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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太随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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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竹睁开眼睛,一张焦急的小脸在面前放大。
“顾公子,您可算醒了,赶紧离开吧,被人发现那可不得了!”连翘慌张放下水杯,打开殿门。
顾青竹清了清嗓子,环视一周。
“这里是……聂宜欢的芙蓉殿?”
连翘不住朝殿外看去:“公子,这里是偏殿,方才你晕倒了,公主怕抬出去会惹出事端,便留您在殿中。”
如今好了,理应赶紧离开。连翘本就害怕,现在更是慌张的忘了身份。
顾青竹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套上鞋子,走到门口。
“你家巩公主现在何处?”
“方才皇上身边的徐公公将公主请过去了。”连翘忧心道,“也不知是不是大牢里的人说了什么。”
顾青竹回头:“什么大牢里的人?”
连翘微愣:“奴婢听公主说,害她的人已经被关进大理寺了。”
话还未说完,顾青竹转身就走,隐约间身形还有些踉跄。
长生殿。
香炉飘出缕缕青烟,在地上弥散开来。
聂宜欢垂头看着脚尖。
“为何不说话?”
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聂宜欢下意识一抖,余光瞥见龙椅上的一抹明黄。
“父……父皇,我有要紧的事情才会出宫。”
聂宜欢对于父亲的记忆从来都很浅薄,许是她爹心怀天下,以至于没有腾出一点空隙来装下她这个女儿。
聂苍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两个儿子时常不在身边,还有一个身患残疾,常年呆在宫殿当中不见光。
算下来,她算是在他面前出现的够多的了。
聂宜欢有时候深夜想起来,都觉得想不通。
“还敢顶嘴!贤妃罚你在宫中紧闭,你私自出宫不说,还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如此不安生,朕看你后半辈子别再出皇宫!”
聂宜欢震惊抬头,且先不说这种话他怎么说的出来,就说楚辞在边上,他也不应该这么不给她面子!
“凭什……”
“皇上息怒。”
温润的声音像是一盆水,浇灭了两人之间嚣张的气焰。
聂宜欢眼睁睁看着楚辞一句话让聂苍冷静了下来。
“公主此次出宫,因臣而起。”
聂宜欢惊讶的长大嘴巴,楚辞垂着眸子,好像说的是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当日臣布置的课业公主未完成,臣边让公主半个时辰之后再去竹里馆,半个时辰之后臣已因事出宫。”
聂苍迟疑一阵,凌厉的视线从聂宜欢头顶划过。
“朕记得,当时朕交代你办事。”
聂宜欢暗暗松下一口气,正欲开口,却不想聂苍继续说道:“身为一个公主,丝毫没有自觉,连课业都无法完整!昭阳,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楚太傅学习,准备半个月后的赛马大会。”
聂宜欢口瞪目呆,张嘴正欲说话,却不想聂苍先她一步。
“楚爱卿,这件事情就交代给你,若是半个月后没有起色,朕唯你是问!”
聂苍冷哼一声,扫了一眼底下站着的两人,甩袖离开。
“公主,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您还是不要同他作对的好!”徐公公趁着皇上走远,连忙上前透露一句,与楚辞行了礼,拖着胖身子跟了上去。
聂宜欢摸摸鼻子,垂头转向楚辞。
“多谢楚太傅。”
“嗯。”见楚辞转身就走,聂宜欢也顾不得矜持,连忙挡在他面前。
“等等,我还有话同你说。”楚辞没有动,显然是在等她的话。
聂宜欢咽了一口口水。
“我真的要像他说的,跟着你学习?”
楚辞眸中如一潭静水,里头倒映这聂宜欢别扭的影子。只听他淡淡应了一声。
眼见楚辞走远,聂宜欢纠结的想撞墙。
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真的放到面前,她却想将他再次推远。
在她的印象当中,楚辞就应该是冷淡疏离,满足她的无限幻想,但如今……好像就要被打破了。
顾青竹辗转来到大理寺,找到之前的侍卫长。
“您是……顾家公子?”
因与顾青竹的哥哥有些交集,侍卫长对这位的印象颇深。
顾青竹却因为劫匪一事,再次面对侍卫长的时候颇不好意思。
“有些事情想请教您。”顾青竹行礼道。
侍卫长摸着胡子唏嘘。
大牢暗道内,侍卫长好奇道:“顾公子可否告诉在下,究竟为何要亲眼见一见那罪人?”
顾青竹抿唇,一阵潮湿的凉意扑面而来。晕黄的灯光在脸颊上跳跃。
“我只是想来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虽然当时只是看了一眼,但是足以让他两夜噩梦,顾青竹虽然不想说这是自己太过胆小,却也想再来确认一眼。
潜意识里,他觉得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不会死得这么容易。
侍卫长只当顾青竹是被抢走的后遗症,心中恐惧,暗道一声这小子还需多加试炼。
“将门打开。”
守门领命,一声悉悉索索的铁连胜响起。
“顾公子,那人被抓回来的那一天就已经离奇死了,只是因为还没有确认罪名,便一直摆在这里。”
侍卫长站在门上,没有进去的意思。
顾青竹死死盯着角落中,被套着口袋的那人,心中跳得剧烈。
“侍卫长,我……可以进去吗?”
说着,没等侍卫长回话,顾青竹失神走了进去。
抬手时,顾青竹察觉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捏住麻布口袋的一角,顾青竹察觉自己的呼吸逐渐沉重,像是有人掐着他的脖子。
袋子快被掀开,他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模糊起来,一个惨白削瘦的下巴从中透露出来。
募地,一直大手阻止了顾青竹的手继续下去。
“顾公子,还是出去吧。”
侍卫长面色一言难尽,顾公子好像并未意识到,他方才已经害怕的尖叫出来。
顾青竹浑身一软,好像被卸掉所有的力气。挣扎半晌后,吐出几个字。
“侍卫长,这人……并不是那个掐着聂宜欢的人。”
侍卫长面色募地变了,双手捏着顾青竹的胳膊。
“顾公子,您说的是否属实?”
顾青竹艰难地点了点头,看着角落的人发愣。脖子上隐隐作痛,就好像真的有人曾经掐着他的脖子上一样。
芙蓉馆是特意为聂宜欢在开出来的一个学馆。
只为她一人的教学之用。
云板响起三声,讲学的时间到了。聂宜欢立刻从恹恹欲睡的状态当中脱身,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门口。
这两日她睡的并不好,老是做噩梦,今早起来的时候还有些犯迷糊。
经过连翘提醒,才想起今日要与楚辞上学。
白色袍子在学馆门前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聂宜欢眼前一晃,楚辞立在眼前。
“嘿嘿嘿……楚太傅晨安。”
楚辞扫了她一眼,走到讲台之上,如同所有的太傅一样,只是手上未带书本。
“我们今天学什么?”
许是聂宜欢的语气太过随意,楚辞抬头看了她一眼。
聂宜欢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正欲解释。
“《操行守则》”
有那么一瞬间,聂宜欢以为自己听错了。
“楚太傅,这之前已经学过。”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敏感,她总以为楚辞在借此影射,但她没有证据。
楚辞放下手中的东西,几步过来。
“你可知道这是圣上安排?”
聂宜欢眼见他走进,咽了咽口水。
“知道了知道了,我学……这就学。”
药香扑鼻而来的那一刻,聂宜欢心中砰砰直跳,没出息的脸红了。
拿出本挡着面,聂宜欢悄悄朝讲台上看去。翩翩君子,若风若月,一切美好的东西似乎都可以用在楚辞的身上。
她不止一次的想,楚辞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募地,一道视线扫来,聂宜欢身子一抖,忙垂下视线看着册子。
只是入眼的那一行让她眼皮子一跳。
只见第一页、第一条:男女有别,未娶未嫁禁留宿。
“我真的有事情要找聂宜欢!”
顾青竹的声音门外传来,连翘挡他不住,两人到了门前。
聂宜欢心道不妙,下意识朝楚辞看去,见他如画的眉眼微皱,夹尾巴硬着头皮说道:“楚太傅,我能不能……”
聂宜欢话未说完,便见顾青竹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我……楚太傅……”
顾青竹面色巨变,本就憔悴的脸现下更不成样子,就连聂宜欢看了都有些不忍。
两相僵持之际,云板敲响三下,聂宜欢送了口气。
眼见楚辞立身,一眼都不曾留下来,径直走了出去。
顾青竹紧绷的身子瞬间松懈下来。
“吓死我了。”
聂宜欢鄙夷看了他一眼,暗自擦了擦手心的汗。
“瞧瞧你出息,说罢,什么事找本姑娘?”
顾青竹正色道:“你还记得之前掐着你脖子的那人?”
“死了都不会忘。”
“他……还没有死。”
啪的一声,聂宜欢手中的册子落在地上,轻风翻过几页,露出聂宜欢的简笔画。狰狞的墨笔小人像极了此刻的聂宜欢。
顾青竹叹了口气:“我之前去大牢当中看过了,也将此事告知侍卫长,他们抓错了人。你,后面还是多加小心,你端了他们的老窝,那个男人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