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月色》桃李菌

17、第十七章

　　墨丘利自认他从不是个惜花之人。
　　最初也不过是想看看这个与他相似的女孩究竟能走到何种地步，然而不知不觉中，他的目光更多得停留在了她的身上。等回过神来之时，原来自己早已从置身事外的观察者变成了她复仇剧本中的参与者。
　　一室黑暗中，墨丘利良久凝视着身侧之人毫无防备的恬静睡颜，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朵怒放的花来。略带凉意的指尖轻轻抚上少女青涩的眉眼，又一路向下流连至那微翘的朱唇。
　　明明是纯真如赤子的一张面孔，却可以盛开着蛊惑人心的笑容，让探秘的冒险者也不禁忘记她猎手的身份。
　　即便墨丘利心里足够清楚莉莉斯的无情，再暧昧的吻也不过是她的一场试探，却还是难以自拔得沉溺在少女所布置下的糖衣陷阱之中。
　　“我是该感谢你为我保留情面吗？”
　　明明不懂感情，却还要故作情深——
　　可如今他想要得远不止这些。
　　既然他已经入局，就断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只要在适当的时机改变一些细枝末节，事情总会按照他设想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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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年松默许莉莉斯改戏的行为之后，就有几个心思浮躁的小配角为了出头而模仿她那日的表现，却不想被两位导演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就让莉莉斯的存在更加打眼，招人妒忌。
　　也碍了佩佩舞的眼。
　　她只是在剧组角落里游荡一圈，就能听见许多关于那个女人的闲言碎语——
　　“莉莉斯乱改戏份怎么没人说？”
　　“现在谁不知道她跟李尔里德有一腿，可见这有后台就是有好处。”
　　“……”
　　这些话自是听得佩佩舞心里无比舒坦，而她也不介意再为其中添一把火。她顺其自然的加入了几人的对话——“莉莉斯的演技好，年导自是要另眼相待的。”
　　“主演那两位演技比她好那么多，他们不也是认真按照剧本在演？哪有像她一样时不时就表现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想在导演面前卖好。”
　　“也许不是这样呢？莉莉斯她看起来也不像有这样复杂的心思。”
　　“你就是心思太简单了，看不透她这种功利心强的人。”
　　“这……”仿佛被对方说服一般，佩佩舞一副惊讶犹疑的表情，“就算妹妹她真有这番心思也不算什么，就是我怕频繁改戏会把大家的戏份都给搅乱。”看似是为莉莉斯辩解，却在话语里隐隐将矛头对准了她。
　　此话一出，更是惹得几人心中嫉妒愤懑。
　　而这边，作为被针对对象的莉莉斯自是对佩佩舞私下里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她本以为墨丘利离开云京后，被搅乱的一颗心就会恢复以往的冷静，却没想到——先是接二连三的汤水食补，接着又是鲜花珠宝——全部打着他的名头送了过来。
　　此前那边也不是没送来过礼物，但却从没有像现在这么频繁。
　　这一反常态的送礼频率也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作为传送物品的中间人，朱娜那个丫头揶揄人的功夫都愈发精进了：“还是莉莉你的魅力最大，从前都是听闻墨丘利总裁如何不近女色，现在还不是栽到莉莉你的手上了。”想起那晚看到两人在抵在房间门口热吻缠绵的情景，她就不禁一阵脸红心跳。“对你的生活关怀备至，还时不时送点礼物，虽然这种讨人欢心的套路实在太过老套，但介于此前他从没追求过女人，倒也还能马马虎虎过关。”
　　莉莉斯并没有讲这些话放在心上，单是“追求”这两个字代入到他们之间就足够让她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然而最是反常的是墨丘利的态度。
　　他开始主动给自己发消息，语气生硬得关照她在剧组里的生活，或是询问她对那些礼物的偏好。
　　一想到这些关怀的话语是从墨丘利口中说出，就着实崩人设到让人惊疑不定。
　　莉莉斯甚至一度怀疑这男人的手机被人给偷了。
　　虽然还猜不透对方心里所想，但思来想去，她觉得他这奇异的表现倒也能给自己平添些乐趣，两人便就这么一来一回得聊了起来。
　　她更不吝惜于跟墨丘利分享剧组里的趣事，尤其是佩佩舞在她面前闹出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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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是听你说别人的事情，却没怎么听你说起自己的事情。”
　　“左右那几个保镖都会一五一十得跟你汇报，我还有向你报告的必要吗？”女人的语气娇柔而怠惰，无论什么，从她口中说出都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你讨厌他们？”
　　“我只是觉得你有够无聊。”
　　莉莉斯的回答让电话那头的墨丘利沉默了一瞬。他该怎么说，自己只是更想直接听她讲述罢了，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从莉莉斯的角度出发去了解她的心思。
　　但这理由就连曾经的自己也会觉得不可思议，他又怎么可能主动开口向对方解释？
　　“不如说说你的事情？”莉莉斯倒也没在意男人一时的缄默，反是别有兴趣得问起了对方的日常。虽然他平日都是忙于处理公司事务，但在这几日因连天暴雨被困家中，他总不能还是一副工作狂的状态吧？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基本上还是在处理之前的事情，开了几个视频会议。”
　　“……除了工作，就没有别的了吗？”
　　“公司旗下好几个品牌都要在下一个销售季度推出新的系列产品……”就在墨丘利回想时，突然感觉有蓬松毛绒的东西不断扫过他的脚怀。他甫一低头，便对上了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瞳。
　　看着这只明明故意撩拨还要装得若无其事的黑猫，墨丘利不由得轻笑出声。
　　“我还养了一只猫。”
　　“嗯？猫？”莉莉斯有些惊讶，“你怎么想起来养宠物了？”还是傲娇又变扭的喵星人——她想象了一下墨丘利放下身段、小意伺候喵主子的样子，便觉得有些恶寒。
　　虽然此前墨丘利不曾在家中置养宠物，但她一直以为这个男人会更偏爱藏獒那样武威而又不失忠诚的大型犬类。
　　“只是机缘巧合捡到它了，便就这么养着了。”
　　“那看来这只猫真是得了你的青眼。”不然他哪里有多余得善心去收养一只流浪的小猫？
　　这话倒是不假。
　　墨丘利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养宠物的一天。
　　就是在洛登这场酝酿了许久的雨倾泻下来的傍晚，佣人在别墅的后花园里发现了拉弥亚。
　　那时的它正蜷缩在布满尖刺的蔷薇花蔓之下，从枝叶上滑落的雨水点点滴滴打在它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幼小身躯之上。明明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状态，却还是保持着对外界的警惕，一旦察觉到人类打量的视线，便模样凶狠得发出示威的呼噜声。
　　这让他回想起自己与莉莉斯的初见——也是在这样阴郁的雨天，她就像这只幼猫一样疲累狼狈，绝望麻木的眼眸之下压抑着几欲爆发的疯狂。
　　而这也是第一次他没有计较自己的利益得失，不顾被抓伤的可能，亲自把这只可怜的小猫抱回了屋里。也许是察觉到自己并没有伤害它的意图，几天相处下来，拉弥亚也渐渐放下防备，学着试探得出现在他的周围。
　　想起自己收养拉弥亚的原因，墨丘利意有所指得笑到：“这也算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略显温柔的低沉嗓音透过听筒钻入她的耳朵，莉莉斯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不明前因后果的她自是听不出墨丘利话里的深意，她只是觉得自己因为这句话萌生了一种奇怪又微妙的感觉。就像是喝了气泡水一样，咕嘟嘟惹得心里一阵酥麻。
　　好在对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
　　否则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莫名其妙的心情。
　　只是当她挂电话的时候，就见朱娜站在房间门口，目光迥然得望着自己，一双眼里八卦的兴奋光芒丝毫不带掩饰。
　　“刚才通讯信号不好，我就晃了晃手机。”
　　呵，当我不没注意到你的耳红吗？
　　不过朱娜倒也没有深究莉莉斯的隐私，她只要知道两人感情稳定就足够靠脑补磕到了。
　　“夜骸刚打电话交代，说是最近网上有些对你不利的传言。不过他已经着手处理调查了，叫你不用理会，继续专注拍戏。”把话交代完毕，她就一副深藏功与名的表现，出房门前还不忘揶揄一句——“不过我觉得他完全是白操心了，毕竟莉莉最近忙着跟老公煲电话粥呢。”
　　明明朱娜也没说不信自己，她却总有种被看破的感觉，一时间尴尬到脚趾抠出一座墨丘利雕像的程度。
　　老话说的好，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早知道就不要多嘴解释那一句了，她就应该表现得若无其事一点。
　　用手扇了扇风祛除脸上的热度，莉莉斯试图转移注意力来维持自己的镇静，便打开论坛浏览最新的八卦。
　　而首页最新发表的便是一个扒女星L在剧组拍戏期间勾引男性Q的帖子。
　　只是这个帖子她刚打开，就显示被删帖404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