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时光》鱼颂

7、旧时（1）

　　一
　　许朝暮躺着放空自己，渐渐有了睡意。
　　她做了个梦，清清楚楚的梦到了初中开学第一天，很多场景很多细节在她脑海里浮现。

　　二
　　那是2010年9月，许朝暮、宋清芷和宋临进入白云中学。
　　三位幼儿园在一个班，小学在一个班的连体婴儿，被白云中学的分班系统无情拆散。
　　但至少许朝暮在六班，宋清芷在七班，宋临在八班，在某种程度上，还是连着的。

　　开学第一天，主要是是班级熟悉和军训安排。
　　许朝暮踏入教室，便被站在讲台上的应该是班主任的女老师叫住了：“来，签到，黑板上贴着座位表，自己对号入座吧。”老师的声音很好听。
　　“嗯嗯。”许朝暮应声，然后按照座位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第三排第二列，她坐落，同桌是个阳光的男生，两人相视而笑，对方开口：“你好呀，我叫杨旭。”
　　“我叫许朝暮，很开心认识你。”许朝暮回道。

　　临近八点，人渐渐齐了。
　　讲台上的女老师让大家安静下来，开始了一些官方发言：“各位同学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姓唐，我呢，也是刚从教不久，这是我第一次当班主任，还望各位配合，好那接下来，请大家一一自我介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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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上午，就在自我介绍和新书发放中过去了。

　　中午饭许朝暮和宋清芷一起，第一次进入学校食堂，第一次点菜，第一次刷卡，以及第一次找位置，许朝暮和宋清芷都完成的很顺利，如行云流水般。
　　“还挺好吃的诶。”许朝暮尝了尝两人盘子里的所有菜品。
　　宋清芷轻笑：“白云中学的菜是出了名的好吃啊。”
　　吃完饭，还有些空闲时间，两人在校园里逛了逛，碰到了也在跟朋友闲逛的宋临。
　　宋临向她们招了招手，张口就来：“两位美女，留个□□吧。”
　　“噢~~~~~”一旁的几位男生起哄。
　　但许朝暮和宋清芷早已习惯他这副样子了，两人各抛了一个白眼过去，然后一声不吭的走开了。
　　“你这是，失败了呀！”一旁的张辰阳“诋毁”道。
　　“切！”宋临傲娇的加快了步伐。

　　“一般情况下，我想这应该是大部分人的第一次军训，这次军训呢，有一周时间，希望同学们打起精神啊，好，接下来，我来讲一下这次军训须知……”午休结束，唐老师开始讲一些相关事项。
　　许朝暮还在午睡的余韵中，听的迷迷糊糊的，只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老师的最后一句话：“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初中生了，希望各位能够将这三年过的充实、有声有色。”
　　好温柔好文艺的班主任啊。许朝暮感慨。
　　然后，便是去见教官，军训正式开始前，教官和大家需要熟悉熟悉。

　　三
　　“吃饭了，暮暮！”
　　许朝暮从梦中惊醒，看了眼时间，竟然睡了这么久，还做了个这么细节化的梦，脑袋有点晕乎，整个人有些乏力。
　　她穿上拖鞋出去吃饭，在闻到饭菜香味的那一刻，身心的疲惫得到了缓解。
　　赵英看到自家女儿一副浑身乏力的状态，关心道：“朝暮，怎么了，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啊？”
　　“她呀，肯定是玩手机玩电脑累到了呗！”许建华毫不留情的怼她。
　　许朝暮夹菜的手一顿，她老爸总是这么爱逗她。她给二老各夹了菜：“我呀，就刚刚睡多了，好像睡了有四个多小时吧，睡过头了，所以有点累。”
　　“……”赵英无语。
　　许建华又怼：“你呀，就是只猪。”
　　“那你就是只大猪！”许朝暮终于找到点回击了。
　　“……”赵英再次无语。
　　许家的饭桌上，永远不缺快乐。许朝暮从小就在轻松的家庭环境里长大，关于这一点，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十分幸运的。

　　吃完饭，许朝暮独自下楼闲逛。
　　遇到了好久没见的李爷爷，李爷爷看到许朝暮，立马向她招手：“诶哟，朝暮啊，这多久没见了？”
　　许朝暮笑着回答：“暑假过后就没见过了，李爷爷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诶呦，爷爷还能怎样啊，每天跟你李奶奶一起带孙子呢！”李爷爷笑呵呵地拉着许朝暮的手，亲切得说道。
　　“爷爷，小李很乖的，你呀，就享福好了。”朝暮笑答。
　　“哈哈哈哈，朝暮还是这么会说话。”李爷爷笑得合不拢嘴，“朝暮啊，还记不记得你上初中那会，每天早上跟宋家龙凤胎一起去学校，我那时候啊，几乎每次买菜回来都能在小区门口见到你们。”
　　“对呀，只要我们不睡过头，总能碰到您。”
　　“诶，已经这么久了啊，朝暮你都大二了。”李爷爷有些感慨，拍了拍许朝暮，“朝暮啊，好好读书，知道吗？”
　　“嗯嗯，一定会的。”许朝暮用力的点点头。
　　跟李爷爷道别后，许朝暮继续在小区外面闲逛。“已经这么久了啊，朝暮你都大二了。”李爷爷的话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算下来，都快八年了。
　　许朝暮想起了林时，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呢，是初一下的某次眼保健操。

　　四
　　初一的第一个学期，对于许朝暮来说，就像无风时的海平面，平平淡淡，到了第二个学期，海浪渐涌。
　　是2011年2月28日星期一上午的眼保健操，许朝暮记得很清楚。
　　那时学校每个年级实行值周班制度，也就是每个班轮一次值日全年级，她们六班是第一个值周班，以此类推。
　　2011年2月28日开始，十二班开始值周。
　　星期一，许朝暮是当天的班级值日班长。上午的眼保健操她像往常一样值日，对来负责检查自己班的值周班通常只是微笑，然后签字，然后就没有了。可这次走进来一个清秀甚至有点帅气的男孩子，许朝暮不禁多看了几眼，虽然她知道这样极其肤浅，但还是在心里感叹了好几遍：“真好看啊！”
　　那个男生巡视了一遍班级以后，停在了杨旭旁边，许朝暮见状走了过去。
　　“他睁眼了。”男生说道。
　　许朝暮看了眼杨旭，翻了个白眼，他几乎每次眼保健操都睁眼，让人很无奈。
　　“他天生眼睛大，闭不上。”许朝暮觉得自己说瞎话不打草稿的本领越来越好了。
　　“这样啊……”那个男生点点头，打算走开，谁知道这个时候，杨旭笑出了声……
　　“这……”男生一脸“我看你怎么解释”的表情。
　　许朝暮又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强颜欢笑：“他刚刚打喷嚏呢，可能有点与众不同，不过确实是这样的，我是他同桌，我作证。”
　　男生笑笑，把检查的表格填好后给许朝暮签字。她接过表格，看了眼检查人那一栏，上面写着：林时。
　　眼保健操结束便是课间十分钟。
　　许朝暮对杨旭说：“你刚刚差点扣分诶。”杨旭从课桌拿出苹果开始啃，这是他的习惯，许朝暮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每天都能看到他吃苹果，他常说：“每天一苹果，远离我爸爸。”他爸是医生。
　　“这不是没扣吗。”杨旭回答。
　　“嗯……”许朝暮无语，接着说道：“不过刚刚检查的那个人挺帅的，你既然睁眼了，应该也看到了吧。”
　　杨旭咽下了口中的苹果：“那我岂不是给你创造了跟他讲话的机会！”
　　“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许朝暮咬着牙反问。
　　“你要是喜欢，我帮你去打听，到目前为止，就没有我打听不到的事！”杨旭说完，没等许朝暮开口，便跑去厕所洗手了。
　　学校规定中饭和晚饭都是需要班级排队去食堂的，值周班人员需要跟随。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排队出发吃饭，许朝暮第二次见到林时，他穿着普普通通的校服，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许朝暮想到了《世说新语》里的一句话：“濯濯如春月柳。”那时说的是王恭，那现在大概说的就是他吧。
　　许朝暮觉得自己极其肤浅，压下了胡思乱想，专心走路。
　　下午的眼保健操如期而至，当然一同到来的还有杨旭的再次睁眼。
　　林时觉得听值日的女孩胡编乱造挺好玩，便又一次在杨旭旁边停下：“他，又睁眼了。”
　　“眼睛大嘛！”
　　“我不信。”
　　“额……”许朝暮卡壳了，并且这时，杨旭又笑出了声。许朝暮叹气，开口：“你扣分吧，我打算与他同归于尽了，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杀生的话，还是劝你三思。”
　　林时被她的话笑到了，把写好的表格递给她：“算了，我不想杀生。”

　　五
　　街道的路灯在七点准时亮了起来，打断了许朝暮的思绪。
　　天边的晚霞马上就要褪去，微风吹过，许朝暮觉得自己像纳兰性德的诗里写的那样：“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风，夕阳，回忆。
　　都占到了。
　　许朝暮自嘲，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把八年前的某一天这么完整的回忆出来啊。
　　但那真是无比美好的一天，只有遇见，没有后来。
　　八月长安说过：“所谓浪漫，就是没有后来。”
　　这多浪漫啊，如果时间能停在那一天该多好，白衣少年，翩翩而来，对你微微一笑，然后，从此陌路，没有后来。
　　又开始这种不可能的幻想了。
　　许朝暮走进小区，该回家看综艺寻找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