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十七章 下（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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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妮突然沉默了，她低着头，双手紧握着那张训练卡片，眼睛的深处写满迷惑与不确定。
“队长，我想……我想跟着奈吉尔一起行动。”
原本兴奋的气氛因为这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变得僵硬，大胡子战士似乎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僵硬地张着嘴重复：
“你说什么？你想要跟着奈吉尔一起行动？”
他用力咽了口口水，将自己心头想要发怒的暴躁情绪强压了下去，这才用粗噶的声音进行追问：“米兰妮，是我听错了吧？你再跟我说一遍？”
卷毛大叔也没有像平日那样吊儿郎当，他从身后抱住埃德加，防止这个身高马大的战士突然做出什么举动：“米兰妮，我们今天早上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大家不是都同意直接去布林克做送信任务……”
说实话克莱恩觉得自己现在并不适合做这个打圆场的人，他觉得要么是米兰妮去冲冲冷水冷静一下，要么就是自己和埃德加需要去冲冷水……今天早晨他们三个明明已经商量过接下来的行动，大家都是同意离开的，毕竟无论是奈吉尔、伊维，还是后来再次出现的泰夫林少女，大家都只是临时组成团队而已。
再说了，在这两个任务的完成过程中，奈吉尔也许会考虑和他们一样做一些低级任务来自己提升，可是伊维呢？“清理地精洞穴”那个任务牵扯到所谓的高阶冒险者“克鲁克邪恶阴影”，加急采集紫锥菊的任务又引来了另一个高阶冒险者罗莎琳德，与他们牵扯到一起的话，无论是面对的敌人、接触到的人物还是可能陷入的莫名其妙的事件，都绝对不是他们这样只有三级的小人物所能承担的。
虽然对奈吉尔很舍不得，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坏处远比好处多，如果出现危及生命的情况，让他们去赌伊维会不会来救援己方三人，简直就是在拿小命在开玩笑。
可是为什么米兰妮现在又会突然改变主意？难道早上商议的时候埃德加说的话不够深入？又或者……是因为米兰妮和奈吉尔身上共同的精灵血统？
卷毛大叔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疼了，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像是脑子里有个人拿着小铁锤在敲打。如果他和埃德加坚持要离开，是不是说他们这个小团队也会解散？克莱恩尽力想着不同的可能不同的劝告方式，可是不了解米兰妮改变思路的原因，让他觉得自己的说辞十分苍白无力。
◇ ◇ ◇
精灵少年正坐在窗前的书桌前准备今天的法术，也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他觉得自己此刻的思路特别流畅，手下书写咒语、绘制魔法阵图的速度也远超以往，要知道这个过程就代表自己与奥术元素的亲和力和掌控力都在提高。
简而言之，奈吉尔的精神变强了。
对于施法职业者，尤其是奥术施法者来说，精神力量就是一切，凝聚元素需要精神推动，引导元素需要精神控制，施放元素需要精神爆发……就算精神力量自身看不见摸不着，却是一种无法替代的东西。所以他们总是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己的精神，无时无刻不在锻炼着这种力量。
可是现在，奈吉尔的精神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变化——虽然是变得更强更好，但是对于一个法师，这种变化自身就代表着他对自己的精神力量失去了控制，而且还是不明原因、不知经过的失去控制。
如果是个老成点的法师，或者有师长在身边的法师，出现这种精神变化，现在也许早就慌成一团了：今天是突然变强，那么明天是不是又会变回原来甚至会变得更弱？现在是提升了与元素的亲和力，那么会不会哪天冒险时这份亲和力又突然减弱甚至完全消失？又或者，这份精神力量不受控制地极度增长，如果法师的身体无法跟上精神的增长，轻则会造成自身大脑受损，从此告别施法职业，重则可能会变成白痴甚至直接死亡。
这种情况，往好的方向想，也许以后这个孩子想成为优秀法师的道路会比较曲折波动，往坏的方向想，没准什么时候这种不稳定的精神力量彻底失控就会丢了小命。
可惜出现这种情况的是奈吉尔，一个刚刚离开森林和族人、对法师职业的理解还处于最基本阶段的精灵少年，就算发现自己的精神在增长在变强，他也并没有把这件事当成多么重要多么危险的问题，只是欣喜于今天准备法术的时间可以比往常减少几分钟。囧rz，其实奈吉尔你本身就是个反应迟钝、缺乏常识的小呆瓜吧？
准备好法术后，奈吉尔将书桌上的书卷和法术材料收拾好，打算取出前辈的法术研究笔记好好看看，最近一直在赶路，不免会影响自己的思路和判断力，而且这种借鉴其他人的研究方式，本身就需要去细细体会对方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法术为什么会在这种环境下使用，只有全面了解之后才有机会慢慢吸收成自己的知识。毕竟每个法师的习惯与偏好各不相同，每天准备的法术也千差万别，全盘照搬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不过打开次元洞之后，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研究笔记，而是一套六本的《基础药草学》。之前在橡木镇众人接下那个加急采集任务之后，作为任务物品的紫锥菊引发了奈吉尔对药剂调制和药草产生了浓厚兴趣，只可惜橡木镇那个小地方只能买到《低级药方二十方》这种初级入门书，只是机械地教人怎么使用草药来制作特定的外敷药膏或是萃取药剂，完全没有对药草的生长特性、药性、处理方法和特殊用途做出讲解说明。
反倒是再次去伊维家里时，奈吉尔在书房中看到了这套《基础药草学》，不仅写明了药草的特性和用途，还细心地配上了相关插图，并且对常见药草建立了基本的归类系统。这让小家伙对药草学和药草调制更感兴趣了，他不仅从黑发青年手里借到了这套书，还兴致勃勃地去了草药店，买了大量的草药和植物类材料，这一路上他每天都会抱着法术研究笔记和基础药草学进行阅读。
小家伙眨了眨眼睛，突然改变了自己的决定，正好此时没有其他人打搅，自己手里又有足够的原料，他打算自己动手尝试着调配基础药液。
大猫青蓝趴在窗边地板上，懒洋洋地看了某个兴奋地从便携式次元洞里东挑西找、将各种药草摆了满满一桌子的小家伙一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嘴边的胡子抖抖，继续将精力投入到与被他压在爪子下面的兰斯洛玩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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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一时兴起，不过精灵少年还是很谨慎地再次翻开那本《低级药方二十方》，准备选择一个用料种类最少、所需步骤最简单的药方进行尝试。最后他定下了一个被很多草药师推荐的新手入门级药方，是一种外敷药膏的低效药液，作用也仅仅是能够稍微提高绷带止血效果。
将整整五页的调配方法看了两遍，确定自己完全记住了添加药草顺序和调配步骤之后，奈吉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桌面上那一堆经晾干、防霉烂处理后的羊舌草叶子放在干净的处理木台上，开始动手切碎，再放进小木碗中。
随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标着“萃取液”的玻璃瓶，取下密闭的玻璃瓶塞，立刻就有一股浓烈的酸苹果味道从小小的瓶口散了出来，熏得没有半点防备的精灵少年皱紧了眉头。
奈吉尔扁扁嘴，忍着酸味把这种黄色的液体也倒进木碗里，直到液面高度盖过了碎叶。
自从他开始处理干燥的药草后，原本还打打闹闹的大猫小猫就不再折腾，青蓝直起身体，两只前爪搭在桌边，而兰斯洛更是趴到大猫头顶上，两只猫四只眼都在咕噜乱转的眼睛盯着奈吉尔的动作。
结果萃取液打开倾倒时，扒着桌子的青蓝与兰斯洛同样被酸味熏了一下。猫的鼻子更加敏感，尤其是兰斯洛，为了看清自家主人的动作，整个猫头都快凑到木碗碗口了，结果被刺激得连打两个喷嚏，咪咪呜呜地从大猫头顶跳了下来。
精灵少年很是不好意思地看了猫咪一眼，连声抱歉：“兰斯洛你没事吧？”
“好呛，鼻子好难受喵~”可怜的兰斯洛用小爪子一个劲儿地蹭着鼻子尖，最后还是青蓝俯下头来替他舔了舔鼻子嘴巴才算是好些。
此时那个深棕色纹路的山毛榉木碗中，浸泡在黄色的液体里的碎叶片已经开始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酸苹果的气味不断散发到空气中。
按照书上的配置步骤，这个时候需要调配人利用手腕的力量，小幅度、用力均匀地晃动容器，使得叶片与萃取液实现均匀混合，一方面加快药草的萃取速度，另一方面也起到一定是散热作用。
可是奈吉尔觉得萃取液的味道实在是太刺激了，他可不希望待会儿自己被熏得鼻涕眼泪流一脸，稍微想了想，他就从桌面上拿起一块系着细线的木块握在左手中，右手打出施法手势，嘴里开始念“隐形仆役”法术咒语。
几乎就在精灵少年吐出第一个音节的同时，他就已经感觉到面前的空气开始凝结，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聚合成看不见却能感觉到的人形物体。
在没有学习瞬发法术专长之前，施法时间从标准的六秒缩短到三秒多……难道这也是精神增强带来的改变？小家伙皱着眉却在傻笑，脑袋变成了一团浆糊。
好在还有房间里还有大猫小猫，虽然因为刺激性气味的关系他们不肯靠近书桌，不过还是随时关注着这边，看到站着不动的精灵少年，兰斯洛喵喵大叫起来：“奈吉尔！你在干什么！现在可不是发愣的时候喵！”
被吵醒的小家伙呆了一下，才注意到因为他的愣神延误，木碗里的萃取液接触叶片之后已经开始发出啵啵啪啪的气泡破裂声，低叫一声“糟糕”，赶快手忙脚乱地抓起早就准备好的一小杯水晶粉洒进木碗里，然后给隐形仆役下达了“端起木碗均匀摇晃”的指令。
还来不及喘口气，奈吉尔就苦着脸拿过一只圆头小木杵，凑在隐形仆役的一侧，顺着他摇晃木碗的节奏，用木杵在碗里慢慢磨搅着。
木杵带动碗底的水晶粉不停摩擦着羊舌草叶片，发出嘶嘶的声响，这种奇妙的粗糙摩擦感通过硬木直接传递到了用力的手指上，只要稍微注意些，就连奈吉尔这个初次上手的小家伙也能方便地控制力道与角度，实在是给新手增加成功自信的渠道——只要能忽略掉木碗中依然浓郁的酸苹果味道。
随着摇晃和磨搅的举动，在萃取液中的叶片逐渐减少，木碗中的液体颜色开始变深，从最初的淡黄色向黄绿色转变，叶片气泡也不再出现。一直到绝大多数叶片磨成细碎的小颗粒溶于萃取液中，碗底只剩下少数光秃秃的叶脉，透明的水晶粉也变成深绿色，奈吉尔这才放下木杵，取过空木碗和绷着双层纱布的过滤网，隐形仆役忠实地执行着指令，小心又仔细地反复过滤，直到药液中的叶脉和水晶粉全部滤出，只留下黄绿色的透明液体。
“下一步……将新鲜的红线果去掉果蒂和内核，放入其中，继续研磨至浆果汁液与药液均匀混合……反复重复此步骤，直到药液呈粘稠状……”
长出了一口气的精灵少年小脸微红，一方面是被刺激性液体熏得，另一方面则是初次动手调配的紧张。他偷空看了一眼摊开的书页，确认自己安排的步骤没有问题，这才取过一颗指头大小、外皮有着明显红色线状痕迹的浆果，小心将果蒂和小叶子摘下，再用银餐刀切开拨出果核，放进木碗里。
重新洒下新的水晶粉，木杵的摩擦再次开始，有了之前的经验，奈吉尔很快就找到感觉，将红线果磨碎。木碗里的液体除了稍微浑浊一些，还没有粘稠的感觉，于是他放入了第二颗红线果，重复着之前的过程。
一直到第五颗红线果被磨成果浆，木碗中的液体才开始挂壁，到第八颗浆果磨碎，药液才算是变成粘稠状，第二步终于完成。
兰斯洛鬼头鬼脑地跑回来，跳上木椅，圆圆亮亮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手中的木碗，但是竖起的耳朵却暴露出他的好奇，“你还要弄多久才会好啊？”
精灵少年取来新的过滤网和空木碗，给隐形仆役下达“重复过滤”的指令，然后开始准备下一步要放进去的各种原料，嘴里简单地回答：“书上说，第二步得到的药液经过过滤之后，需要加入二号萃取液，搅拌均匀之后，用极微弱的小火加热五分钟，使得两种萃取液成分挥发掉……然后重新加入最多不超过五盎司的水调制成液体，再加入白胡根粉……”
“好麻烦喵~~”猫咪嘀嘀咕咕抱怨着，小小的身体直立起来，两只前爪搭在桌边，试图凑过去嗅嗅从漂浮空中的木碗和过滤网上流下的粘腻液体（因为进行操作的隐形仆役是不可见的，实际效果就是看起来悬在空中），结果好奇宝宝被悄无声息走过来的青蓝直接一爪子按到椅子上。
新的萃取液是很深的湖蓝色，略有点酸涩味，接触到粘稠的药液后几乎没有任何反应，静悄悄地溶了进去，变成迷离的亮紫色，隐形仆役不知疲倦地轻晃着木碗，每一圈的角度分毫不差。奈吉尔不知道怎么才算是书上指定的“极微弱的小火”，他手边只有旅店提供照明的小型煤油灯，摆弄了半天还是没办法搞定，最后只能用“魔法伎俩”来解决加温的问题。
加热后的亮紫色粘液变成了深紫色，迅速溶解在新加入的纯水中，搅拌的工作继续交给隐形仆役来完成，精灵少年开始准备白胡根粉。按照《基础药草学》上的说明，这是一种带有轻微火属性的药草粉末，经常在促进肌体愈合的药方中使用，但是调配使用时需要特别注意，药草粉末与液体的接触可能会出现急速升温和飞溅。
“这东西做出来到底有什么用？”好不容易从大猫爪子下面挣脱出来的兰斯洛再次扒着桌子站了起来，“是不是每次调制都需要这么多步骤啊，你到现在都弄了快一个小时了喵~”
“就快好了……加入这个药粉之后原液就算是制作完毕。”奈吉尔倒出合适剂量的白胡根粉放在一边，表情有些不确定，“书上说，这个药方真正使用时，是将原液再加三倍的水调成稀释液，然后将洁净的绷带放进去浸透，再放在通风处阴干，处理过的绷带可以加快伤口收缩、提高止血速度。我打算做出原液之后就进行稀释，然后拿两卷绷带泡进去实验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第十七章 下（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