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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咔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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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缺的战甲,受伤的面孔,流汗的额头和担忧的眼神。
卡梅拉站在托尼·斯塔克面前,忽略掉了对方言语中的担忧,他在意的是,斯塔克嗓音中疲惫的沙哑。
尤其是在卡梅拉真正的见到了这个人之后,落入眼中的,全部都是托尼·斯塔克。
——脸上伤口也没有处理,脸颊两侧的血都干了,受的伤很严重吧。
卡梅拉这么直直的看着他。
不出意外,果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站在这里,宽阔的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从他身边经过甚至从他身体里穿过,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卡梅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无奈地放了下来。
“病人伤势严重,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伤口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内外都有整个身子脆弱不堪……”
一个医生语速飞快地讲了一大堆,说完又快速离开去查看病床上的卡梅拉目前状态如何,留下被输入一大堆医学名词的托尼·斯塔克站在那里眉头紧蹙,眼神中充满着不知所措。
他很聪明,他可以拯救许多人,可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托尼·斯塔克步伐缓慢走到了一旁,站在了病房玻璃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病床上躺着的银发青年,身体上口已经被全部处理好,然而浑身却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着呼吸器,一旁的机器上监视着他的生命体征。
他能明显看到卡梅拉眼下淡淡的乌青,流血流得太多,虽然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但是青年苍白的面孔依旧暴露了这个事实。
自从他见到卡梅拉开始,好像就是这么的安静,毫无存在感,看到他后即使再烦躁,也会不自觉的平复下来,想要去和他讲话,想去靠近。
玻璃上倒映着托尼·斯塔克的脸,他出神地站在那里看了片刻,
坐在沙发上,有棱有角的战甲将沙发压出了印子。他坐在那里目光呆呆地看着地面,整个人相较之前憔悴了许多。
然而在他朝着沙发走过去的时候,卡梅拉注意到了他皱了下眉,随后动作更加缓慢。
很明显,暴露在战甲外的腿受伤了。
但托尼·斯塔克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身体上的疼痛全部被他忘却一旁,就只是这么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那扇隔开了所有的玻璃窗,发呆。
这里应该是最机密最安全的地方了,收治的极大多数都是非正常受伤或非正常人类。但是托尼·斯塔克依旧不放心,所以才在斯克鲁人不会再有任何反击之力后,直接靠着残缺的战甲飞到了这里。
卡梅拉站在走廊一边,看着孤孤单单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的托尼·斯塔克,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犹豫了一下,脚已经不受大脑控制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他坐在了一旁,沙发没有陷下去的痕迹。
两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看着那扇玻璃窗,以及安静地躺在那里的卡梅拉。医生护士来来去去,每个人都步履匆忙,没有人有时间停下来去看一眼坐在这里的“一个人”在想什么,尤其是对于超级英雄已经见怪不怪了的地方。
托尼·斯塔克不开口,没人知道他受了伤。
也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卡梅拉多次尝试了想要引起医生注意,去查看托尼·斯塔克的伤势,但不管他如何结果都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本来就没有人能注意到他,更别提现在是处于这种状态下。卡梅拉折腾了许久,他挫败地再次坐了下来,耸拉着脑袋,自言自语冒出了一句,
“这个状态好像也不好。”
他现在竟然开始有点想回到身体里了。
虽然回去也是需要努力后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至少,有用。
在卡梅拉垂着脑袋的时候,他没有看到,玻璃窗的另一侧,病床上躺着的“自己”手指动了一下,而他的手指则慢慢变为透明。
没有人看到这一幕,而卡梅拉心中则是一股委屈感忽然涌了上来,开始是只有一丝,但一瞬间,变成了滔天巨浪,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卡梅拉俯下身子,腿部支撑着手臂,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保持着这个耸拉着脑袋的姿势,低头看着自己光着的双脚。
“我为什么会经历这些呢?”
这应该是他记忆中,第一次有这样的委屈感。向来对所有事情都是淡然接受,只想普通到散落在人群中的卡梅拉第一次产生了这种想法。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忽然有这种感受,但是,
“真的好难过啊……”
卡梅拉轻轻出声,仿佛说出来后,委屈感就会消失很多。
事实上,的确减轻了很多委屈感,直到一只手覆在了他的头顶……
原本被他憋回去的难过如同洪水决堤一般,收不住了。
卡梅拉看着自己双脚的视线迅速模糊,呼吸逐渐急促,想要稳住自己接下来大哭一场的冲动,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肩膀不受控制的抖动,然而他光着的双脚还是感受到了不断滴落的温热。
“没事了。”
脑袋上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卡梅拉整个人被扯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他来不及去想自己竟然和别人有肢体接触,也来不及去想为什么自己会忽然被别人看到并且触碰到,他只知道努努力就可以再次控制下来的委屈,在听到托尼·斯塔克的一句“没事了”之后,再也控制不住了。
托尼·斯塔克早在伸出手的那一刻就收回了战甲。
当然,在他刚到这里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边的银发青年,但同时他又看到了病床上也有一个卡梅拉。
托尼·斯塔克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混进了斯克鲁人。
可是他看到别人从他身体上穿过之后,托尼·斯塔克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他装作没有看到卡梅拉的样子,想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余光却一直在注视着青年的一举一动。
他看着卡梅拉走过来,看着他前前后后为自己腿上的伤忙活半天,最后发现是徒劳后失望地坐在了自己身边。
托尼·斯塔克心中动了一下。
本来打算看个究竟,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看到青年委屈的低下头后,看着他难过,不管是真的卡梅拉还是假的,最后自己还是忍不住了。
托尼·斯塔克叹了口气,心疼地摸了摸青年的脑袋,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以及自己胸前的衣服逐渐被温热浸湿,
“……乖,没事了……”
卡梅拉的呼吸都在颤抖,他没有像普通人一样歇斯底里,只是无声的难过着。
托尼·斯塔克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尤其是面对卡梅拉,一向能说会道的他此刻就只会重复着这一句话,然后轻轻拍拍卡梅拉的后背,笨拙地安抚着对方。
仔细想想,面前的青年也才二十左右,他原本可以有很平静,很正常的生活的。
……直到遇到自己。
托尼·斯塔克看向青年的眼神中,不知不觉加满了愧疚与心疼。
卡梅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过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只知道自己想回到身体里的想法愈加强烈。
他整个人都埋在那件衣服里,过了许久,听到托尼·斯塔克安慰他的声音,终于后知后觉地抬起了头,错愕地看着对方,连委屈都被忘在了脑后。
光照充足的室内,浅湖绿色的眼睛在泪水冲刷过后格外的清澈,但此时却红肿着,眼中蓄满的最后一滴眼泪缓缓落下来,但他忘记去擦,就这么怔怔地盯着托尼·斯塔克,直视他的双眼。
一只手轻轻将这滴眼泪擦了下去。
“你,能看到我?”
过了半天,卡梅拉终于缓慢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只不过刚哭完,整个人眼睛肿了不说,讲话都还带有重重的鼻音,以及悄悄出现的疲惫感。
然而在托尼·斯塔克听来却是十分可爱。
但他顾不上想别的,看着一身白色病服的卡梅拉,看着这双眼睛,松开了手。
“我在二十一岁时,失去了父母。”
听到这句话的卡梅拉瞪大了眼睛,睫毛上挂着小泪珠,看着托尼·斯塔克。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托尼·斯塔克说起自己的事情,即便是早已经家喻户晓的新闻,可从本人嘴里讲出来,更加多了几分严肃。
卡梅拉屏住呼吸,偏过脑袋定定地看着他。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甚至开始自责,但我没有人可以讲。于是我自暴自弃随心所欲whatever。后来,就是你们所知道的,被恐怖分子袭击绑架。那次,世界差点失去了我。”
托尼·斯塔克自嘲地笑了一下,
“可能是命大,我还是回来了,只不过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朋友,多了个这个玩意儿。”
说完撩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胸口正中间发着蓝光的物体,敲了两下。
“一个小型反应炉。”
卡梅拉愣在了那里。
“所以嘿,卡梅拉,“
托尼·斯塔克看着逐渐变透明的青年,继续用着他最温柔的语气讲道,
“难过和委屈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我们都会有。但,你有我呢,我在这里陪着你。”
说完放在青年脑袋上的手轻柔地拍了一下最后一下,收了回来。
“我一直都能看到你。”
卡梅拉听到最后这句话后,彻底消失在他旁边。
托尼·斯塔克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泪水打湿了一片的衣服,温柔地笑了一下。玻璃窗的另一面,青年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