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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松风停云 ...

  •   在现世的时候沈漓从来都不碰那些权谋、解谜、逃生的游戏。脑容量有多大自己心里有数,何必为难自己的智商?

      但是如果实在要玩,也不是全无办法。

      只要你肝,或者你氪,又或者又肝又氪。开它一百个存档位,在做任何选择之前都先存档,开开心心上帝视角过剧情。

      但现在呢?

      也不是不能存档——沈漓系统自带的十个档位已经被她存满了。但问题在于,没有读档按钮啊!

      沈漓在原世界打过的两百多个小时rpg游戏经验完全派不上用场。她的心知道迟早要选一条夺嫡的分线走,但脑子却看不清这团乱麻里,谁才是最对她有利的那一个。

      面板上息昀的好感已经刷到了一千多点,列众可攻略“后宫”之首。息昀又是皇长子,看似最有优势,但……

      他想杀淮王,情理之中。但这之前息昀就已经知道这个和她朝夕相对的河清翁主在这个时间点要到百里城去,以他万全的玲珑心思,却没有提一句警醒她的话么。

      是有意为之还是巧合?又或者刺杀淮王的人和息昀并没有关系,叫她碰上了只是纯属倒霉……皇室争端,栽赃嫁祸也是常有的事情。

      沈漓一夜没睡,翻过来覆过去回头看她辛辛苦苦攒的那些好感。她想起宣武侯府里妆台上堆着息昀送的首饰,有些她还一次都没有戴过;宫里但凡有好的、新贡的料子,裁衣裳的时候也总不忘了问问她……种种往事好像又不是假的。

      她还以为和息昀之间至少是有些情谊在的。

      ·
      窗下烧着药炉,沈漓脑袋伏在窗框上哈欠连天地守着它煮,浑江江地脑袋缓慢地思考着。

      脖颈的伤还隐隐作痛。昨日种种幻影般一页页翻过,在酒壶里偶然一瞥的纸卷忽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那张密函现就在息尧的袖桶里。

      都是为了它。上面写了什么?为什么非要淮王亲自经手?又与哪些人有关?

      拼死也要夺回这封密函……是因为有了它就能得到些什么吗?

      想知道这一切的答案唯有拿到它。息尧喝了药正睡着,轻易不会醒的。只要一看……只要……

      沈漓右手紧紧攥成拳,一个机会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她面前,引诱着她下手去拿。

      虽然都说父母双亡是穿越者的绝佳配置,但如今沈氏真的已入危难之际。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宣武侯府,盯着沈漓,只待它一朝大厦倾好去分一杯羹。

      人人都道她撑不了太久。

      密函的主人像一块木头在床上挺尸。沈漓撑着手臂俯视他,五指不觉间轻轻抚过他藏着纸卷的袖管,眸色闪烁几回,最终还是犹豫着松了手。

      小院子的门被人敲了几下。管事手上提着食盒与一个布包,推门进来同她憨厚地招呼道:“当家的吃东西吧?晚娘手艺不错,先垫垫肚子。不知道您要过来咱们也没预备什么精食,等下午我再让人买去。”

      这些人都是老早前就追随她爹的旧部。跟着他闯过江湖,开过武馆,一直到随他马上封侯。宣武侯没了,但体系还在,如今便都听她的。

      “刘叔。”沈漓挣扎着做不做坏事的心思被打断了,倒如释重负。向管事客气一点头,坐回到原来的位子上隔着窗与他笑着说话:“吃什么不是吃?别麻烦那些个,难道还真养成娇小姐了。”

      食盒从窗口递过去。刘有余也不多劝,只叮嘱道:“也行。当家的要是什么时候想起来要吃什么,到前院找我说一声……”

      沈漓困得昏头涨脑,与他说话全凭意志。敷衍着“好好好,知道了,不用忙”。手上接过食盒,窗外又递来另一个东西。

      沈漓眼睛都闭上了,被迫又睁开去看:“这什么玩意儿?”

      “衣裳。”

      刘有余还是憨憨的,脸上甚至挂着有点欣慰地笑,向榻上指了指:“这屋里都是血腥味,等那位小公子醒了,给他换一套吧。”

      “……”

      喂大叔你露出姨母笑了,这不合适吧。

      总是遇到这种有嘴也没处解释的破事!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沈漓深知这个道理一时无语凝噎。此时此景真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头痛扶额道:“放下。出去,把嘴闭上。”

      管事很识大体地立即跑了。窗外的药炉沸腾了不知道多久,满屋子冒烟。沈漓看了看日头粗略估算了一下时间,把药炉底下熄了火。罩着纱布仔细滤出来一小碗,转身进屋去喊自己那五百两的金主爸爸。

      息尧睡着。却也知道自己睡着,他隐约听到有脚步在石板上走过,粗瓷碰撞叮当,火苗爆裂,水壶咕嘟嘟冒泡。

      空气里隐约漂浮着苦味。但他却躺的很舒服,就算有人叫他他也不想睁开眼睛。

      直到有人开始打他的脸。

      上一次喝药的时候息尧已经可以自主吞咽。沈漓想着郎中说的话估计他也该醒了,结果还是怎么喊都没反应。一时又担心他是不是脑子烧坏了以后要做植物人儿,于是毫不客气地拍他的腮帮子道:“醒醒……醒醒了亲亲!”

      又是拍脸又是掐人中,一顿操作猛如虎。沈漓翻开他的一只眼皮想看他瞳孔,端详了许久也分辨不出来什么才是正常的什么是散瞳,手一拿开那双眼睛却没有再合上了。

      息尧高烧了整整一夜,现今刚起来,四肢尚未恢复还疲软使不上劲,挣扎半天终于靠坐起来。张了张嘴,嗓子里冒烟说不出话。

      小翁主自己活的粗糙,还没学会要怎么照顾金枝玉叶的公子哥儿,便一视同仁。见案上还有一杯凉茶,沈漓顺手拿过来填鸭似的给他喝了:“要说什么——不着急你先喝口水。”

      “……不喝了,快拿回去……”

      息尧被迫吃了一嘴茶叶渣滓,将吐不吐地皱着眉头,嘶哑着嗓子说的第二句话却是:“卿卿?什么卿卿……你说什么玩意儿……”

      亲亲你重点搞错了亲亲。

      “?我没说。你听岔了,我说的不是这个。”

      沈漓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搪塞道:“反正就是哥俩好,很尊敬的意思。”

      息尧狐疑地看着她。好在他没精力与她争辩这些,很快就清醒过来。注意力回拢,先默不作声地先往袖子里一探,神情才松懈下来往四下打量道:“这是什么地方。”

      “放心吧。你给了我钱,我自然什么都帮你想得妥妥当当的。”沈漓看见他眼睛里警觉的光,更对那纸卷儿好奇了:“我们已在百里城中了,这是我武馆后院儿。”

      沈漓把茶杯搁在一旁,换了刚刚那碗药在手上。敲一敲粗瓷碗的碗沿递过去示意他看:“端得住碗么?先把药喝了。”

      这几家分店的用具皆是沈漓花了大价钱专门开窑定制的,每一只上头都有御赐题笔的“松风停云馆”字样。

      息尧看见了字,却不接那碗。沈漓很上道地端回来自己先尝了一口,苦得直冲天灵盖,趁自己没忍不住吐他一身之前赶紧捏着鼻子咽了,痛苦道:“……非要这样吗……没有毒的!治你的伤寒,赶紧喝。”

      喝个药也折腾半天,一会又是凉了又是热了。等息尧靠着床栏杆一口一口把那苦药喝净,递碗出去的手却迟迟没人接,回头看时那个小小的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着窗睡着了。

      她手上还拿着一盏氤氲着热气的新茶,像是在等着给他漱口。人端坐着,脑袋却沉重地耷拉下来,小鸡啄米一样点来点去。

      沈漓今天换了一件镶银领子的衣裳穿,却不似常混迹市井之间那些人落满一身江湖的尘灰。头发倒是有好好地扎起来了,她垂着头,隐约露出纤细白净的脖颈上一抹红。

      息尧想起来昨天夜里她在他怀里破釜沉舟地那一转身——都说女儿家最重容貌,她却宁肯流血受伤也绝不肯受制于人吗?

      还是说她对自己这一招险棋其实颇有胜算。

      息尧忽然起了探究的心思,想要知道这一刀究竟豁开了多长多深的一道口子。摇晃着站起来还未曾下榻去看她,背后却异样地一阵冰凉。自己反手去摸,半面都是空荡荡的。

      ——他身上的这件衣服竟然在背面开了好大的一个“天窗”。刀伤的位置掏了个洞出来,药已经被人换过了,裹了新的绢布。

      聪明,却又愚蠢的做法,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息尧忽然觉得心情极好。如此行为乖张的一个女人……又倔又傲气,有时候还会咬人,却像一团毛茸茸的小动物似的,并不惹人厌恶。

      只是身上拴着的线实在碍眼。

      ·

      帝都璟安三面环山,百里城是出了帝都往南的第一个十万户的大城镇。因此一整年里无论什么时候都热闹非凡。南来北往无论跑生意还是走官,想进出帝都唯有经过此处。

      王族公卿也莫不如此。百里城的城主早就得了消息说皇六子淮王车驾要在此暂留歇夜,两日前就已经开始着手戒严城门。

      人多眼杂不宜久留。息尧把她食盒里的饭菜吃了,在碗碟底下留了一封信给她,趁着夜色稀薄出了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松风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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