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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一眼  ...
            
                
                
                    - 
                          盛夏晚上的星星耀眼,月亮温柔地挂在天际,这么美好的一切,却好像吸引不来人们的目光。
  屹立在京城黄金地段的夜总会打开了那些炫目多彩的灯牌,歌女婉转的腔调在大厅内回响,勾的那些步履匆匆的路人纷纷侧目。
  对于这些声色犬马的场所来说,夜晚才是真正的开始。
  “呦,刘大少来了?”
  站在门口揽客的中年妇女一看见男人的身影,顿时喜笑颜开,恭维着将他领进去。
  “我们最近呀,又新来了两个姑娘,那歌唱的呀,才叫一绝!”
  “得嘞,我回回来你回回都是这几句,也没见有个真唱的好的!”
  刘海洋环顾一圈,最终挑中了大厅中央的红色真皮沙发,随手从小侍盘子上拿了杯红酒便转身坐下了。
  “哎呦,您这话说的,大少要真想听好听的啊,那就得去那梨园。”
  “梨园不过就是一群戏子在那边无聊的压着嗓子唱来唱去,不去不去!”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吧,那梨园的头牌,在我们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名角!”
  “行吧,改天若是无事,我便去看上一看。”
  “那刘大少先在这边玩着,我就先去吩咐吩咐那些姑娘们。”
  刘海洋生在个商人世家,自祖辈便积累的财富到了他这一代已是富可敌国,所以这京城的人谁见到他都得尊称一声刘大少。
  “唉,你们听说了吗,梨园这次可是派出了他们的头牌来唱戏。”
  “是不是就是那个蝶彩衣!”
  “对对对,就是他,明明是个男儿郎,那小身段儿可比那些小姐还带劲儿。”
  为首的是王家的公子,相貌平平,一眼望去那张略显肥胖的脸上尽是猥琐的笑意,看的刘海洋一阵反胃。
  “那边儿的,你们吵到小爷我了,麻溜的滚出去!”
  “嘿,你谁啊?”
  男人无语的看着面露愠色的王家公子,唇角往上挑了挑,勾了个冷笑。
  “小爷我是你爷爷,我刘大少你都不认识还好意思来这边混?”
  见起了争执,拉客的妇女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在一旁为两人和解。
  其实并不需要和解,王家公子知道刘海洋的势力,这就已经开始怂了,这场架注定打不起来。
  虽然被他那么一闹心情有点不好,但经过刚才程妈妈和王家公子两个人口中的描述,刘海洋才勉强记住了蝶彩衣这个名字。
  看起来好像很有名的一个戏子?
  若是改天无事的话,倒也可以去看一下。
  ————
  隔天的清晨分外热闹,毕竟是名动京城的角儿,人人都想来看上那么几眼。
  “我可告诉你们,那位角儿,可真当是倾国倾城,特别是那唱功,在咱们京城那是头一份!”
  “嘿,你还就真别说,我去年的时候啊,就听过一回。”
  “那可真是让人痴迷的发了狂的主儿,就见了他那么一面,可就比见到仙女都好上几分”
  醉仙楼是这京城里最大的酒楼,光看看这排场就知道这戏子是真有名。
  “那个蝶彩衣,长什么样啊?”
  刘海洋懒懒地倚靠在深色梨花木椅上,随手拽过一旁侍奉的小厮问。
  “哎呦,这我们哪见过啊,那位角儿的真容估计这厂子里坐的除了他们戏班子的,谁都没见过!”
  “行吧,那小爷我且等他一等。”
  “来了!”
  隐隐约约的听见了一声长长的拖音,刚刚还喧闹的人群瞬间就静了下来。
  举步如和风拂柳,知启齿似燕语呢喃。
  抬眼望去,灯火阑珊处,红袖女儿悄然独立,一汪清眸如水,一抹黛眉如烟,眉间锁一丝浅浅哀怨。
  那是清纯,那是哀婉,恰似春风碧于道天的湖面上,有落花点点。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内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浮一袭水袖,唱一出容牡丹亭,声音的悠扬,越调的婉转,入耳妙不可言,好似细雨淋漓,又似杏花扑面。
  当真不愧是京城里有名的角儿!
  台上的花旦倩影摇曳,蓦然间与发愣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自一眼,误终生。
  刘海洋愣了愣神,这就是醉仙楼的头牌?
  刘海洋笑了,“蝶彩衣?”他在嘴中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
  “哈,到个好名字,唉,你说我要摘千金……他会不会让我看一眼他是什么样子的?”刘海洋的语气像是询问。
  “这……刘少爷我也和您说吧,摘千金让他露真颜的不在少数,可,他也没有鹿过一次,您也就想想罢了……”旁边被抓住的小厮苦笑道。
  “那我还非要试试啊。”刘海洋松开手,他站起来,眼睛里的蝶彩衣依旧在翩翩起舞,唱着戏。
  “寄君一曲肝肠断,不问曲终人聚散……”
  蝶彩衣唱着戏歌,他刚刚转眼一瞥看见了刘海洋,那是?
  刘小少爷嘛,她的眼神怎么和那些人一样,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
  蝶彩衣讨厌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他们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物品,好像一匹饿狼看到一无数羊一样……眼神发绿,令人厌烦。
  刘海洋坐在楼上笑着,“唉,这就是咱们京城第一角啊,哈,真是名不虚传啊!”
  “是啊,你看他长的好看,唱戏的什么都好,他唯独不好的啊,就是那倔脾气!”小厮想起他的脾气,摇了摇头。
  “噢?怎么个不好法”刘海洋偏了偏头,勾起嘴角。
  要知道啊,降伏一个倔脾气的角儿,可比征服一个好脾气来的好玩。
  “刘少爷,您是不知道啊,那蝶彩衣,要是今天心情不好,那就肯定不会唱戏哎,他的心情不好,他就不唱戏……”小厮叹了口气。
  “噢?哈,那我到是想要试试看。”刘海洋弯了弯头,真是有意思啊……
  “这……”小厮看着刘海洋,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兴趣……
  一戏唱完,蝶彩衣转头看向刘海洋那边,他的眼神令人好不舒服啊………
  “这京城第一角真好看哎!”
  “就是,你是不知道啊,这角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倔了!”
  “哎!再给爷唱一首,爷有的是钱!”
  底下都是不堪入耳的声音。
  蝶彩衣撇了撇,下面,哈,真烦。
  “哎!蝶彩衣我摘千金让你笑,你笑不笑!”突然间有人问道。
  刘海洋挑了挑眉,这角会笑不?
  蝶彩衣冷冷的撇了一眼声音的源头,转身准备离开。
  “哈,性子还挺冷的嘛”刘海洋舔了舔嘴角。
  “那是……不过那个人估计以后是在也来不了咯!”小厮站在刘海洋身边摇了摇头。
  “噢?为什么?”刘海洋转头看向小厮。
  “以前也有人说过这句话,蝶彩衣下场之后就说了,这个人以后要是再来,他就不唱戏了……”小厮想起他当时的语气,叹了口气。
  “哈哈哈哈,这还真是个倔脾气的角啊!”刘海洋笑了起来。
  “所以说啊,刘少爷,您也不要再想着调戏他了,他要是不唱戏了,那我们损失可大了!”
  刘海洋笑着说“损失什么的我给,而且谁说的我只是要调戏他?”
  “那,那您是要?”
  我要让他爱上我,我要让他为了我付出所有,我要他的人和心,他的全部!
  然后呢,等他爱上我了……我再把他抛弃了,让他求死不得,活呢?也不行……
  刘海洋嘴角勾起一抹笑,看着挺直背脊走远的男子,启口:“没什么,就是调戏。”
  越是冷淡傲骨的男子,被摧毁时越悲哀,过程也就越有趣。“小爷今晚心情好,不难为你。明儿再来,今儿走了。”
  “哎,哎!刘少爷走好!”小厮受宠若惊,连连朝刘海洋鞠躬。
  “刘大少,头牌如何?”一见刘海洋出来,马少爷立刻谄媚地贴上去问道。
  “蝶彩衣可是如今醉仙楼的头牌,还入的了刘大少您的眼吧?”又一个不知名的少爷往上贴。
  “头牌小爷要了,你们谁敢动他,后果自负。”刘海洋很喜欢,或者说很享受这样的阿谀奉承,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得意洋洋地抛出这么一句话。
  ……
  “少爷,您看上蝶彩衣,需不需要我……”
  “阿强,本少爷不仅要他的人,还要他的心,你懂吗?”刘海洋笑,手拍在阿强脸上。
  “少爷说的是,少爷势力大,又英俊潇洒,哪个人不想和您春风一度?”阿强跟在刘海洋屁股后头,无不恭敬地说着。
  “你去盯着他。”
  “啊?”阿强蒙了一下,连忙点头。“是,少爷,我这就去安排!”
  “你亲自去。”
  “是!是!我这就去……”阿强乐呵呵地跑开了,醉仙楼的头牌啊,有眼福了。
  ……
  “彩衣,这么晚了又要出去?”名叫凤轻淮的姑娘正卸着脸上的彩妆,见蝶彩衣要出去,随口问道。
  凤轻淮本是醉仙楼头牌,名满京城,也是夜总会最耀眼的那颗星星,更是梨园姑娘人人羡慕的对象,蝶彩衣一来,凤轻淮名气大跌。比不上从前风光无限,就连妈妈的态度,也差了很多……
  蝶彩衣本已经他会嫉妒自己,因此陷害,可并没有。凤轻淮本不想来这风月场所,也还是被生活逼成风尘女子。为了家里的生计,为了弟弟有出息,能听先生教学,她还是来了。
  同为风尘沦落之人,蝶彩衣与凤轻淮竟一见如故,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是啊,轻淮,你也早些休息。”
  “知道,彩衣,你晚上少出去,你一个女子晚上也不……”凤轻淮妆卸完,端了盆打算出去洗脸,又不放心地冲蝶彩衣说了一句。
  “轻淮,这样的话你重复好多回了,我记得了。”蝶彩衣一愣,轻淮并不知自己是男子。继而冲凤轻淮一笑,多批了件衣服。虽是盛夏,可夜里还是凉,尤其蝶彩衣还是很怕冷的。
  “记得了也不听。”凤轻淮抱怨了一句,轻睨了蝶彩衣一眼,抱着木盆出去了。
  “蝶姑娘,我陪你出去吧?”
  “不用了,你忙吧。”蝶彩衣婉言谢绝小厮的好意,他不去哪,也不会逃跑,用不得人陪。只有晚上的时间,是自己的。
  深夜,繁华喧闹的京城落了幕,静极了。除了蝶彩衣轻轻的脚步声,和偶尔听到打更人打更的声音,除此之外,并无杂音。
  蝶彩衣不喜喧闹,更不喜繁华,他深知,繁华落幕那刻,一切化为尘埃,什么都不是。
  他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月光照耀下的人影,一直不远不近地尾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