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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三生有幸 ...

  •   星烁已经踩过他一次,这次也不和他扭捏,变出一支箭,正要去划婴隰的手臂,却见到他的左肩有血,惊讶道:“你居然被凡人伤了?”

      婴隰催促道:“少啰嗦。”

      星烁对着他的两只手臂就划了好几道伤口,欣赏般地看了看,道:“要不来点狠?在你心口捅一箭。”

      婴隰的嘴唇已有些发白,道:“你有几分把握?”

      “放心,放心。”星烁虽这么说,但到底有几分他心里也没数,他刚将箭插进半寸,忽地一下箭消散了,婴隰沉着脸看着他,星烁立马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的灵力低,幻的东西也散得快,这你是知道的。”他又变出一支箭,慢慢插进去,渗出鲜血,婴隰感到皮肉撕破的疼痛,忍不住皱了皱眉。

      星烁又慢慢将箭拔出来,血立马往外流,他看流得太多,赶忙用手堵住,心道:不好,分寸没把握住。又见血堵不住,便立刻对婴隰说了一句,“你赶紧装成失血过多晕过去,我去把尹溯引来。”便马不停蹄地跑开了,以免被那人骂。

      可婴隰哪有力气骂他,等他跑远了,便真的因失血过多,头晕眼花,体力不支,晕厥倒地。

      星烁刚跑到街口便见尹溯正往另一条街走去,于是瞬息到街口,假装他是刚寻完,冲他道:“这条我找过了,那条还没找。”说着指了指他身后的街道。

      尹溯没说话,神情凝重地去了星烁指的那条街,他刚一进去,便看到一个人躺在街边。

      他顿然心一慌,张皇地跑过去,只见婴隰的身下猩红一片,他呼吸蓦地一滞,当初砥灵场血腥的场面在他脑海里浮现,亦如今日一般骇人惊心。

      他伸手抚上婴隰的手腕,不觉松了一口气,幸好还有脉象,幸好你还活着。

      这时星烁也来了,见到这一幕,立马做出惊讶样,道:“找到了?太好了!”又上前同尹溯将婴隰带到了附件的一间小屋里。

      尹溯坐在床边伸手去解婴隰的衣裳,他轻轻掀开衣服,在看到婴隰心口处的伤时,微微颤抖的双手微微一滞,呼吸跟着一顿。

      这伤要是再深点,再深一寸,他就永远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那双恍若星辰的眼眸,再也听不到他唤一声阿溯,他就失去他了,尹溯只觉得后怕。

      这时星烁推门进来,道:“你让我找的药,我都找回来了,可我不会煎啊。”

      尹溯替婴隰上好药后,又替他盖好被子,道了声,“我去好了,你看着点他。”便越过星烁。

      星烁想起尹溯方才的模样,那真是悲痛浮于面上,想让人不察觉都难,他走到床边,唤了婴隰一声,见他没反应,便坐在一旁道:“老东西,人都走了,你就别装了,快点醒了。”

      然而婴隰面色苍白,依旧毫无反应,星烁心想:真是做戏要做全套啊。“那你继续躺着吧。”

      半刻后,星烁听到床上人在轻唤什么,可声若蚊蝇,根本听不清说的什么,便蹲在床边附耳上前,听到婴隰在喊,“阿溯,阿溯......”一声虚过一声,一听便知这是重伤之人。

      星烁听后隔着被子打了他的胳膊,道:“可以啊,听着真像半死不活,我真的对你刮目相看。”

      婴隰被他这么一打,痛得眉头皱在一起,伤口微微裂开。星烁见他这样,道:“真有这么痛吗?我没用多大力啊?”

      婴隰懒得和他扯,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声,“阿溯没来吗?”

      星烁见他问到尹溯,立马兴致就来了,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床边,一脸兴奋,道:“我告诉你哦,尹溯见你受伤,就可紧张可心疼了,你不知道刚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他特别难过,都快要哭了。”

      婴隰一听,急道:“哭了?”说着就要起身。

      星烁将他按回去,笑了笑,道:“其实我也没看清,不过看那样离哭也不远了,老东西,你有机会的。”说得激动了又锤了婴隰一拳。

      婴隰又是一皱眉,这下好了,彻底裂开了。

      恰逢尹溯端着药进门,看到星烁锤的那一拳,立刻怒道:“星烁!你做什么!”急忙将药放在一旁,责备道:“你要闹便去找沈潦,阿隰伤得这么重,你就不能静一静吗?”

      婴隰见尹溯来了,虚弱地伸手拂开星烁,星烁见状很自觉地退于一旁,又看了眼躺在床上正暗爽的虚弱之人,一时心情大好,就像了结多年心愿般,笑着退出门。

      尹溯见婴隰伸出手,便上前将他的手放好,掀开被子,见伤口有血渗出,不禁眉头直皱,微微责备道:“你不知自己有伤吗?还同他闹。”

      婴隰见他语气不佳,但想到是为了自己而生气,顿时就飘飘然起来,心里美得都找不到东西南北了,笑道:“阿溯,我想喝药了——。”尾音拖长,听着像是在撒娇的病重之人。

      尹溯见他还在笑,无奈地叹了声,将药端给他,婴隰抬起手有气无力地去拿药勺,刚拈起勺柄,又将勺子滑下去,又拈起,又滑下。

      尹溯道:“我来喂你吧。”

      婴隰强压住往上走的嘴角,虚弱地点点头。

      尹溯则见他连勺子都拿不起,一定伤得很重,心里责怪自己当时跟师父走了。

      婴隰见他的眉头从进门后就没松开过,便就着他的手里勺子喝了一口,看着他笑道:“阿溯,你煎的药好甜啊,我想日日都喝。”

      尹溯听他这么一说,松开眉头,道:“药又不是好东西,有什么好喝的。”又舀起一勺。

      婴隰乖乖喝下后,看着他笑道:“你给我煎的药就是世上最好的东西,喝一辈子都愿意。”

      两人就这样,你喂一勺,我喝一口说一句甜,一碗药硬是喝了大半晌,而后尹溯又给他上好药。

      就这样,婴隰过了几天没手的日子,伤也差不多好了。

      那日他睡到夕阳西下才起身,一推开门就看到星烁坐在院子里,没见到尹溯还以为他又去煎药了,又看到星烁手里正在颠一个东西,定睛一看,上前道:“这东西怎么在你这?”

      星烁被突然出现的人和声音一惊,没接住落下的石头,石头掉在地上。

      星烁拾起石头道:“不知道啊,我捡的。”

      婴隰看着星烁手里的石头,心里便堵,道:“一块破石头又什么稀奇的,还捡?还不如丢了。”

      星烁见他莫名其妙的,嘟囔道:“随手捡的,抛着玩玩。”说着举起手便要用力将石头扔出去,怎料就在他用足气力欲将石头扔至百里时,忽然响起一声,“等等!”

      星烁立即停手,揉着瞬间脱力的肩膀,回头看向婴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大惊小怪,我的手很容易被卸下来的。”

      婴隰拿过石头,道:“还是别扔了,这石头对阿溯很重要。”

      星烁因痛皱着眉,甩甩肩膀,道:“这是尹溯的?不就一块好看点的石头吗?有什么重要的?难不成它有什么奇异之处是我没发现的?”

      婴隰心烦,随手将石头丢在木椅上,道:“他心上人送的,日日揣在怀中,从不离身,你说重要不重要?”

      星烁随即恍然大悟道:“卑鄙小人送的石头?!”

      婴隰点点头。

      星烁正要去石头拾起,道:“你早说啊,早说我早给它砸粉碎了。”说着便往木椅走,想去将石头砸碎。

      婴隰止住他,道:“等等,看着虽极为碍眼,可阿溯把它当成宝,若是丢了,他能急死。”

      星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他,道:“老东西,你不会是活得久,变傻了吧?把它丢了,尹溯不就没有能用来睹物思人的东西了?”

      “不行,阿溯会难过,我不想他难过。”

      这时沈潦走来见他们在吵吵,便想看热闹,一屁股坐在木椅上,又立即弹起,道了句,“什么东西?”回头一看,是块石头,一时疑惑,便拿起仔细看了看,道:“为何这石头与尹兄的那块如此相似呢?”

      星烁道:“就尹溯的。”

      沈潦听后,一边坐一边喃喃道:“也不知尹兄整日带一块石头做什么?花样的确稀奇,但这种石头夜雨城河底到处都是,也不算太稀奇吧。”

      婴隰道:“这是夜雨城里的?”又想:原来是在夜雨城认识的,可我整天和阿溯待一块,我怎么没见过呢?一定是趁我不注意,被人拐跑的,阿溯你怎么这么轻易就被拐跑了,就一块破石头,怎么就能被拐跑呢?这么久了,一直没见着阿溯,哎!他一定和那丑陋小人私会去了。

      沈潦道:“这种石头在水里恍若星光,不过自灭幽死后,河底的石头又变回原样了,婴隰兄没发现吗?”

      婴隰心想:我只忙着叉鱼和看人,哪会注意一块奇丑又一文不值的破石头。

      沈潦又道:“这石头虽平平无奇,不过名字特别,名为婴石。”

      “什么?!”婴隰的语调瞬间升高。

      “婴石,就是你的姓,念快些,听着很像你的名字。”

      婴隰心里蓦地百感交集,阿溯随身带一块婴姓的石头,是巧合还是有意,如果是刻意为之,那他心里是不是也喜欢我,所以才将这块石头视若珍宝,不行!我要去问他,去问个清楚。

      星烁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正要去碰他,却见他陡然起身,一把从沈潦手里将石头夺过,对自己道:“阿溯在哪?”星烁摇头。

      他又对沈潦道:“快探灵。”

      沈潦见他激动急切,便马不停蹄地掐诀,道:“三生河岸。”话音未落,便见婴隰飞奔而去。

      沈潦疑惑道:“他做什么去了?”

      星烁看着门口,叹了声,道:“想去寻个结果吧。”又见沈潦还是一脸茫然,就把最近的事同他说了。

      沈潦听后,不可思议地看向他道:“原来你的脑子都用在这上面了。”

      星烁踢了他一脚,沈潦躲过后又道:“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像什么?”

      “人界有两个字特别适合你,那就是——媒婆。”

      星烁一听就怒了,上前又是一脚,道:“去你的媒婆,你怎么不说是媒公呢?”

      婴隰火急火燎地赶到三生河岸,见尹溯正低着头在四处寻找,夕阳余晖洒在他身上,将一袭袅袅白衣染得烟烟火红,仿若大婚吉服。

      他停在原处,犹豫着不敢上前,深深地吸一口气,双手握得极紧,仿佛下定决心,抬起似有千斤重的脚,一步一步走过去,可靠得越近心跳就越快,仿佛要蹦出来一般,他紧咬牙关,呼吸颤抖,连看向那人的眼神也跟着颤动,他觉得自己下一刻便要紧张地晕过去了。

      近了,更近了。

      他来到尹溯身后,轻轻唤了他一声,可那两个字不再是平静的语调,颤抖得犹如他此时的心跳一般,沉重、剧烈、颤抖、慌乱。

      尹溯蓦然回头看到他,心中疑惑,道:“阿隰?你怎么来了?快入夜了,河边风大,你的伤还未痊愈。”

      婴隰没有回应,只因他此时的呼吸极为沉重,开不了口,如同躺在岸边溺水的人,只有大口呼吸,才能活下去。

      尹溯见他胸口剧烈起伏,便以为旧伤复发,可还未来得及开口,婴隰就道:“阿溯,我话想对你说。”

      尹溯看着他,在等他开口,可婴隰却垂着眼,良久才慢慢抬起眼,心中的情意也随之倾露。

      “实不相瞒,我喜欢你好久好久了,是想要相伴一生的那种。”

      “我想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

      这两句话犹如惊天海浪般撞进尹溯的耳中,扰乱了他原本平静的心海,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婴隰,忘了呼吸,忘了心跳,也忘了自己。

      而婴隰见他这样以为他不信,随即抓着他的手,道:“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他将尹溯带到三生墙下,尹溯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密密麻麻各种字中赫然刻着两个人的名字,每个名字都刻了整整三遍,但‘婴隰’二字刻得歪歪扭扭,而‘尹溯’二字却线条流畅,工整有力。

      然婴隰见他一句话都没说,从头到尾连一个字都没说,心中陡然一阵绞痛,原本紧张颤抖到要蹦出的心,倏而沉寂,沉进深海,不见踪影。

      他看了看还抓着尹溯手腕的手,微微松开,双眼泛红,垂下眼,道:“你不用回我了,我都知道了......我离开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凡事别都冲在面前,让那个人去,他应该能照顾好你吧。”没人知道他是用了多大力气才如此心平气和地说出这番令他心蚕肉食的话。

      尹溯还沉浸在巨大的难以置信中,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误会了,见他转身要走,立即道:“傻子,你在说什么?我又何尝不是喜欢你好久了。”又赶紧上前半步,与他相对,看着他眼中缀着落寞,泛着轻雾的星点。

      尹溯见他听了自己一席话后,居然没反应,还以为自己说得不够明白,便抓住他的双手,道“我想要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

      婴隰原在胡思乱想,在听了身前人的第一句话后,脑子就突然顿了,像锈住一般,脑中一片空白,是在尹溯说了第二句后,才回神,看向他,如蒙大赦,那颗沉到海底的心又猛地回到胸腔开始跳动,嘴角忍不住轻扬,满目柔光,缓缓道:“我这人贪心,生生世世也不够。”将手伸向他的心上人。

      尹溯看向他手中,不知何时被掰成两瓣的彩色石块,同样满眼笑意。

      三生有幸,与卿相识
      三生有幸,与卿相知
      生生世世,与君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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