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流年》云端迦南

10、第十章

　　从十三岁半到十五岁，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我的面容甚至是整个灵魂都彻底的改变了，翻天覆地。

　　这一点我的母亲是知道的，我身边的所有人是知道的。原先暗淡的神色充盈了热烈的色彩。

　　这是一种好的变化，但是它却像天际划过的流星，瞬间光华，而后又湮灭无声了。

　　过后，我又如初始那般，但是我却知道，不一样了，不一样了，最初它是青涩的，未经历过的，而后来却是与腐朽无异了。

　　我确是腐朽了。

　　我一直叙述着，叙述着我这一段瞬息变化的青春，我的文字是支离破碎的，是凌乱不堪的，以至于它已经无法完整的呈现出我那一段年少的青春岁月。但是我仍要继续说下去，一直说下去。已经开始了，就再也无法草草结束了。

　　我必须说下去。

　　我先前有说过，我是要考言小七念的那所中学的。在A城，那是所极好的中学，因而，我得付出大把的努力。每天放学，我都会去上补习班，一直上到天黑了，才赶回家。

　　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个盲流横生的时代，你常常能在大街上、小巷里，看到这样一群年轻气狂的人，整日无所事事的压着马路。我就曾经遇到过。

　　从补习班出来，是一处老街，路灯是那种极为古老的样式，灯光不是很明亮，有几盏坏了也没有修。

　　有一个人，蹲在一盏路灯下，抽着烟，烟火忽明忽暗，烟雾缭绕间，看不清他的脸。

　　我边走边想，如果他和我斗上的话，我有几分胜算。

　　他忽然站起身来，丢弃了手上的烟头，喊了句：小哑巴。

　　我侧过身子，看清了他的脸，是那一日抢劫我的人，但却又不似那人。

　　那个人应该是年少轻狂、肆无忌惮的，这个人却是暗淡颓废的，他身上有一种化不去的浓浓的悲哀。

　　我望着他，说：今天我身上没带钱。

　　他笑了，是那种带着深深的落寞的笑容，他伸手，把我拉入怀中，圈住了我，说：让我抱一会吧。

　　我贴着他的胸口，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清清楚楚的，我没有挣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确是没有挣扎，我只是静静的任他搂着。

　　我们抱在一起的姿态，就像是两个缺乏温暖的人，靠在一起取暖一样。

　　后来怎么了，我已经不记得了，我的脑子是受过伤害的，它已经不能完全记住某些事情了，我的记忆已经是残缺不全的了。

　　我所能记住的，只是那晚的月亮苍白无力，夜晚的风，凉凉的，吹过颈项。

　　这个人是我一直不想说的，这个人却是我不得不说的。

　　这个人让我明白了，我是站在深渊上的，我已经被上帝完全抛弃了。但也是这个人，曾经让我深深的牵动过，我不知道，我的心中是否存在过他，但我知道，我这一生另外一个不能忘记的人就是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