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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他的眼里有星星 ...

  •   闻言,俩人俱是一惊,谭荫榆那两只近视严重的眼睛此刻瞪得老大,心说“难道他都听见啦?!”。谭荫榆只感觉自己的小心脏上好像有成千上万头羊驼在来回奔跑,一个二字词语憋在喉咙里差点儿就要蹦出来了。她有些艰难地把头慢慢抬起,一看,说话的正是刚刚被自己八卦过的那个男生,此刻他正用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望着她们,笑容灿烂。
      谭荫榆抬起头后刚好和他对视了,不禁有片刻愣神,目光停留在对方的眼睛上,心说:“他的眼睛真漂亮,眼里好像有星星,哎,又是大双眼皮,怎么现在的男生都是双眼皮吗,神啊,为什么偏偏我就是单眼皮呢!”谭荫榆回过神来,感觉自己的脸颊烧烧的,耳朵可能也红了吧,准备向他道歉。
      这时,坐在右侧座椅上的刘老师说话了,问他是不是留学生,要去哪里。难得刘老师这么有兴致,见她要和男生聊,谭荫榆就先压下了道歉的事。那个男生礼貌地回答,听他说他不是留学生,要去是拉差市。刘老师一听,不去芭提雅啊,面露遗憾。后来双条车到站停下,那个男生站起身来,向大家微笑致意,便下车离开了。谭荫榆看着他一路向前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向右一拐,身影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哎呀,忘记说对不起了!”谭荫榆心想,懊悔不已,也不知道能不能再遇到他,应该是见不到了吧。
      舟星辉不紧不慢地走在人行道上,想起刚才发生的情景,嘴角翘起差点儿笑出声来。“真是一个有趣的女孩子,”他心想,忆起下车时瞥到她头上戴的藏青色头花,接着又补充了句,“还有点儿奇怪。”明明穿得那么休闲,头发却是整齐地盘了起来,还戴着头花,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只见过银行职员和大厅前台戴头花。
      那时他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有些无聊,又不想玩手机,便欣赏起沿途的景色。他本无心偷听那两个女生的对话,奈何车里比较安静,他离得也近,她们说的话就这么飘进了自己的耳朵里,什么gay什么人妖的。突然,其中一个女孩儿说到“中间那个皮肤白一点的”,他一愣,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两边的人,惊讶地发现她指的就是自己。他没吱声,仔细听着,好奇她接下来说的话。没料到她竟然认为他是那个,还说什么“我看可能是受”!他感到有些好笑,无奈地撇撇嘴,然后扭头朝车尾看去,刚才说话的是其中一个穿着鲜艳黄色上衣的女孩子,下面则是牛仔裙和白色运动鞋,应该是中国游客。那个女生侧着头,隐约露出她饶有兴致且眉飞色舞的样子。舟星辉嘴角微翘,莫名想要逗一逗她,于是他说了一句“我是中国人”。果然,话一出口,那个女生便顿住了,僵硬地抬起头,原本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起来。舟星辉其实并没有因她的话而生气,这时见她如此,忽然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愧疚。接着就有人欣喜地问他话,看年纪和样子,那人应该是她们的领队。原来她们是去芭提雅,那估计她们还得坐一两个小时的车。泰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人海茫茫,这次过后,或许真的是“再也不见”了吧!
      是拉差是一个大站,很多乘客都在这里下车,当车子再次发动时,谭荫榆和黄舒慧终于踏上车里,拣着空地方坐下了。谭荫榆左右看了看,车上就只有他们这一行七人了。
      刘红英刘老师,三年前就在圣玛丽学校教中文,是他们的长辈,也是前辈。刘老师信佛,此刻正静静地坐着,两手各放在膝上,大拇指和中指向上捏起,双眼微合,好像是在打坐诵佛。
      黄舒慧,24岁,泰语专业毕业,留学泰国期间,青梅竹马的男友劈腿加悔婚,因此她回国后只在家乡那片伤心地待了俩月便又来泰国了。她有着86版红楼梦中林黛玉那样的双眉,大家从没见她说过一句脏话或是与谁闹过矛盾。
      胡钰男,同样是24岁泰语专业毕业,之前在广东做外贸,有能力,大家全都依靠她与校方领导沟通,只是性格强势了些。
      李袁圆,爸爸姓李,妈妈姓袁,商务英语专业毕业,23岁,来学校已经半年了。身材丰满,脸蛋和眼睛都是圆圆的,平时还特爱扎丸子头,也算是人如其名了。
      陈晨,酷爱写诗和画画,今年才21岁,比所有人都要小,大家都把他当弟弟看,噢不,刘老师应该是把他当儿子。口头禅是“好啦”、“你不要说了”还有“我不想听”。专业和谭荫榆一样都是对外汉语,不过在谭荫榆脑海里他早已死了千百万次了。
      江明凯,据说是88年的,大龄单身狗,听说在日本读过硕士,主修什么游戏设计,不知为何又来泰国教汉语,独来独往,神秘兮兮。这次芭提雅之行唯独缺少他一人,刘老师邀请过,被他果断拒绝了。
      还有刘泽——安,算啦,不想说他。哼!渣男!
      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除了刘老师在诵佛,众人基本都在玩手机,谭荫榆见此,索性也掏出手机。她打开微信,没有人给她发信息,她突然想到昨天拍的照片,要不发条朋友圈吧。照片中是一个特漂亮的小女孩儿,两只眼睛又大又圆,梳着两个麻花辫,身穿圣玛丽学校的校服。照片里她扮着鬼脸,古灵精怪,她叫Cream,没错,就是“奶油”。谭荫榆曾因这个女孩儿的一个小小举动而感动万分,所以拍下她的照片留以纪念。
      事情发生在上周五的中午,这个点是学生们吃完午饭在操场自由活动的时间,那天谭荫榆草草结束午餐,一个人回到教室,圣玛丽学校遵循美国教育制度,班主任和任课老师都需要坐班,谭荫榆就坐在教室后面的办公桌后,想事情想得出神。她完全没注意到有个学生偷偷进来了,兀的,有张鬼脸悄无声息地贴近她的脸,“哇噢!哇!”,谭荫榆一个激灵,立马回过神来。一看,原来是Cream!小Cream也看着她,小小的脸蛋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过了几秒,嘴巴嘟起来,好像不开心了。谭荫榆刚准备问怎么了,小女孩儿稚嫩却明亮的声音响起。
      “老丝~,老丝开sīn,Cream开sīn!”Cream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戳了戳那黑黑的小脸蛋子,嘴巴咧得大大的。
      原来Cream以为自己不开心,刚才是在扮鬼脸逗自己笑呢!谭荫榆这周教了五个有关情绪的词语,其中一个便是“开心”。她在教词语发音的同时,还辅以动作,这样既直观地解释了意思,又加深了孩子们的印象。“开心”的动作就是两只手的食指指向酒窝处并微笑。谭荫榆在心里点赞:“难得她记得这么清楚,还能学以致用,不愧是二年级四班的班长、刘老师眼中的‘Number One’了。”

      写了又改,改了又删,好不容易编辑完了一条自己满意的文案,谭荫榆配上照片,终于发出了这条朋友圈。放下手机,扭头望向车外,天蓝云卷,树木茂盛,人来车往,是啦,这里是泰国,她是来工作的,为了教授汉语、传播中华文化,为了圆自己初中时的梦。
      “不要再纠结于一个根本不喜欢自己的人,也不要再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悔恨羞愧。好好教汉语,做有意义有价值的事,”谭荫榆默默给自己加油鼓气,“不忘初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他的眼里有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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