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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鲛珠 ...

  •   也不知是多久之前,人族史上曾经有过一段十分辉煌的历史,那时的人弱小不堪,却凭借着智慧活了上万年。
      以古书上的句子来说,就是“不用仙法,仅用钢铁便能造出如鸟般的物体能载人上天之物。”
      当人族文明达到了世界的最高点时,世界却突然发生了大浩劫,这场浩劫来势凶猛,这场浩劫几乎使人族灭亡,只有少数几万人活了下来。
      “是什么浩劫呢?”
      “那我哪知道。”赤龙对无埃翻了个白眼,语气十分不爽。
      “应是与天灾这类相关,当时的人族虽然发达,但却唯独对自然产生的灾难无能为力。”白羽弥在旁边懒洋洋的回答道,虽然他是睡到午时才起,但那身型状态,总是让人觉得他很困。“传闻那时天色一片昏暗,就如以前神话中盘古开日一般,所以人族便叫那时间为混沌,那时也并无妖物,书上记载的妖怪好像只是当时人闲暇而想出来的幻想。”
      “不知是这妖魔本来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与人生活在不同世界,还是世界重启时才突然创生的,有些妖怪倒是跟古树上记载的一样,有些却并无记载,不知是古人真的看见过妖怪,还是妖怪是根据书上生的,怪哉怪哉。”白羽弥若有所思。“精怪究竟是由人所想而生,还是由世而创。”
      见白羽弥扇着扇子不讲话了,赤龙便大大方方的接着讲了。
      “妖怪大部分都性凶,喜食肉类,,妖怪一出来,便全吓个半死,更因手无缚鸡之力,人族本来就幸存那点人,差点被妖怪吃光了,就在绝望之际,却突然发现自己会别的本事,之后就跟普通故事一样,清了妖怪,创了国发展到现在,倒能跟各类妖魔和平共处了。”
      “现在如此未必不是件好事,以前的术法不也都是人写书中幻想的东西,现在人虽然不能用钢铁飞天,不也能方便自在嘛。”
      他们跟无埃讲着混沌时期的历史,无埃默默的听着,心想以前在寺院时师兄告诉过自己这些,当时无埃还以为是师兄又在瞎编故事糊弄自己,只信了以前没妖怪的事情,没想到确是真的,觉得真是有趣,以前人幻想的东西,现在都成了现实。
      话说完了,赤龙看了看时珠,嚷嚷着不早了,便把无埃揪出去练功了。
      自无埃说留下的第二天,赤龙便大清早就把他扯到外面教他习武,起先无埃以为会是白羽弥教自己,没想到是赤龙,不是质疑赤龙的能力,然而是赤龙教人又过于残暴,与其说是教人倒不如是单方面殴打,没过几日无埃就躺在床上动不了了,赤龙估计也是看他样子没用不经打,怕把他打死了,便去找白羽弥帮忙,但白羽弥只是低眼瞄了下躺床上半死不活的无埃一眼,就断然拒绝了。
      “为何?”
      “吾不会教人。”
      赤龙心想屁咧,明明是懒得,但是又说不动懒人,就又自己教了,可怜无埃伤没好全就被从床上抓起来打。
      话说回来,无埃被赤龙拖到外面,心里苦不堪言,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时突听见一阵铃铛清响,听声音便知道是曦儿来了,无埃抬头一看,惊觉道。
      “曦儿!你怎么突然长这么大了?”
      前几日还是幼童的曦儿现在确是肉眼可见的长大了不少,无埃不由的吃惊,赤龙看他一惊一乍的,就给无埃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没想到无埃直接扑到在了地上趴着,赤龙见无埃不动了,想不会不小心把他打死了吧,蹲着看了才发现无埃原是被拍晕了。
      “我没用力啊?这人咋不经打?”
      一声声脆响在耳边环绕,睡梦中无埃总觉得有寒气往自己身体里面钻,身体阴冷阴冷的,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心里猜想自己又被那个没脑子的赤龙打晕了,也不知自己睡了好久,起身时手掌碰到床,冰的把他手给烧了一下,痛的忍不住叫了出来。
      “哎呀。”
      听到声音,赤龙看无埃醒了,嬉笑道“都说小弥陀是硬脑袋,今天见了却是软的,轻轻碰一下就倒了。”
      轻轻碰......无埃无语的撇嘴,懒得跟这非人类辩解,刚才被冰了一下,现在脑子十分清醒了,这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明明现在是酷暑,这房间却冷的吓人,说是冰窖也不为过,而且这床与其说是床,倒不如说是一大块寒冰,坐一会都让人受不了,无埃从床上下来,冻得直发抖,曦儿却在床边稳稳坐着晃腿,脚上的木屐不时碰撞在一起,发出“咚咚”的木声。
      “这是哪啊,怎么这么冷?”
      “这是我的房间。”曦儿摇着脑袋。
      “你怎么睡这么冷的地方?”
      曦儿只是笑着不说话,赤龙反而不耐烦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无埃隐隐察觉到赤龙对自己的敌意,觉得自己该走了,醒了在女孩子房间一直呆着也不好,而且这房间太冷了自己实在受不了了,就道别了,准备走时却被曦儿拉住了袖子。
      “今后你就跟我睡,明日起就是我教你了。”
      “唉?”
      无埃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那赤龙表情跟自己一样奇怪,就估计自己没听错,无埃虽然才十岁,模糊中也有了男女界限,一所以想到小姑娘要跟自己睡觉,脸马上变得红扑扑的,慌张的拒绝道。
      “不可不可,曦儿能教我我很高兴,但怎么能跟你一起睡觉呢?”
      “为什么啊?”
      “男女授受不亲啊,曦儿姑娘。”无埃冒着冷汗。
      “那又如何。”曦儿满不在乎的态度让无埃开始了自我怀疑。“你们人心思怎么那么污秽,一起睡觉又如何。”
      也是,曦儿再怎么说看起来也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自己也还是个小孩与小妹妹睡一张床也没什么问题,无埃这么想着,也就勉强答应了,但赤龙脸色就十分不好了,曦儿推着赤龙出去,无埃才发现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但无奈赤龙耐着不走,晚上既然就留这一起睡了。
      冰床实在太过于寒冷,无埃本来是准备在地上打地铺,却被曦儿硬拉到了床上,赤龙也骂骂咧咧道。
      “爷爷叫你一起睡就是为了睡冰床,别软蛋。”
      虽是这么说着,赤龙却在椅子上蹲着睡着了,无埃暗暗猜着赤龙是个猴子精。
      床上太冷,无埃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曦儿看他睡不着,便跟他说了会话。
      “对了曦儿,这里到底是干嘛的。”
      “这里是白羽弥开的当铺,叫寻失阁。”
      怕赤龙被吵醒了,曦儿小声跟无埃咬耳朵。
      这里既然是一间当铺,那这当铺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可曦儿,我看你们都不像是常人呀。”
      “所谓当铺就是换取和放置物品的地方,不一定只用钱财宝物交易,任何东西都可以典当。”
      “任何东西?”
      “就像你师傅,用那本经书,换你的一生平安。”
      想到了师傅师兄用来救自己的那本经书,无埃的鼻子有点酸酸的,但他并没有哭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样,只觉得自己应该要好好活下去。
      “曦儿,你能偷偷告诉我你多大了嘛?”
      “不记得了,小哥哥。”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
      转眼间四季交替 ,也不知过了多少轮,当初的小和尚早已长得比赤龙还高了,自从来到这里,无埃便没出去过,这寻失阁说是个当铺,倒更像个富家公子的大宅院,外面看起来不怎么大,进来却是有山有水的,寻失阁地段偏僻,却也依然不断有形形色色的人来典当东西,但来的人典当的多,赎回的却少之又少。
      说来也奇怪,无埃虽不在意时间,却也约莫意识到自己在寻失阁过了不少时日,但自几年前开始,自己却一直停留在少年模样,一直没变过。
      虽然曦儿从没有说她教的是什么,但无埃也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学什么很厉害的东西,修行感觉也跟他当和尚时没多大区别,就是多了习武练气,除此之外每日他还是会静心念经。闲聊时问了下曦儿,曦儿也说不清,表示自己知道的都教了。样貌的不变让无埃突然想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自己以后遇到看起来年龄比较大的人,是叫尊称还是不叫呢。
      暂且也不说白羽弥、赤龙与曦儿的样貌也没变过,倒是曦儿一夜间突然像是长了几岁的,这也是题外话了。
      又是一年夏至。
      虽然每年都会有着有种今年的夏天比往年都热一些的感觉,但今年更是热的离谱,连冬日都光脚的赤龙也难得穿上了鞋。妖怪每日报说因为拂火女神与炎君吵架时,生气把不灭山的火加大了了今年才这么热,但赤龙听了就说纯属放屁,不灭山就是烧没了也跟天热没半毛钱关系,这几天新闻还一直播着寻鲛启示,大体是一名女鲛去市集时不见了,希望目击者积极提供信息。
      无埃好奇鲛人不是在水里嘛,怎么会走路去市集,被赤龙喷没文化,说鲛人鱼尾有两骨,可以暂时化形变为人腿,但要长久变就要去找大夫动刀子了,然后又评价道。
      “多半是被人逮住,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如果真是被抓了,那歹人倒是胆大,鲛人素来凶猛,更是有仇必报,为了挣钱既然连命都不要了。 ”
      说完又愤愤的抱怨刚买的奶糕还没尝一口就软趴趴的掉在了地上,在他面前“噗嗤”一声瞬间没了影。
      外面虽热,但屋里面有放寒珠倒也十分凉爽,那放寒珠不仅小巧好携带、价格实惠、放着不占地,还能调节温度,真乃科技之光。
      就在赤龙感受阵阵清爽凉风之时,外面突然传来金铃敲动声,似乎是有客来,赤龙正闲着无聊,便跑出去凑凑热闹,曦儿本不想出去,但好像闻到了什么,就跟着去了。
      来人是一对男女,男人抱着女人,女人的下身被厚厚的包裹着,隐隐有股臭味从那女人身上传出来,女人头依在男人胸前,一副虚弱样,男人身上则飘着一股莫名的血腥味。
      那男人相貌凶恶,女人虽然脸色憔悴,却也依然花容玉貌,这一对看起来十分般配。男人似乎腿有顽疾,走路虽一颠一颠的,但步子急,像是有急事,几乎是冲进门来就喊道。“店主,求你救救内子。”
      “汝真是说笑了,夫人这般病重,理应去看大夫才对,吾又不是大夫,怎懂得救人。”
      看男人急躁躁的,白羽弥却一点也不不着急,看了那女人一眼便笑了,说话时还顺便悠闲的喝了口茶。
      “白公子妙手回春,求求白公子救救内子”男人见白羽弥态度如此,既急得要跪下来。
      那男人恭恭敬敬叫白羽弥白公子,白羽弥却似乎彼是恼火,淡淡说道。
      “吾本就不是医者,怎救得了汝家娘子,而且汝口中的白公子也不是吾,再者吾既有这本事,汝娘子耽搁太久,也回天乏术了。”
      “先生请回吧,吾不是你要找的人。”
      白羽弥挥手驱客,男人却还是赖着不走,直直跪在原地道。
      “求公子救救内人。”
      见那男人态度坚决不走,白羽弥觉得十分麻烦,想着还是解决了这麻烦好,免得这人一直烦自己清修,便说道。
      “先生既要吾救人,那先生可知道,吾开的是当铺,如果先生执意如此,倒不如先把典当物拿出来,看看值不值本。”
      听了这话,男人顿了一下,站起身来,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荷包。“公子说得是,是我莽撞了。”
      在桌子上缓缓讲荷包内的物品倒出,一颗颗大小不一圆润略粉的珍珠从荷包中滚落出来,那些珠子虽个头不大,但个个清透好看的很。
      “鲛人珠?”赤龙看那桌子上的珠子,眼睛顿时亮了,拿起来把玩了一下,又放下了。
      看着这些珠子,白羽弥倒是十分不屑道。
      “就这?”他一挥扇子,那桌上的珠子又都跳到了男人的荷包里。“这珠子确实是稀有物能值个好价格,但吾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如果汝想要吾帮你,还是换个东西吧。”
      男人看白羽弥不收珠子,急着说道。
      “我也想到公子不会拿这俗物,但又不知道该给什么。公子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能救内人,如若我能办到我都会去做。”
      “世间都说男鲛人皆性格凶残,没想到你对你家娘子倒是如此之好。”曦儿遮嘴笑道:“你既什么都肯做,那就要你的骨鳞,你的鲛肉,你的血泪。”
      许是没想到曦儿会这么说,男鲛猛然愣神。无埃本是对此不感兴趣,在房中默读,但只在书上看读到过鲛人,所以听到外面有人说鲛人便出来看看了,所以对话也听了个大概,见男鲛不说话,便悄悄问赤龙,曦儿要的什么,让这男鲛人呆若木鸡。
      “你真是白看了那些书,连这都不知道。骨鳞是鲛人脊骨尾最后一片鳞片,没了那片鳞片,鲛人就再也不能下水了。鲛肉是鲛人胸脯上的肉,唯有那一小块肉割下来可以做油脂。血泪是鲛人哭泣致死流的最后一滴眼泪,因为流的泪珠太多,眼泪干涸,只能凝结出血色的泪珠,所以被叫做血珠,但哭出血珠后鲛人就再也不能流泪了。”赤龙难得耐心解释道。“传闻鲛人浑身是宝,骨鳞可以入药,百病都能医治,油脂燃灯千年不灭,血珠更是难得的极品,鲛人生性倔强,即使片片削肉,几乎也没有哪个鲛人愿意流泪致死的,而且即使愿意给,也不容易哭出来。”
      “还有那鲛人的眼睛,活着取出来会变成淡蓝色的实目珠,但是如果要血珠的话就做不成这实目珠了,自从人妖和谐创世以后,买卖器官就是犯法的事情了,所以市面上鲛人珠倒是多,其他的我倒是没见多少……”
      赤龙一张口就关不上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讲着,只是听着赤龙讲着,无埃便觉得曦儿要的这几样东西了不得,再看着这男鲛人沉默不语,虽赤龙没说全要这些东西的后果,无埃也能估计着后果严重,没想到曦儿平日天真可爱,待人和蔼亲切,对待店里客人却没有丝毫情面。
      “还说能做的都能做,只是这些便不肯答应。”男鲛考虑了半天还不回答,磨人时间,赤龙觉得没啥好看的,嘟囔了几句准备牵着曦儿走,白羽弥也准备赶客走,无埃感叹这几人没心没肺,自不知道别人的难处,却也觉得这男鲛不会答应,但男鲛却下定决心道。
      “我愿意给。”
      见男鲛答应,白羽弥也不多说话,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契约纸叫男鲛签了,男鲛签了字,他把契纸收好,拂手起身,将男鲛引着进了内室,白羽弥走的太慢,赤龙拉着曦儿先跑了,男鲛跟着白羽弥走着,无埃也慢慢跟着,店后一排排工整的放着货架,货架上的货物珠宝首饰、古物书籍琳琅满目。走了数十步,本以为到底了,眼前景色却豁然开朗,男鲛见那小小的店铺后面却别有洞天,暗暗感叹。
      也不知走了多久,这路弯弯曲曲,身边的景色也一直在变,男鲛开始还四处张望,回头时发现刚才身后的少年突然不见了,生怕迷路了,紧紧跟着白羽弥。男鲛怀中的女人呼吸越来越微弱了,白羽弥慢悠悠的在前头走着,着实急人,男鲛忍不住催促道。
      “麻烦公子快点。”
      “不急这一时。”白羽弥在一间房前停了下来。
      推门进去,男鲛发现刚才消失的少年既然先到了这屋里,先走的少年少女反而没见着,一进去就闻到这屋里飘着一股香气,屋内就挨着墙摆设了两个大柜和几张小巧的座椅,还有一张占了半个屋子的大屏风,那屏风像是分界线斜着将屋子分成两部分,男鲛跟着白羽弥进入屏风内,刚才的红发少年与少女就在屏风内呆着。
      屏风内摆设也简单,就放着两张张躺椅,一个药柜和一个小桌和小矮柜,小矮柜上摆着一个小香炉,那丝丝的香气就是从小香炉里面飘出来的。
      白羽弥叫男鲛把女人放在躺椅上,然后叫男鲛躺在另一张椅子上,男鲛刚躺下便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眼皮重的提不开,意识模糊之际问道。
      “要做什么?”
      “先取典当物。”
      男鲛本还想说什么,支撑不住睡着了。
      想着取鳞削肉如此血腥,无埃就没进去了,但里面安安静静的,不到一刻,赤龙便跟曦儿玩闹着出来了,赤龙看无埃见不得血,笑他没用,把他扯了进去。
      无埃心里拒绝,但无奈力气没赤龙大,而且自己也好奇,就半推半就的进去了。场面倒是没无埃想象的那样血腥,倒是一进去就闻到一股腐臭味,这屋里虽放了放寒珠,温度却调的被其他屋高不少,所以刚才味道不怎么浓烈,寻味看去发现味是从那女人身上发来的,那裹女人的布已经被曦儿他们拿下来了放在旁边,那布上血迹斑斑,也冒着血臭味。白羽弥好像什么都闻不到一样,在旁边淡定的扇扇子。
      桌上多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小盘和小罐,盘里放着一块白花花的肉,无埃似还能闻到肉冒着的腥气,小罐中放着一片五彩斑斓的鳞片,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两是什么,无埃有点犯恶心。男鲛还躺着没醒,那女人头顶冒汗,无埃看她身上被盖了一条厚毯,就想把毯子拿走。
      “你最好别。”曦儿许是知道他想做什么,便扯了扯他的衣角,“你见了可受不了。”
      “这女鲛都烂了一半,骨头都露出来了,你见杀鱼都受不了,见这怕不是要被吓晕。”赤龙嗤笑道,把托盘端着走了。
      想象了一下画面,无埃便不想在这房中呆下去了,跟着曦儿他们出去了,留白羽弥一个人在那等着男鲛醒,走时看白羽弥还站着慢慢的摇扇子,吐槽这人在家跟软了骨头一样,身子不离床,屁股不离椅子,有客人倒是站得笔直。
      问赤龙端着盘子去哪,赤龙没好气道。
      “做鱼糕。”
      “嗯?”
      觉得无埃问的问题太傻,赤龙没理他,快快的走了,一眨眼人影就没了,看着曦儿还在身旁,便问道。
      “他这么急做什么?”
      外面太热,热风呼呼的烫着人脸,曦儿不想说话,到了房间就爬到床上才说道。
      “做蜡烛,天太热,肉化了烂了就没用了。”
      无埃也倒在床上躺着,这冰床无埃从小睡习惯了,早就不怕冷了,也没以前那么莫名害羞了,睡了也不知多少年,自从发现自己样貌就一直没变后,曦儿就说叨叨着不用占她床了,赶他回以前的房间睡了。
      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年,以前在寺院生活的日常记忆早已在不经意间忘记,以前当小和尚的那段时间好像真是一场梦,梦醒了,他便来了这里。虽这么多年他也不清楚曦儿他们的真实身份,无埃知道自己只要问了他们就会告诉他,但他也并不在意,所以就一直没问,在这呆着的这些年,这几人虽然有时行为怪异,看起来年轻却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岁了,曦儿也总是喜欢叫自己小哥哥,与他们相处时却跟自己的亲人一样。
      不一会赤龙就热气腾腾的进来了,嚷嚷着热死了,刚进门就往床上扑。
      无埃突然被赤龙压在了身下,疼得哼了一下,赤龙身上烫的像个烧热的铁板,无埃被烫的难受,挣扎着把赤龙推到一边,赤龙滚到两人中间,把无埃挤到了旁边。
      “热死了热死了,我都要喷火了。“
      “你做好送去了?”
      “送过去了,可热死我了。”
      两人有说些无埃听不懂的话,无埃倒也习以为常,也懒得问。
      赤龙闲不住,老实的躺了一会,就又开始逼逼叨叨,手开始瞎摸,不是掐无埃脸就是捏他胳膊,无埃边躲着他的闲手边跟他斗嘴,东扯扯西聊聊,之后便无话可说了,赤龙就拉着曦儿说话,曦儿可可爱爱,赤龙瞎捏她脸,她也不气,无论赤龙说的话有多无聊她都认认真真的搭话。
      静静躺着,无埃忍不住那对鲛人夫妻,便问了。
      “曦儿,既然鲛人身上的东西如此宝贵,那只要一件东西不就够了,为何要三件,要那么多,岂不是要他的命换。“
      “你资历浅,说出这种蠢话我也不怪你。“赤龙又嗤笑道,”你当我们真稀罕那些俗物,这鲛人身上确实是宝,但也仅对凡人来说,在我看来那只是好玩的蜡烛和好看的珠子罢了。“
      “那为何……”无埃还没说完,曦儿难得的打断了他的话。
      “小哥哥,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那书中的圣人有没有告诉你一命换一命的道理?”
      无埃疑惑曦儿为什么会这么问,曦儿眨了眨眼睛,跟他说什么意思明天就知道了。
      因为天气实在热的懒得动,舍不得出门,赤龙和无埃都赖在曦儿房里不走,无埃刚睡着就被曦儿叫醒了,说着男鲛差不多醒了,赤龙还在旁边呼呼大睡,无埃本来想叫醒他,但想到赤龙醒来暴躁的样子,也就算了。
      半夜比白天凉爽,清风吹的人十分精神,两人来到房间,房飘着一股淡淡的味道,这味道显然与白日点的香不同,是无埃没有闻过的味道。进屋一看,跟曦儿说的一样,男鲛已经醒了,在女鲛旁蹲着,柜上燃的果然不是香炉了,而是一根乳白色的蜡烛,想想白日赤龙说送到的,估计就是这用鲛人肉做成的蜡烛。进来时白羽弥刚把盖着女鲛身子的厚毯拿开,突如其来的视野冲击让无埃倒吸口凉气。
      女鲛的下半身惨不忍睹,浑身干瘪,鱼尾上的鳞片已经掉了大半,到处都是腐烂的伤口,有的地方还见了骨,甚至有的伤口中还有驱虫在扭动。
      这对无埃来说未免有点太刺激了点,怪不得会有那么浓的腐烂味,他努力忍住喉腔涌出的呕欲,干咳了几下。
      “鲛人虽能离水,但最经不得太阳暴晒,你这都成半个鱼干了。”曦儿上前视若无睹的检查了女鲛的伤口,指着鱼尾上一条长长撕裂的伤痕,问道。“骨麟不见就算了,怎么还断了尾。”
      无埃又强看了几眼,发现女鲛的鱼尾既然被生生从中间割裂成了两半。
      似乎回想到什么,男鲛痛心疾首的说道“前几日内子出海换物,我因有事而未跟内子一起,没想到却迟迟未归,我于同族四处询问才知道是被几个男人捉住,那些男人愚蠢,认为鲛人鳞片能治病,既把内子的鳞片全拔了,还想给内子断尾卖掉,但结果把内子变成这种样子,那些人见内子要死了,便把她扔到海里,内子没了骨鳞,尾巴断了,游不了泳,只能浮在水上晒着,等我找到时,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男鲛露出凶狠表情,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若被我抓住了那几日,定要咬碎他们的骨、食他们的肉,把他们手脚打断,丢在海面暴晒,也让这些人尝尝内子受的苦。”
      “一会便要给她接鳞接尾了,汝要准备血珠了,趁现在还能看见,多看看吧。”
      无埃心里复杂,跟着曦儿出去了也不知道,白羽弥在屏风外椅子上坐着,等着男鲛流出血珠,屋内男人说着什么,哭着什么,无埃没听清,也不忍仔细听,曦儿还要在这多等一会,他不想多呆,便先走回房了。
      一路上都在想着曦儿问他的一命换一命,失去了骨鳞,也代表男鲛以后也不能下水了,流了血泪,听白羽弥的意思,男鲛以后也都看不见了,难怪赤龙说流了血珠就不能有实目珠了,一个不能游泳眼不能视的鲛人,与死无疑了,一命换一命,也就是用自己的命换了他妻子的一命,这么想着,也不能觉得曦儿他们心狠不知世间事了,想要的东西只能以相同代价换到,这就是世间规律。
      不知是天气燥热,还是心中有事,无埃在床上躺着睡不着,不知不觉天已经开始朦胧亮,门突然“吱呀”的开了。
      曦儿进来与无埃躺在一起,告诉无埃女鲛已经醒了,被男鲛抱着走了,然后侧身与无埃对着脸,叫他张嘴,无埃听话,嘴里甜丝丝的,多了一块方糖。
      “何必想那么多呢,这是他人的选择。”
      “他本就做好了觉悟,救与不救,换与不换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如果当日男鲛陪他妻子去市集了呢。”
      “你信命嘛小哥哥。”曦儿听他这么说突然笑了,“我是不信的,没有任何人能管得了我,但是事情并不会因为如果结局就会改变,就算他当日陪着妻子去了,也难说他的妻子以后不会出什么差错,不论是精怪还是人类仙者,都改变不了如果。”
      “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改变和掌管别人的命运。”
      无埃也觉得自己想法天真,与曦儿说了会话,心情放松了不少,但又想起什么,便问道。
      “昨天白羽弥被叫白公子,为什么生气了?”
      曦儿想到了,笑的出声来。
      “白羽弥复姓白羽呀。”
      又隔了几日,天气还是那么闷热。
      日子还是那么平凡,赤龙边坐在池塘边吃着西瓜,把脚泡在水里纳凉,但被白羽弥告诫不许往莲花池里面丢西瓜皮,赤龙顶嘴说自己是为了喂小鱼小虾,但被白羽弥警告再发现一次就逼着他吃瓜皮,赤龙才闭嘴。
      妖怪每日报又说最近抓捕了一起拐卖妖怪的组织,因为犯罪严重危害某怪的生命财产安全,已按着新人妖和平共处协议第四十五条被送至受害妖怪家中处置。
      今晚正是满月,每到满月,依着习俗鲛族都会游上水面对着月亮唱歌,最近没有什么娱乐项目,白羽弥精神疲惫的不得了,便早早关了店带着他们去听鲛人唱歌。
      嫌地上人多很挤,白羽弥不知道从哪弄来只鹤,赤龙嚷嚷着自己会飞不坐小鸟,被白羽弥无视了,夜晚从天上往下看繁华的城市,别有一番风景。奇怪的是,只要是水边都被拉了高高横幅,还侍卫站岗,水面上高十米的地方,也被法术设了网。
      对此曦儿的解释是“鲛人的歌声太过于魅力,每年都有好几个被歌声魅惑投海自杀的。”
      月亮刚冒头时,就有一个个脑袋从水里钻出来了,鲛人都如书中写的一样,无论男的女的,都十分俊美,唯有数个长相凶残的。
      “那是鲛卫,保护鲛人不受侵害,只要一靠近,就会被他撕碎。”曦儿解释道。
      不知是什么时候,鲛族既同时开口,向月哼唱,他们的歌没有任何的词句,只有一些简单的旋律,但听起来是那么迷人,如痴如醉,让人忍不住跳进海里跟他们一起唱歌,才没多久,已经有几个人闹着要跳海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无埃在那水中唱歌的鲛人中,仿佛看到了那对鲛人夫妻,但是一眨眼眼却突然消失了,是自己被鲛人的歌声魅惑到了吧,无埃笑自己眼花。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人身鱼尾,相貌多为貌美,善歌,耳后有鳃,尾中有两骨,可化腿,但痛似有疾。
      生性凶猛,可以人为食。
      以水做鲛绡纱,入水不化,
      其眼可为珠,其泪可化珍,其鳞可治百病,其油脂可做长明灯,其肉可使人变长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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