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好不好》无言自语

23、Chapter 22 傻瓜

　　苏沫没想到竟会在这里毫无防备的再见到他。

　　Bule最大的包房里，正在开叶凝的生日派对，苏沫本没有那个精气神儿凑这热闹，怎奈叶凝软磨硬泡威逼利诱，死活把她拖了来。

　　寿星小姐被一大帮朋友闹腾的应接不暇，又是唱歌，又是猜拳、罚酒，苏沫一个人窝在角落，咬着吸管，一小口一小口的汲着杯子里的酒，蓝莓之吻，酸甜的味道弥散在浓烈的酒精里搅动着味觉，一种别样的魅惑风情。

　　不知道是谁唱起了温岚的《傻瓜》：

　　傻瓜，我们都一样

　　受了伤却不投降

　　相信付出会有代价

　　代价只是一句傻瓜

　　…………

　　大颗的泪就这么一瞬间无声无息的滚落下来，刚刚品尝到的幸福滋味，却原来只不过是梦一场。

　　乔白推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闹哄哄的包间里，弥漫着酒精和香水的味道，吵闹声，猜拳声，拿着麦的唱的声嘶力竭，没抢上的摇着沙捶起哄……他却一眼就发现了缩在角落里的苏沫——下巴顶着膝盖，手里的杯子已经见底，她却不知道呆呆的在看什么。仿佛这样喧闹的气氛完全是千里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他轻轻走过去，刚要打招呼，这才发现她脸上大片的泪痕，甚至还有大颗的泪珠顺着下巴滑落下来，膝盖早已经湿透……

　　“乔白你可算来了，这丫头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本想叫她一块儿热闹热闹，结果弄成这样，我这儿也抽不出身照顾她，要不你替我送她回去吧。”叶凝好不容易才脱开身凑过来，边说边把苏沫手里的杯子拿开，扶她起来。

　　“我不要回去，我还想喝，再给我一杯。”苏沫小孩子似的躲着叶凝的手，撒娇的语气带着恳求，让人不忍拒绝，可她这个样子…… 叶凝抓着她的手，也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乔白说了话：“让她喝个够吧，有时候醉了也是种解脱，虽然只是暂时的。”

　　就这样，一直喝到不省人事，她才肯罢手。

　　当乔白找出钥匙打开门的时候，着实大吃了一惊：家里乱的像被洗劫过一样，玄关横七竖八丢了好几只鞋，薯片饼干的包装袋扔在地上，桌子上东倒西歪的啤酒罐、泡面碗……卧室也没好到哪儿去，被子没叠，衣柜开着，衣服丢的满床都是……他腾出一只手，把衣服稍微理了理，轻轻把她放在床上，掖好被子，俯身的一瞬间，看到她轻颤的睫毛，像是睡得极不踏实。这个睡容，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脑海里。乔白就这么看了她许久，才微微一声叹息，带上门离开。

　　他站在客厅里，满目狼藉，那样一个女孩子，能把家里糟蹋成这样，不是自暴自弃就是自我放逐了，嘴角浮起一抹心酸，似乎已经猜到事情的缘由了。只是他不会去问，这样的默契也算是种宽慰吧。他卷起袖子，开始清理这一室的凌乱……

　　当苏沫在闹表的叫嚣中不得不睁开酸涩的眼皮时，才意识到自己又醉的不省人事了，不过现在的她已然麻木了，分手之后，她已经不知有几个晚上是如此了。她在床上呆坐了几分钟，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最终，只得无力的叹了口气，昏昏沉沉下了床。

　　“醒了？”

　　苏沫一开门正对上乔白一张笑脸，心下一凛：他怎么会来这儿？而当她看到他身后比自己入住之初还要整洁的客厅时，剩下的就只有震惊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苏沫结结巴巴的问。

　　“我么？受人之托把你驼回来，顺便兼职了一把保洁员，外带保姆。”他说的一脸轻松，挂了清浅的笑，递给她一杯热牛奶。

　　苏沫瞬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涌动，暖暖的，想哭的感觉。她跟着乔白在餐桌前坐下，盘子里是她最喜欢的煎蛋，溏心的，法式煎蛋。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热热的温度滑过脸颊，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乔白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坐在一旁陪着她，他知道，这个时候，她需要的不是安慰，只是一个听众，又或者仅仅是一个陪伴的人。

　　“苏沫，记得那天在餐厅我曾说过：你一定要幸福，只有这样，我的退败才不会变得毫无意义。现在，我要收回这句话。既然这段感情让你这么难过，那么我为什么要选择退出？”

　　“你都知道？”苏沫讶异的微微抬起头。

　　“我只是猜到，除了感情，还能有什么让你这么伤心？放手，是为了让你更幸福，既然结局是这样，既然让我再遇到你，那么这一次，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我不会逼你，我会等，等到你心甘情愿点头的那天。”乔白的目光牢牢锁住她的眼，声音温润而坚定。

　　“我，可是我……”苏沫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旧事重提，一时间竟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拼凑不出来。

　　“那天你问我为什么是你，我没有说，是因为我已经准备好带着这个秘密远离你的生活。现在我原原本本告诉你，虽然也许对你不公平，也许你会不屑，但我还是不想有一丝一毫隐瞒。我从来不是一见钟情的人，会对你这么特别，是因为你和我之前的女朋友太像了，看人的神情，还有，对美食执着的偏好。一开始，大概就是这种莫名的熟悉吸引了我吧。”乔白不知什么时候低了眼帘，沉浸在淡淡的回忆里。

　　替代品，又是替代品。苏沫突然觉得心里无比的烦躁和悲凉，难道，她的爱情就注定只能是另一个人的替身吗？呵呵，果真是天意如此，那她大概也别无选择了吧。也好，起码他够坦白，现在说出来或者有些残忍和悲哀，但至少不会让她在全心付出之后沦为一个笑话。可是，做的到吗？一个无法抛开过去的人，又何谈将来？

　　“乔白，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坦诚，谢谢你总在我最狼狈的时候陪在我身边。只是，我现在还没有办法答应你，我不想让自己这么浑浑噩噩的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需要时间来沉淀，我答应你，当有一天我有足够的勇气接受另一个人，你，会是我的第一个选择。”苏沫艰难的扯出一丝笑容，抱歉的看着他。

　　“我说过，我会等。只是，我想让你知道，最初我对你或许只是单纯的亲切感的吸引，但现在绝不是这样。你们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她好静，静中有动，而你，就像个不安分的孩子，在偶尔的时候若有所思……”

　　“感觉你很爱她，怎么会分手呢？”苏沫听着听着脱口而出。

　　乔白顿时哑了声，很久，只说了三个字：“她死了。”

　　苏沫完全回不过神来，甚至连“对不起”都忘了说，只是张圆了嘴，吃惊的看着他。她忽然觉得自己的遭遇也许不算什么，至少还有这样一个人可以爱可以恨，可以想可以怨，起码还和他呼吸同在一片天空下，呼吸同样的空气，可以知道他的消息，或者某天还会在某个地方偶遇，彼时身边也有了相依相偎的另一半，比起死亡，这已经幸运太多，不是么？而他，只剩那些回忆在岁月中缱绻，陪着自己慢慢变老。

　　静了许久，他很轻声的接到：“我们是大学同学，那时候刚毕业没多久，我还在一家IT公司。有天晚上，她说想吃蓝莓慕斯，而我刚好接到一个重要客户的电话，她只能自己去街口的那家店买。就是这么巧，她在街口发生了车祸。当我听见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追出去，就只看见她小小的身子斜躺在路中央，身旁散落着被碾碎的慕斯蛋糕。那个时候我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天旋地转，什么叫做追悔莫及。如果我没有接那通电话，又或者我会做蛋糕给她吃，所有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每次想起来，他都会有浓浓的自责，绕是过了这么多年，仍未减淡一丝一毫。

　　原来是这样，所以他的手机会有两个号码，所以他放弃一切远赴重洋学习西餐。就算当初的一时疏忽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这些年的付出也足够至情至性了吧。只因着一份歉疚，一份深深的眷恋，一份永远不可能有结果的爱。

　　“这些年，你做的已经足够。”苏沫很真诚的说，对于这个男人，她是打心底欣赏的，甚至还有些钦佩。

　　“是吗？看到你的时候，我也以为是上天感怀我的心情，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让我去弥补。可原来，都只是我的错觉。”乔白笑的酸涩，毫不掩饰的落寞。

　　“她一定也希望你能幸福，所以别再偏执了，你不是囚徒，不需要赎罪，她不在了，你才更要好好活下去，连带着她的人生，找到一份真真切切的幸福。”苏沫不觉得握了握他的手，给他鼓励。

　　乔白看着这个刚刚还在哭鼻子的女子，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能有一个像小雅（过世的女友）的女孩儿陪他走完这一生，只是这一次，我们，会是彼此的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