祈求和绵延不绝的剧痛（以及脂肪、蛋白质、多糖、无机盐，食欲冷酷地提醒安格尼。）的混合体……
安格尼咽下（比喻。他并不是用嘴吃的。）每一小口时，都在经历被从脚尖一刀一刀活活切到胸廓下缘、人类一辈子只可能体会一次的……珍贵体验。
索尔贝被剁到肝脾高度时就死了，或许能算小小的慰藉吧。
他尝到索尔贝不明不白地战败的耻辱和困惑，被一点点折磨致死的绝望、恐惧和崩溃，对同伴的…………愧疚？担忧？爱？安格尼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情感，它非常复杂。
他只能确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那个叫索尔贝的人类惦念的同伴，不止一位。杰拉德是他最亲密的伙伴，而他念及的另几位则像有些疏远的家人——就算有些疏远，也依然是家人。
他还尝到了一些非常、非常细小微妙的……
安格尼忍着生理和心理双重不适，眯着眼细细品味了片刻。
唔。
……小塔是不是说过，杰拉德不认识杀他们的那两个人来着？
但索尔贝似乎，对他们的死因，有个很确定的猜想。
并且，这个人类，强烈地希望向某人传达警告……
安格尼攒了些力气，撑着沙发坐了起来，若有所思地盯着不远处那堆尸块、玻璃和福尔马林的混合物。
“小塔，你看见脑子了吗？”
塔伦尼正蹲在那堆东西边上，不知在检查什么，闻言困惑地扭头。安格尼的表情告诉他，他哥是真的不仅没被尸块恐怖的味道和信息素吓退，而且还准备更进一步，把死者的大脑吃了。
不止记录情绪，还储存了记忆的大脑。承载着临死前所见所感所思所想的种种可怕细节的大脑。
塔伦尼默默道了声“勇士”，然后在玻璃堆里找出被切成三块的大脑，敬佩地递了过去。
安格尼吞下软趴趴的脑组织（尝起来像变质了的奶酪。呕。），万分艰难的在索尔贝支离破碎混乱不堪的死前思绪中，寻找着他们需要的信息。
索尔贝和杰拉德究竟是什么人？
行凶者又是什么身份？杀害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
如果杰拉德死亡时，有某个异常强烈的愿望，在「梦境屋」发动着、塔伦尼看见自己受了重伤的那一瞬间，与塔伦尼的心情共鸣，导致那一缕本该消散的精神力被「梦境屋」强化、变成了一个不被满足就不肯离去的鬼魂的话，那个愿望会是什么？
那块索尔贝的尸骸告诉他，索尔贝的最终愿望是“警告某人”。而安格尼需要从他的大脑中找到“某人”。
但杰拉德的愿望，会和索尔贝相同吗？安格尼打了个问号。
与此同时，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乔瑟夫的念写指引他们至此。那么，这座房屋与“箭”的联系究竟为何？这两位死亡的替身使者，是否、何时、怎样与“箭”产生了交集？
安格尼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探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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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安格尼伤势愈合、恢复体力的期间，塔伦尼并没有闲等着。
他蹲在摔碎的切片标本残骸堆边上，仔细检查着。
先前点数那36件标本时，他就起了疑心了。当他将相邻的两三幅玻璃框立起对齐时，他发现，泡在玻璃框里的人体组织，不仅厚度基本相近，而且是能对齐的。这不是普通的技术，也不是普通的水平。
塔伦尼翻找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了想找的东西。
一片稍薄的玻璃碎片。这是制作浸制标本时，用于将标本固定在展示高度、展示形态的内支架的碎片。
塔伦尼把碎玻璃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刺鼻的甲醛味里，搀着丝丝柠檬香。
甲醛的水溶液没有柠檬香气，这个香味来自香精和柠檬酸。柠檬酸抗氧化，防止标本变色，香精则纯粹是为了好闻。
这是商品福尔马林。
也就是说，杀害索尔贝的人，能搞到数量不少的浸制标本容器和浸泡液，还拥有熟练的标本制作技术。他很可能有医学背景，甚至可能是医学院解剖系的职员。
并且，行凶者非常清楚索尔贝和杰拉德一定会来这里，才能把这些道具提前备好并运到此处。他们要么是与敌对□□有接触，要么是与索尔贝和杰拉德有私仇，否则很难解释他们的情报来源。
索尔贝和杰拉德是两个年轻力壮的男性□□混混，外加替身使者。行凶者的虐杀手法繁琐精密，动手的时候索尔贝和杰拉德都还活着，显然对己方的实力很有信心。他们不是替身使者的可能性很小，或者其中一人有控场能力很强的替身。
理了理思路，塔伦尼抬起头，对安格尼说：
“哥，我们要去趟那不勒斯。离这儿最近的医学院在那不勒斯。”
安格尼闻言笑了起来。
“巧了，我刚想说，我们要去趟那不勒斯。我要找个人，可能在那不勒斯。——里苏特·涅罗，‘暗杀组’的队长。”
塔伦尼挑眉。
安格尼只是神秘的微笑，并不打算透露详情。
“卖关子，切。”塔伦尼也不恼，“我们还有件事要做。走出这个院子，你往南，我往北，嗅着血和福尔马林的气味，找两公里。”
对于安东尼好奇的表情，塔伦尼也只是回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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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
“你怎么知道能找到这个的？”安格尼打开在南方不远处一垃圾桶里找到的黑色塑料袋。
塔伦尼探头。果然。
“他们做切片用的都是专业器械。我猜，准备得这么充分的专业人士，大概不会落下防护用具。”他拨开塑料袋里的防护服，扒拉出一双乳胶手套，“看。”
“指纹。”安格尼立刻反应过来。
“没错。”塔伦尼捏着手套边，把手套的里外翻正，叠好，收起。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7章 目标前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