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孤玥舟

14、江南巡抚案一

　　漆黑的夜色下，乌云遮住了月亮，水雾镇上人家的门前唯有一两盏灯笼在随风摇动。
　　打更的声音还在不远处响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张同是个打手，今日依然与往常一样，先去工头那里领了今日的工钱，子时去了花期楼点了最便宜的小青姑娘，丑时过半才离开。这日喝得很醉，沿着小厢回住处。走的时候，小青姑娘还提醒他换条路走，听来的客人说今天雾起得早，比往常浓重。他没在意，水雾镇没有雾才不正常。心里不由轻嗤：娘们儿果然都弱，矫情的很，离了男人就活不成了。
　　“走开”张同走着走着，觉得眼前飘过一道红影，那红影飞的很快，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过几秒，又飘过去了，心头不禁浮上几分惊惧，喝酒的后劲儿也上来了，加剧了恐惧。他加快了脚步，暗道：见了鬼了，晦气。
　　“啊~~~”一个人从天而降砸在他面前，他睁大眼睛去看，下一秒瞳孔放大，几乎是吓到了极致。
　　哪还是人，分明是尸体，脖子再差一点就要与身体分家，那尸体的头正好歪到他张同这一边。血液还在流淌，张同仿佛被吓到了，反而很镇定，转身朝县衙走去，仔细看那身体还有一点僵硬。
　　还未天亮，住在附近的百姓被敲鸣鼓的声音吵醒，有的起来看了几眼，却没在意。见那人身体还摇摇晃晃的，以为是个酒鬼，半夜发酒疯，吵了几句，又回去睡下了。
　　“死人了……”“大人你给我们一个说法啊”“这会不会下次就轮到我们了？”……
　　第二天一大早，县衙附近围了一大群人，官差们维持秩序显然已经无法阻拦他们了。百姓们很激动，任谁一大早起来看到有人死了，还是这么惨烈的死法，都很难接受，谁知道下一个是谁。
　　“仵作，有结果了吗”因为百姓非要一个说法，尸体无法抬进停尸间，仵作只能在外面检查。
　　“回大人，不像一击毙命，倒像是脖子一点点溃烂，最后一下子崩开。根据尸斑来看，死去已经两小时了，但是有一点血是温的，所以死亡时间也有可能是发现尸体之后”
　　林知县神情凝重，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起了，前面两起怕百姓恐慌，秘密进行调查，这次是瞒不住了，幕后之人的目的显而易见，希望引起恐慌。
　　“大人”一个衙差匆匆跑来，在林知县耳边私语。林知县眉目间的神情更凝重了。“派人去水林小巷”
　　“是”刚刚跑来的官差领命道。
　　林知县先派人给巡抚传了一封信，带着师爷去起草上书，这等事情不可再拖下去。
　　“夫君？”
　　“乖，你再睡会儿”秦怀低头亲亲他，“我去上朝”
　　叶荔迷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夫君的婚假休完了。“等你回来”
　　秦怀看他可爱又迷糊的样子，心里像吃了一团棉花糖，蜜一样的甜。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朝堂上响起宝林公公的尖细声音。
　　“臣有本启奏”
　　“爱卿，何事啊？”
　　下面观望的群臣一看到郑远上奏就头疼，郑远此人，是辛宇国的御史大夫，刚正不阿，只要有人触犯了国法，哪怕是王亲贵族也要与庶民同罪。
　　“启禀陛下，一月之内江南出现四起命案，江南巡抚在其位不谋其事，臣特请陛下派人彻查此案，还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
　　辛尧见郑远开口提了巡抚之后，群臣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毕竟四皇子去年高调娶进王府的主君就是江南巡抚的双儿公子。
　　“燕王，你有什么话说？”元丰帝眼神平静的看着他。
　　“父皇，这事儿儿臣自请前去协助调查，以证清白。”辛尧神情坦荡的看着众人。
　　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道剑眉斜鬓入眉。匹夫近勇，朝上大臣想到这位皇子虽母妃出身低贱，但四皇子敢闯，十二岁便有胆请命去南疆，十六岁便带领将士夺回寒水关，一时之间华辰国将领不敢再犯辛宇。所谓不破不立，竟真让他闯出一片光辉。
　　大臣们其实已经有点动摇了，四皇子刚伟正直，确实不像有包庇隐瞒不报之心。在朝臣讨论的声音中突然有一声轻嗤响起。
　　“四皇兄，这不好吧，谁知道皇兄有没有别的心思。”辛曲别有深意地说，一双阴阴郁郁的眼眸让人心生忌惮。
　　“五皇弟倒说说，我有什么别的心思？”辛尧也不恼，像在谈天气一样的语气让五皇子觉得刺眼。
　　“当然是包藏祸心。”这般愤怒之下，五皇子吐出未尽之语。
　　听到这句话，朝堂上静了下来，激不起一点涟漪。
　　“放肆”元丰帝不介意他们用自己的真本事较量，可是决不允许他们不顾手足之情，把那些阴谋诡计用到自家兄弟身上。“最近这段时间，静王去枫停陪陪太后她老人家，三月后京都春回地暖，接太后回宫。”
　　“父皇”见父皇不像是求动情的样子，辛曲只能应是，心里却恨极了，父皇总是罚他做这种女子该做的事情。
　　“秦怀，你有什么见解？”元丰帝发完火就看到长身玉立的秦怀站在众臣之首的位置，眼神清明，就是看着心神不在的样子。
　　“皇上”秦怀把心思从阿荔细净白嫩的脚踝上拿回注意力，恭敬地应道，“微臣觉得，此事与四弟的家眷有所牵连，需派皇子前去才能平息民怨。既然两位皇子达不成共识，就派一位不可能徇私的皇子去调查，既能彰显皇家风范，又能真的找出事情真相。”
　　“众位卿家觉得此提议如何？”元丰帝心情好了一点，就没再揪着不放。
　　“甚好”这个时候明显皇上已经心下同意了，觉得不好的人估计是昏了头了。
　　“止儿，这件事就给你办”
　　“是，父皇。”
　　散了朝会，有官员过去祝贺三皇子，毕竟此事办成，就是一件为民的大功。他们辛宇国的规定是：皇子无功无过直到二十才可封王出宫建府，有功的皇子十五岁一过便可出宫建府。比如四皇子立了战功，十六岁封燕王。五皇子有剿沙滩洲匪之功十七岁封静王。
　　辛止很不熟练地拒绝官员们的邀请，仿佛之前从未遇到这种情况，没有拒绝过别人的样子。最后被秦怀给拉走了，给出的理由是三皇子刚回来，舟车劳顿，需要多多休息。
　　大臣当然不敢阻拦，出了什么事，他们可负担不起。
　　走在后面的辛尧看到他们两人一起离开，心里不免有些古怪。传信的人会是三皇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